方林神色慌張,全然沒了方才的談吐自如,他扯了扯蕭瑾瑜的衣袂,低聲道:“蕭..蕭兄...”
蕭瑾瑜撇過頭去,低聲道:“方林,沒事,他們還不是我的對手,待會我沖進去后,你便從后巷子走,動作要快!”
“我..我..”方林看了蕭瑾瑜一眼,眸中滿是憂色。
不等他回答,蕭瑾瑜向前一步,神色鎮定,應道:“我便是了!”
張麻子拍著拍手向前走了幾步,大聲道:“好,好,好,還敢自己答應,見了我張麻爺,心不慌,氣不喘的,你倒還是第一個,蕭瑾瑜,你知道麻爺我今天找你何事嗎?”
蕭瑾瑜負手在前,一雙清冷眸子緊緊盯著張麻子,嘴角浮現一絲陰險的笑容,他沒有答話。
這個張麻子他倒是略有耳聞,是湖州城南的一個地痞流氓,雖作惡多端,卻還未遭到過官府的清剿,坊間傳聞,其后臺是一名高官。
“娘的,你..你..你笑..笑什么?”張麻子與他對視幾眼,頓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十分不自在,再看那笑容,心中更是發毛。
張麻子瞥了一眼身后的幾名跟班,又抬起頭,硬著挺起胸膛,絕不能在此處墮了威風,自覺威風地吼道:“你他娘的,麻爺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嗎?”
蕭瑾瑜雙手分開,左腿向前邁了一小步,張麻子以為蕭瑾瑜要有所動作,立即岔開雙腳,低下重心,一根棍子橫在身前。
短短一瞬間的功夫竟做了如此多的動作,看的他身后的地痞流氓眼中滿是崇拜之色,老大果然厲害!
方林稍稍定下心神,見此情景,竟也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滿臉麻子便可自稱麻爺,那滿臉紅瘡豈不是該叫瘡爺?”
聞此言,方林實在難以憋住,笑的更為大聲。
嘩嘩,一陣冷風刮過,吹起張麻子并不合身的華服。
他一臉陰沉,粗短的眉毛擰在一起,眼中似燃燒著熊熊烈火,“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弟兄們,直接給爺打,打死算爺的!”
“上??!”他身后的五個人高舉手中木棍一擁而上。
蕭瑾瑜用力推了一把身后的方林,“快走,走啊!”,轉身一個箭步,便也沖了上去。
方林先是在原地愣了幾下,臉色煞白,眼中滿是擔憂,但一想起蕭瑾瑜救他時的英武身姿,而自己即使待在此處也不過是個累贅,便咬了咬牙,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后跑去。
蕭瑾瑜沖了幾步,立即尋了處墻角站定。對方有六人,手持武器,且皆是亡命之徒,盡可能減少自己受攻擊的方向,實乃上上之策。
五名跟班迅速圍了上去,張麻子則跟在五人之后。
張麻子壞笑著,“哼哼,小子,讓你知道知道得罪爺的下場!兄弟們,給我上!”
一名高瘦的流氓持著木棍當先沖了過來,朝著蕭瑾瑜便是重重一揮,蕭瑾瑜腳步微挪,身子一側,便躲過了這一擊,流氓另一只手已握緊成拳朝他襲來,蕭瑾瑜嘴角揚起一絲弧度,一手抓住拳頭,另一只手抓住肘部,上下用力一折,只聽咔嚓一聲,那流氓頓時表情猙獰,嚎叫著丟下自己手中的木棍,蕭瑾瑜見機,抬起便是一腳,將他踢飛,而后恢復站姿,面無表情的看著剩下的四人。
張麻子小跑至被踢飛的流氓身旁,碰了碰那只胳膊,流氓頓時痛苦的大喊大叫。
張麻子看了蕭瑾瑜一眼,啐了一口唾沫,“媽的,這么強,林少爺這個混蛋,還說只個弱書生!”
剩下的四人被這場面震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無人敢上。
張麻子急了,罵道:“他娘的,一群廢物,誰能干倒他,十兩賞銀!”
“十兩賞銀就要我的命,我這命還真是不值錢呢,”蕭瑾瑜搖了搖頭,向四人招了招手,“還站著干嘛,來吧!”
挑釁之下,更兼重賞,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叫著沖了上去,蕭瑾瑜冷笑一聲,也沖了上去。他本以為這五人都是有一定武術基礎的打手,誰曾想,都是些只會揮舞著棍棒欺負平常百姓的地痞流氓,既是如此,便也無須再多顧忌。
只聽,咔咔咔咔的連續幾聲響,四名流氓都癱倒在地,一人抱著自己的腿,一人壓著自己的手,一人揉著自己的腳,皆面色痛苦,連連哀嚎。剩下一人則極為的慘,左手臂與右腿皆遭重擊,雙雙折斷,剩下的那只手不知是該按著何處,仰天嗚咽呻吟。
剩下便只有那位自稱麻爺的張麻子了,蕭瑾瑜捏了捏拳頭,緩步向張麻子走去。
張麻子向后退去幾步,臉上先是驚慌,而后又變為了訕笑,竟是點著頭哈著腰,連連拍馬屁道:“少俠勇武過人,實在是麻子我有眼無珠,惹了少俠,還請少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還請少俠勿要怪罪小人?”
蕭瑾瑜嘴抽了抽,剛抬起手,張麻子竟是普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八月大的幼兒,一家人都指著我呢,求求你,求求你!”
躺在地上那幾人雖也是地痞流氓,張麻子態度的超大幅度轉變,卻也覺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立著此地不遠處,立著幾塊大木牌,大木牌并排而立,中間隔著條兩指寬的小縫。此刻,木牌后卻是熱鬧的很。
“林華,這就是你說的妙計?一幫無用的地痞流氓?”王爽雙手叉腰,一臉不悅。
張麻子如此表現,林華也覺臉上無光,尷尬地笑了笑,拍了拍王爽的肩膀,道:“放心吧,我的王大少爺,我可還有后手呢!”
王爽陰沉著臉,注意力再次轉向蕭瑾瑜。
“官爺,就是這,就是這!”
從巷口轉出幾人,竟是折返的方林,其余幾人則是他口中所叫的官爺,湖州府的捕快。
“我乃本府捕頭,是誰竟敢在此私相斗毆?”
那捕頭生的極為高瘦,身長七尺有余,一張馬臉上生著一對小眼,嘴唇既薄且白,留著兩撇八字小胡。
方林指著地上躺的五人外加一個張麻子,陳述道:“官爺,便是這幾個地痞流氓想要對我與這位蕭兄不利?!闭f罷,他又指了指站在張麻子前的蕭瑾瑜。
“方兄,你怎么又回來了?”蕭瑾瑜看了一眼那名捕頭,濃眉一皺,一種不祥感忽然襲入心頭。
“大人,大人,你可要救救我們??!”張麻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喪著臉,三步作兩步,跌跌撞撞地跑至捕頭面前,“我們六人本是貧苦人,來城里做生意,誰知這兩人竟然要搶我們錢財,我們不給,還將我五位兄弟打成重傷!”
“幸虧您及時趕到,否則我也難逃他的毒手?。 闭f著說著,張麻子竟是聲淚俱下,哭的有模有樣,看的蕭瑾瑜直翻白眼,他這見風使舵、捏造故事的本領實在令人驚嘆。
“你……你怎么血口噴人??!”方林被張麻子這突然的轉變弄的愣了愣,立時反駁道:“官爺,明明是他……”
“行了!”捕頭左手上揚,打斷方林的話,指揮著捕快道:“光天化日之下,這兩人搶劫未遂竟還行兇傷人,全部給我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