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俠若為皇
- 斯蓋
- 1889字
- 2018-01-01 22:14:45
正當他奇怪的時候,有士兵來報,“將軍,淳王殿下從西邊下來了,似乎身上受了傷!”
“快!快保護殿下!”陳學軾本就是個急性子,又十分忠耿護主,聽聞淳王殿下受傷,忙親自跟著那報信的士兵前去接應。淳王殿下竟然以身作則親自上了前線,陳學軾簡直對他尊崇得五體投地,只差把自己一顆心剖出來以示追隨之意。雖說他算不上心高氣傲之人,但總歸是個十戰九勝的將軍,想要得到他誠心誠意的敬佩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不過他敬佩的這個“淳王殿下”,其實是時少桓和若衡兩個人。
沒錯,受傷的淳王殿下正是時少桓本尊,他聽從若衡的話從西邊繞了一段距離,沒有亂入若衡布置的那些陷阱,果然一路平安無事。其實他身上的傷都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并無大礙,只是近日沒能好好休養,有些孱弱而顯得腳步輕軟罷了。
只見一眾士兵圍繞著他,一致手持長矛朝外,將他緊緊護在中間,而將軍陳學軾遠遠地跑過來,到他面前鄭重行禮,他心里有了一些踏實的感覺。朝中沒有他真實的地位,宮中沒有可靠信任之人,他這一路踽踽獨行,沒想到能給他安全感的,除了兄弟若衡,竟然是一班素未謀面的普通士兵。
不知若衡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讓所有將士們把自己奉若神明。時少桓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一次,確實是若衡救了他,他不得不走上若衡搭好的戲臺,把這出戲唱完。
時少桓隨口答應著陳學軾的關懷,因為不知若衡之前在此吩咐過什么,所以他生怕多說多錯。他婉拒了陳把所有軍醫都叫來的好意,假裝讓一個士兵扶住他,其實是為了讓他引路,帶自己去自己應該回的軍帳。顯然陳學軾對他突如其來的受傷感到一頭霧水,而他也沒有準備一個完美的解釋,只好匆匆避開。
而此時,北荒前來“偷襲”的一眾人馬可以說是十分難受了,掉坑里的,掛樹上的,被網纏住的,可以說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主帥昌夷見事態不妙,匆忙下令撤兵。可以說是來得氣勢洶洶,回得灰頭土臉。他本就已經丟了大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咬牙切齒恨不得見人就砍,一回到自己的軍營竟然還聽到了人質逃跑這樣令人窒息的消息。
他的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宛如一顆一點就炸的炮火。他把所有負責看守的士兵捆到一處,親自動手,手起刀落,一刀一命。偌大的軍營鴉雀無聲,所有人不敢出一口大氣,生怕下一個遭殃的人就是自己。
而此時的若衡,頂著時少桓的樣貌,大手大腳地躺在軍帳里,就在時少桓幾個時辰前躺過的那張鋪子上。他反復調整了姿勢揀了個最舒服的,心里暗暗夸贊自己很有先見之明,讓朱泠做了時少桓的面具并且一直隨身攜帶了。朱泠做的人皮面具真的是足夠逼真,他帶上面具就和時少桓別無二致,毫無破綻。
當然這只是樣貌而已,要識別一個人來,更重要的是舉手投足間的神態、表情、動作以及氣質。還好這里的人和時少桓都不熟,不知道他應該是個什么樣。
所以了,既然能順利騙過陳學軾,想必騙過昌夷也不是件難事。現在他和時少桓唯一不同的一點,便是他身上沒有傷,所以解決掉那些看守時少桓的士兵,也有一個原因是可以盡量拖延更長的時間不要露餡。否則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只好自己下手,弄出一些傷口來。當然若衡也沒有這么簡單粗暴,他還是準備了一些鴿子血涂遍全身,用繃帶包扎了,只要不仔細查看,暫時是不會被發現的。
昌夷大怒之后發現“逃跑”的人質竟然分明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帳中,睡得正香。現在的他已經不能用暴跳如雷來形容了,恐怕下一秒就血氣上頭得失心瘋了。如果眼神可以當刀子使的話,若衡,不,是淳王時少桓現在已經渾身上下被剮了萬兒八千個窟窿眼了。
若衡相信憑著他和時少桓之間的超高默契,他一定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之前因為種種因素,導致事態有些跑偏,沒有朝著皇帝希望的那樣發展,雖然若衡劍走偏鋒、出其不意,但至少已經把大勢拉回來了大半,最后一步徹底的歸軌,就交由時少桓力挽狂瀾了。
若衡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囚犯的滋味,倒也新奇。不過這種感覺他并不陌生,因為他逐漸意識到,自己自從用“若衡”這個名字起直到現在,內心過得其實和囚犯也沒有什么不同。他就像是被他的父親軟禁在了另一片天地,用“使命”,用“責任”這般字眼,束縛住了屬于他自己的自由與向往。
他不想要這樣思想上的囚禁,于是他把這些所謂的使命責任轉化成了另一個詞,叫做“追求”,屬于他自己的追求,不是父親強加給他的。
而他的追求其實比這多得多,皇位只不過是許多追求中的一個。這世界對他雖然不那么充滿善意,但不能否認還有許多美好值得他為之奮斗,值得他憧憬擁有。
比如站在山頂眺望緋紅的晚霞,比如獨處一室磨上一天的刀和劍,比如在清澈的夜晚數一數浩瀚夜空中的無數星辰,比如殊墨笑意盈盈的眼眸和時深時淺的梨渦……而他在一切美好的事物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看到了他和殊墨的未來,看到了他和天下萬千臣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