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俠若為皇
- 斯蓋
- 2559字
- 2018-01-02 22:46:50
雙鷹山下武林盟會的眾人已經潛伏多日。
然而雙鷹山范圍之廣遠遠不足以讓每一寸土地都在陸憫川和邵儀的掌控之下。而山匪的陰險狡詐也絕非一日之內練就,單憑他們對山勢的熟悉,就能保證他們不會輸得很慘。實在打不過,就窩踞山中不露頭,看誰先耗不下去。
似乎是對武林盟會赤裸裸的挑釁,山匪近日沒有明目張膽地下山殺人,而是換了一種手段——找幽蔽的路段專門打劫路過的車隊,人財不嫌,統統帶走,甚至車隊的口糧也不落下,一塊餅渣都不掉。
許多大戶人家送貨進貨,必須經過雙鷹山,縱使高價雇了鏢局的鏢師,最終還是人財兩空。而雙鷹山山匪似乎生了對火眼金睛,越是值錢的,他們越是不放過。
陸憫川帶著兄弟們在山中苦苦搜尋,無奈雙鷹山連綿起伏,三五天還實在是找不到山匪的老巢。他無奈回到山腳,略帶氣憤道,“那些富商大戶,之前不信任我們,以為雇了鏢師就萬無一失,到現在來這里哭訴,怕是晚了些。”
其實不然,武林盟會雖然在江湖上地位已經開始穩固,大小幫派都聽從差派,不敢造次,但是在老百姓當中還并無威信,不如一個老字號的鏢局。
雖然大家都沒有提起,但幾乎人人心中都希望若衡趕快從東海歸來。之前若衡修書回來時只說東海事局尚未完全了結,他還要處理一些零碎的事,會遲些歸來,但并沒有言明“遲些”到底是遲多少,是十天還是半個月,也沒有說零碎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有沒有雙鷹山這里的事大。
陸憫川又是個古板保守的,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手,有人提出一些大膽的建議,他考慮再三覺得不夠穩妥,所以遲遲沒有行動,暫且就這么耗著。反倒是邵儀,和幾個兄弟出謀劃策,制定了好幾套方案,就等陸憫川的拍板。
近日有好幾戶人家前來反映,說是山匪劫走了車隊中的人,幾乎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家人無一不哭哭啼啼,任誰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那些女子會有什么下場。
迫于這些報案之人的壓力,陸憫川終于同意了邵儀的一個方案,一個看起來最靠譜也最容易實施的方案。他立刻寫信給殊墨,請她速速前來雙鷹山。
這已經是上策中的上上策了,他們不能把大把的時間和精力放在與一窩山匪亂斗上。
他們需要找一個武功和頭腦皆為上乘的女子,將她打扮成尋常人家的女兒,再派遣一支車隊上山,將山匪引出老巢。顯然這個人選他們已經定好了,就是若衡最疼愛的師妹殊墨。可是如果有別的選擇,他們也不會把這件極具危險的事情交給她。殊墨要做的可謂簡單而又不簡單,就是潛入雙鷹山中的山匪老巢之后,借汩汩溪水將情報送出來。只有如此,才可以最有效,又最節省兵力地達到目的。
殊墨收到信后馬不停蹄地趕來,如果換作平時,她雖不會拒絕但也會好好考慮一番,但這次她答應得不假思索。因為她想要最大程度地補償蘇佩昀,盡管蘇大娘的遇難和她并無關系。但她心中總覺得自己欠了蘇佩昀,一定要全力以赴,為她復仇。
她也想過,若衡從北荒回來聽聞此事之后會如何勃然大怒。但她知道,若衡拿她沒辦法。而武林盟會已經離開若衡太久了,那里太需要他了。她把此事告訴了葉唐安,葉唐安也會從都尉府趕去雙鷹山。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葉唐安沒有任何阻攔,他的想法甚至和她一樣——需要有人代表若衡,作為武林盟會的主心骨。
雖說殊墨并不完全屬于武林盟會,但她畢竟是若衡名副其實的親師妹,又和他一道從東海回來,只有她才能夠向眾人傳達若衡的命令和意見。
其實這個工作邵儀完全可以做好,但葉唐安是知道結局的,所以既然邵儀提出請殊墨幫忙,那她沒有理由拒絕。他甚至對臨行的殊墨這樣說,“這里能代表若衡的人,只有你。自己一切小心,別給他拖后腿了。”這話說得,連殊墨都懷疑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已經向若衡偏心了。
當她到達雙鷹山的第二天,她就扮作一個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帶了個小丫鬟,穿戴精致地被轎子抬著,慢悠悠地上了山。
在這之前,邵儀將安排向她說得很仔細,而她也不由得大吃一驚,邵儀此人,若有奪位之心,一定是若衡最大的敵人。他心思縝密,出手狠辣,所安排的事項一條條一例例都規整有序,井井有條。他這幾天雖沒有把整座山走遍,但大致研究了雙鷹山上的小溪和溪水的走向。山匪的老巢一定是在水源豐富之地,而整座山的溪水最終分成了九九八十一道,這幾日雨水不斷,溪水暴漲,所以不管小溪如何曲曲折折彎彎繞繞,只要殊墨將情報投于溪水中,在山腳就一定能夠截獲。
雖然一路上十分顛簸,殊墨的心卻毫無波瀾。相比之前剛跟著葉唐安走出國宗的時候,她已經成熟了不少。她粗粗回想了這幾個月,她拜了師父學了功夫,雖學得不精但足以防身;她認識了此生摯愛若衡,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便是與他相伴一生;她也受過幾次傷,身上余毒未清;她覺得自己有了一些用武之地,不像在回曲園的前幾年那樣碌碌無為,四處受排擠;她不再封閉自己,而是將真實的自己一點一點流露。
她覺得生活似乎對她還不錯,沒有她以為的那樣艱險丑陋、冷冷冰冰、索然無味。其實哪里是因為生活越來越容易,只不過是她逐漸成長,變得越來越強大罷了。
想到此處,突然轎子就停了,相伴在側的小丫鬟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她們知道,該來的已經來了。殊墨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給她一個安慰的笑。一直以來她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而今天,她成了一個保護別人的人。她相信雖然自己沒有這個角色的經驗,但她可以做得很好,就像曾經葉唐安和若衡一樣。
為了更加隱蔽,與她同行的隨從都不是武林盟會的人,本來就是收了錢接這趟活。一看于性命有恙,紛紛舉手投降,并無一人站出來說上幾句場面話。
所以,殊墨只能萬事靠自己了。她沒有掀開簾子,而是在轎中沉穩說道,“何人攔路?”語氣雖溫軟綿柔,但頗有幾分氣勢,興許是在江湖待久了,身上難免染上一層俠氣。當然也可能是和若衡混得多了,不知不覺中學到了他那種“氣勢要做足”的道理。
沒想到話音剛落,簾子飛起,殊墨眼前就出現了一張令人作嘔的刀疤臉。這些山匪似乎完全沒有要裝模作樣說上幾句自視清高的話,反而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看來是無賴至極了。
那刀疤臉一雙皮糙肉厚的手一把摸向殊墨的臉,殊墨一偏頭略略躲過,一顆心撲通撲通開始加速跳動。這是她本能的反應,卻不是一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千金大小姐該有的反應。殊墨神經一下繃緊了,希望他們警覺不高,沒有發現其中破綻。
還好,那刀疤臉不僅皮厚,心也寬。
其實殊墨心中早已編好一套說辭,可以暫時保自己不至于失了貞潔。正當她準備開口,那刀疤臉卻突然退走,還把簾子拉了個嚴實。
只聽見他粗啞的聲音說,“你們幾個過來抬轎子,直接送到寨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