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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等閑變卻故人心

  • 飲水自知
  • 哲湖
  • 5374字
  • 2017-11-16 17:22:16

覃麗婭在電話里說她請了幾天年休,準備和方鳴海一起去廬山玩,問我去不去,我忙著享受這戀愛呢,我跟她說沒興趣。覃麗婭輕哼一聲:“問問而已,不去才好,我是想讓我們兩個換個環(huán)境,造點氣氛,你去了也是燈泡一個。”

等和鄭朗吃飯時閑聊到此事,鄭朗攢著眉頭琢磨了一下:“干嘛不去?廬山很好玩的,剛剛回來再過一周就開學,我們也去。”

我吞下口中食物:“你說真的?”鄭朗抬起眉頭:“不想和我一塊兒去玩呀?”

約好到武漢和覃麗婭碰頭再一起行動,中午到武漢時方鳴海開著車來接我們,方鳴海看著鄭朗沒什么反應,覃麗婭先是愕然,忽而恍然,繼而嘩然,追問著什么時候開始的,質問著為什么一點兒風都沒透給她,看著方鳴海的淡定,她又懷疑著方鳴海是不是早就知道,方鳴海笑著:“昨晚鄭朗電話問我具體在哪兒碰頭時我才知道的。”鄭朗也點頭證實,覃麗婭沒等我一一回答,便抓住我的胳膊:“這樣好好,真的萬好,這樣好的像做夢一樣。”

我們并不準備自駕游,方鳴海、鄭朗都去過廬山,他們說那里可不是方鳴海這個司機能夠駕馭的路,所以老老實實坐上旅游大巴。

或許是興奮著,有些暈車的覃麗婭一點兒暈車的感覺都沒有,我們還像初三那年春游時那樣,從包里拿出五花八門的零食,迫不及待地分享著,鄭朗和方鳴海看著我們一前一后把手伸過高高的座椅靠背不嫌麻煩地交換著各自的話梅牛肉干之類的,還絮絮叨叨地評價著那個好吃,這樣不咋地。

鄭朗的笑容里又寫滿了調侃,他看著我就像是看著討要食物的小貓小狗,我有些郁悶,忍不住半立起身子看看前面的方鳴海,覃麗婭正把話梅塞在他嘴里,他含住看了我一眼:“你們兩個坐一起吧,這樣說話吃東西都不那么高難度了。”

我不情不愿地和方鳴海換了位置,坐到了覃麗婭旁邊,覃麗婭從我手上拿過綠茶:“早說你會當電燈泡的吧!”我回了句:“你不也是?”

后面兩人聊天也沒什么聲音,其實我開始還想聽聽他們倆聊什么,會不會談到我,可和覃麗婭的八卦中斷了這種竊聽。

其實我和覃麗婭張清一塊聊天是很沒有意義的,真的,我們講的最多的不是天氣,不是衣服,而是哪部電視電影好看,又發(fā)現(xiàn)哪個明星很帥很漂亮,還有又有哪些要交換的非主流新聞。雖然偶爾也會講起單位上的事,不過講的也多是同事的八卦,聊工作還真不多。

有時張清覃麗婭會警告我別和學生沖突,別打學生,我和覃麗婭則告誡張清別做太貪心的醫(yī)生,至少對她手下的小孩子們要真有醫(yī)者父母心,可我們對覃麗婭的工作真不知說什么,因為我們還沒弄懂她究竟做著怎樣的工作。

我們也會聊聊家里的事,這個更少,比如我家父母的動態(tài),一年聊上一句就足以讓她們知道目前的狀態(tài)了。

不知是不是只有我們是這樣,還是所有女生和所謂閨蜜都是這樣,反正如果把大家見面時無意義的聊天去掉的話,我們好像就只有無言獨上西樓了。

比如現(xiàn)在,覃麗婭就和我講起了她剛剛看完的一部韓劇。

突然發(fā)現(xiàn)刮雨器開始工作了,再看看窗外,不知何時或者說是何地開始飄起了濛濛煙雨。沿途的風景并無特別,車到九江,車窗外閃過江堤與高樓,鄭朗在后面輕聲說了句:“馬上到潯陽樓了。”我湊到靠窗坐著的覃麗婭身前,也顧不得擠著她,貼著窗看著江堤,覃麗婭湊上來一起向窗外張望,嘴里嘀咕著:“什么樓啊?聽著有點兒耳熟。”

我笑著,沒理她,遠遠看到一角青灰的飛檐,或許只是距離遙遠天色不佳,那角青灰沒有絲毫吸引人之處,我說了句:“回來時去看看,不至于就是這個樣子吧?”

“遠看還好,走近了更讓人失望,潯陽樓現(xiàn)在不過是個酒樓餐館了。”鄭朗的聲音有些清淡,方鳴海笑著贊同。

“‘楓葉荻花秋瑟瑟’估計是看不到的,不過畢竟是‘江州司馬青衫濕’的地方,看看也好。”我并不喜歡白居易的詩,這首《琵琶行》是當年高中背詩痛苦程度僅次于《離騷》的,奇怪的是背得最吃力的《離騷》已早忘得一干二凈,而背得第二吃力的《琵琶行》卻記得清楚,尤其記得高中那位四十多歲的女老師,讀到“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時的哽咽,我們難得地在她的課堂上安靜了下了,有些無措地看著她將視線轉向窗外,描畫修長卻生硬的眉有著難以發(fā)覺的顫動。我們不喜歡這個老師,聽說她是小姑獨處至今,性格孤僻,可那天我卻因為她的那一刻感傷,很努力地背會了這首長詩。

覃麗婭扯著我的手:“想起來了,難怪耳熟的,是不是宋江題反詩的那個什么樓?”

我笑著點頭夸獎:“不錯不錯,絕不看語文歷史課本之外的文科書籍的覃麗婭居然能知道潯陽樓,畢竟還是看了名著的。”

覃麗婭得意地看著我:“李雪健演的宋江我覺得還蠻好看。”

我靠回自己的座位,弄了半天,這位和讀書是一樣,還是在靠電視劇來普及文化。

離開城市,道路平坦,兩旁卻已漸漸是蔥蔥郁郁的樹木,只恨車窗封閉,否則打開一個縫,說不定會有撲鼻的清新。

應該是到了廬山腳下,覃麗婭說她看著山路就有些犯暈,初中時春游,一個小時的山路讓覃麗婭暈得天翻地覆,張清坐在她身邊給她垃圾袋,拿水給她漱口,又在她吐得暈頭轉向時捶著她的背,我和鄭媛坐在后面滿是同情卻干著急,周老師也沒辦法,感慨著怎么就暈車暈成這樣。好在大學之后車來車往,覃麗婭百煉成鋼,這樣的痛苦也遠離了,鄭朗還是建議把位置換回來。

重色輕友的覃麗婭連忙推我離開,我也樂著沖她皺了皺鼻子,趕快和方鳴海換了。鄭朗讓我靠窗坐著,從包里拿出了幾個塑料袋遞給方鳴海,又拿出幾個放在我們的座椅上,再拿出一瓶水。

我笑著推他:“我不暈車的。”

鄭朗仍是笑笑,看著我拿出巧克力,說:“少吃點甜的,也別太吃飽了,上廬山的路夠受的。”

雨下得大了些,看得見車窗外的雨絲,于是路邊的草和樹便綠得油亮,想來也不再是前幾日那樣燥熱,只是無法開窗,只能看著窗外,吹著冷氣權當是雨風拂過。

覃麗婭漸漸沒了聲音,我饒有興趣地數(shù)著轉了多少個彎。這段山路全是彎,且緊湊密集,不給你舒口氣的機會,似乎轉過一道彎的大巴車身剛剛擺直便又到了下一個彎道口。我有些擔心車子會被這樣執(zhí)著的彎路扭成麻花。

好像真是吃多了些零食,隱隱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我沒了數(shù)彎道的興趣,只是靠在椅背上看著車窗上的雨滴漸漸融成一片,如沙畫般緩緩滑動。鄭朗也靠著椅背,閉著眼,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我懶懶地把頭抵在車窗上,隨著車身的急轉和車輪的顛簸,頭輕輕重重地觸碰著玻璃,不疼,涼涼的。

鄭朗拉我靠在他的肩頭,我抬眼,他甚至都沒睜眼,也沒有什么表情,我的心里卻像是融了些夏日的雨水,清涼潤澤,我忍著笑,閉了眼,悄沒聲息地雙手挽住他的胳膊,舒服地靠在他的肩頭。

我能感到人在晃動,也能聽到偶爾傳來的鳴笛,還能觸碰到身邊人平和的呼吸,等在恍然的嘈雜中睜開眼時,我想我應該沒睡著呀,可鄭朗正在拿水遞給方鳴海,方鳴海似乎給覃麗婭捶著背,我才清醒過來,覃麗婭還是暈車了。

“怎么樣?要不我到前面來陪你?”

覃麗婭低著頭漱口,我只看見她的后腦勺,一頭黑發(fā)蓬亂潦草,想來也狼狽,覃麗婭沒抬頭,狠狠地點了兩下頭,我正準備站起,方鳴海卻說不必了,他來照顧。

鄭朗摁住我:“這種時候,人家兩個人正是患難見真情,待會就更是卿卿我我了,你獻什么殷勤!”

“可覃麗婭在這種時候不一定想要方鳴海陪著吧!”我揣度覃麗婭的心思。

“為什么?”鄭朗看著我,只是瞬間他便又笑了:“就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

我沒回答他,可想想,若是我,我也不愿意他看著我這樣狼狽。女生在男友面前需要示弱,可弱也應該是那種美美的弱,彷如西施捧心,黛玉蹙眉,這樣臉色蒼白頭發(fā)凌亂毫無形象的弱可實在不咋地,何況覃麗婭都吐得昏天暗地了。

我擔心地站起來看著方鳴海,還好,他并沒有什么此時不該出現(xiàn)的表情。鄭朗拉我坐下:“你舒服些沒?”我回了句“我又不暈車”,鄭朗又笑:“還嘴硬,剛才嘴唇都發(fā)白了,睡了會兒才好些。”

“哪有,而且我也沒睡著。”

可的確是有些不舒服,我沒暈過車,這種感受應該是有些暈車了。

“快到了,下車就好了。”鄭朗拍拍他的肩頭,我便又黏了上去,靠在他的肩頭。

睡意已無,雖然聞著汽油味,隨著山路繞來繞去還是很不舒服,甚至于不再想說話,可這樣坐著我很安心。

前幾天和鄭朗坐公交,前排兩個十七八的孩子,男孩耳朵上亮閃閃的足有五六個耳釘,女孩假睫毛忽閃著,眼影深重,兩人旁若無人,直接忽略掉車上空著的幾個座位,女孩坐在了男孩的大腿上,兩情繾卷。我尷尬地望著車窗外,覺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可現(xiàn)在想來,竟很有些嫉妒他們的對他人眼光的無視,自己早已失去了曾經(jīng)的無畏與勇氣我也是清楚的,可現(xiàn)在,高高的椅背隔出了很好的空間,我裝作無意地將右手放在了他擱在膝上的左手背上,他輕輕地將掌心朝上,握住我的手,略略用力握了握,我在心里偷笑著。

好在真的很快就到了,車門打開,覃麗婭顧不得形象直沖下車,找到停車場邊上的垃圾桶,吐出來的已經(jīng)只是水了。

我跟著覃麗婭捶著她的背,鄭朗和方鳴海收拾好大包小包的東西下了車,站在旁邊等著覃麗婭緩過氣來,雨不算大,等覃麗婭直起身,我便拉著她走到避雨的檐下,空氣著實清新,我胸口堵了一路的難受勁兒煙消云散了。找個地方坐下,拿出梳子,覃麗婭把面目全非的自己大致還原了一下。

我們跟了個旅游團,只要求安排住宿,別的我們就自己解決。導游帶著我們上了廬山本地的旅游車,司機在上下起伏又不知彎道何方終點何處的山路之上無所顧忌地飛車,覃麗婭連暈車都忘了,只是帶著怯意真誠地佩服著司機高超的駕駛技藝,同時也算明白了為什么方鳴海說以他的水平是不可能來廬山自駕游的。

當我們的車以向下三十度的角度飛奔而下沖向一棟四層的白色小樓時,滿車的女生包括我和覃麗婭都忍不住尖叫,在看似要撞上的時候,一個急轉,面前居然出現(xiàn)了籃球場大小的停車場,車速不減,直直插入邊上空出的一個車位,我下車時覺得自己雙腿都有些發(fā)軟了,正準備在停車場邊不到一米高的磚砌圍欄上靠一靠,鄭朗拽住了我,我再看圍欄外,居然是一片大好風景,只是風景俱在腳下不知多少米處,我們的住宿點就在懸崖之上。

過了一會兒我才開始后怕,剛才那司機若是一個不小心,我們不是直沖下去了嗎?

怕過之后再看看小樓,外觀有點兒古意,背后是青山翠樹,雨霧中格外清凈,等到了樓內,便很有些失望,好在出門旅游便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覃麗婭臉色恢復了,我和她進到房間里洗了臉,又整理了頭發(fā),鄭朗他們兩個過來坐著等我們一塊兒出去吃飯。

覃麗婭笑說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暈車了,這次算是重拾痛苦記憶。

我說比那次春游強多了,覃麗婭也笑著說:“那次吐得嘴巴都發(fā)苦了,虧得張清還從家里拿了什么暈車秘方來,信誓旦旦說擔保管用,結果我都快吐出血來了。”我說:“不是說從那次之后你都沒暈得那么厲害過了嗎?還弄得張清滿懷愧疚地服侍了你一路。”

陡覺覃麗婭眉頭一動,眼睛就飄向了坐在沙發(fā)上的方鳴海,我愣了一瞬,也忍不住偷看方鳴海,他好像什么都沒聽見,正垂著眼翻看著廬山地圖。我暗暗松了口氣,覃麗婭卻微皺眉,盯著方鳴海。

鄭朗說肚子餓了,催我們快點。

廬山和我曾去過的景區(qū)不太一樣,山上的城鎮(zhèn)規(guī)模不小,此時華燈初上,若不是氣溫稍低,空氣清爽,便和呆在家里沒什么兩樣了,一樣是城市風光。

我們先找了家特色小店,鄭朗先點了石魚,說是特產。

飯吃得有點兒悶,鄭朗和方鳴海本就不多話,覃麗婭看似未能從暈車中徹底復原,也是懶懶地,我話多話少要看對手,那樣賴著不停地自說自話對著鄭朗可以,對著覃麗婭也可以,只是還多了個方鳴海,雖現(xiàn)在不再有仰視他的感覺,可總和他隔著什么,所以也只是低頭吃菜,偶爾小聲和覃麗婭討論菜的滋味。

手機響了,是張清,我看了眼正和鄭朗喝著啤酒的方鳴海,覺得避開接太刻意,便摁下了按鍵。

“明天有空嗎,請你吃東西。”張清似乎是剛睡醒,聲音有些飄忽。

“我在廬山玩。”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根本沒想過可以和張清一塊來,所以來之前也并沒和她聯(lián)系,可以肯定的是覃麗婭也不會告訴她這事。

“怎么突然去了廬山,和誰一塊兒呢,也沒聽你說過?”

覃麗婭在我身邊湊近了聽,這會兒沖我擺了擺手。我看著覃麗婭對張清說:“回去再告訴你,給你帶好吃的回去。”

“好啊。”她停了會兒,情緒好像還好了點:“其實我是又跟你找了個男生,我覺得還不錯,想你們約個時間見見。”

覃麗婭用手戳著我的頭又對著鄭朗壞笑,我甩甩頭擺脫她,跟張清說:“回去再具體說吧,還有些事也想跟你說了。”

張清好像還有話說,我能聽見她沉默時的呼吸。“那好,回來再說,你這會兒也是漫游。玩得開心。”

掛了手機,我忍不住又看了看方鳴海,他和鄭朗正說著什么,這兩人都是不擅飲酒的,此時小酌,且是啤酒,可鄭朗的臉都有些泛紅了。

覃麗婭看了回方鳴海,想要甩開什么似的搖搖頭,對我笑道:“你應該也有些事還要對我說了的吧?”

我知道她想問我和鄭朗的事,已經(jīng)憋了一路了,可我怎么當著鄭朗說這些呢。

吃飯時若是氣氛不夠活躍,自然會影響到對食物的欣賞和品味,我真是沒覺出來石魚有什么特別之處,一點也咀嚼不出前兩天鄭朗為我描繪的那種感受。

我還的確有些想念起成康的好,這幾年沒少和成康張清兩個一塊兒吃飯,無論什么場合,只要成康在那兒,就絕不會冷場。他總能讓和他一起的每個人特別是女生都能夠感覺到他的呵護和尊重,他能隨口丟出幾個話題讓場面火熱,甚至情緒低落的人也會被感染,更精彩的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讓我們覺得他對我們這樣好既因為我們是張清的朋友,也因為我們自身有著些許魅力,所以經(jīng)常我也會很感激他的熱情,連覃麗婭也早將對他的不滿遺忘。

不知怎的,覺著有些對不住張清,總覺得是我們倆撇開了她,又覺著今后碰著也許真會尷尬,可現(xiàn)在這樣大家見面的機會還多的是。算了,先顧著眼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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