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晚清不知道自己被汪啟梅算計了,只知道自己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身體開始無力,腦子暈暈沉沉的,眼角余光瞟到有幾個人鬼鬼祟祟跟蹤她,她心中警齡大作。
她死死掐著掌心以疼痛保持清醒,誰知電梯門剛開她就再也撐不住向前倒去,暈過去前一秒也沒有看清是誰抱住了她,說了聲救我就失去了意識。
于是陰差陽錯,她和段澤鋒有了昨天那一夜。
“媽,南醇知道這事嗎?”戴晚清看著來家里查封的人,直到她和媽媽被催出來,眼睜睜看著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被人貼上了大叉叉。
她們沒有家了。
“別告訴他,讓他安心讀書。以后的路,媽媽會想辦法。”
戴媽媽精致的面容第一次染上疲憊,一瞬之間,白頭發多出了很多。
“媽,我不讀了。”
在她們幾經奔波終于找到一個破舊的出租房租下后,戴晚清冷不防丟出這么一句。
看著自己的戴媽媽辛苦大半輩子的成果,一夕之間全部壞死,她無法想象她去給人打工看人臉色的日子,而她還在那個高級的學校安逸快活。
戴媽媽一愣,眼淚流下來,她本想罵她的,但此刻,她身無分文,下一頓飯都不知道怎么填飽了,還怎么供她讀書。
“晚清啊,媽媽對不起你。”
“媽,我去上班,以后我來照顧你。”
母女兩抱在一起,所有的成長中錯過的溫情,留下的隔閡,好像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災難的來臨,讓她們更加抱緊對方。
她們很快振起來,第二天早早去找班上,戴媽媽沒有去大公司,而是在一些沒人認識她的小公司做了個客戶經理,她有豐富的經驗,負責拉攏客戶。
即使年紀不合格,但她保養有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完全不像已過而立之年的中年婦女,再加上上司似乎對她有貓膩,分分鐘就破格錄用。
而戴晚清就麻煩了,從來都是衣來伸手的大小姐,工作經驗為0,沒有畢業所以學校一律不發畢業證,她只能拿著高中文憑去。
然而即使是高校高中,依然被那些大學博士生給取代了。
她才知道,社會已經變態到做個超市收銀員都要本科學歷收銀經驗為一年以上這樣的條件。
就在她蹲在路邊啃著路邊攤買來的廉價面包茫然地看著遠方時,一個極為低調奢華的小洋房旁招聘二字映入眼簾。
她走過去一看,是招保姆。
她猶豫了下,咬咬牙撥通上面的電話。
好在保姆還沒有夸張到一定要大學本科,但也要高中畢業,有責任心,勤快服從主人家安排就行。
電話里傳來低啞的男聲,叫她稍等一會,他馬上出來。
原來主人就在房子里。
“是你要應聘保姆吧,請進。”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衣著得體,文質彬彬的青年,他微微笑著向她打開門,等她進去后又和她閑談幾句避免她尷尬,話題又不會令人反感。
戴晚清當時對他只有一個評價:陽光,舒服。
這是個黑白配的復古小洋房,穿過一個個品種繁多的花園,來到正面,就是一個露天大泳池,面朝大海,也是被花朵重重包圍,房子別有洞天,奢華而不張揚,低調之中盡顯優雅。
她注意到每個角落都有綠植點綴,木質地板光可鑒人,看來這個男生還是個很有格調的人。
她在心里又給他打了滿分,干凈,細心,整潔,長得還不賴,完全就是少女殺手。
她坐在泳池前的沙發上,他拿著一杯橙汁過來,放在她前面半米高的原木桌上,說:“女孩子喝橙汁對皮膚好。”
“謝謝。”戴晚清微笑著。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這個房子是我老板的,他每天都只有晚上八點下班后才回來,想招個保姆來打掃下衛生,你……”
“嗯?”戴晚清不明白他的停頓。
“房子有點大,每天都得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天兩次。老板有潔癖,還很強迫癥,不允許別人動他東西,他不喜歡沒原則的員工,雖然他不在,但招的人必須自覺,做好自己的本分,而且還要會做飯,他不知道哪天會突擊要保姆做飯,還要做的好吃,合他口味……總之要全能型的,上班時間要隨叫隨到,私人時間偶爾看心情來,不喜歡有人忤逆他,他脾氣也很古怪,你……吃得了這苦嗎?”
“我……”戴晚清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不過很少有保姆會見到他,因為他回來之前你可以提前五分鐘下班,在你之前已經有十個保姆被累走了,但是工資你可以放心,因為不包吃不包住,所以工資都很高,年收入一百萬,在a市算是個企業白領的工資了。”
如果是以前,戴晚清哪里會在乎一百萬,但現在,她想想在超市做個收銀,一年到頭累死累活也只是五十萬,雖然相對這個可能輕松一點,但她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她咬咬牙點頭:“我想試試。”
男子似乎終于解決了大事,長呼一口氣,為了避免前車之鑒,找來合同給她填,合同說明一個月為試用期,第二個月轉正后才發放工資,必須做滿半年才能辭職,否則就扣掉一個月的工資。
還要付違約金20萬。
一個月將近8萬塊的保姆。
在a市這個寸土寸金的富庶之都,八萬已經不是什么大錢,但對現在一貧如洗的她,是天文數字啊。
她不知道會多累,但她知道,她簽了就沒有回頭路。
“戴晚清,挺秀氣的名字,人如其名。”
“呵呵,謝謝,那我明天來上班嗎?”
“嗯,你跟我來,這是打卡機,等會給你錄指紋,你每天上下班都要打卡,上班時間是早上8點到晚上7點55。中午12點到一點是午飯時間,其實大boss不在,你還是蠻多個人空間的,我覺得這份工作還不錯,除了累點,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已經來了很多個了,都吃不了苦,要不是我們boss點名不要25歲以上的女人……其實只是個保姆而已,我也搞不懂他。”
“呵呵,有錢人都比較特別吧。”
“哈哈,你把身份證復印件給我,我等會記下你個人檔案,先給你錄指紋。”
戴晚清準備充分,掏出復印件給他,又錄了指紋,準備離開,他忽然自言自語:“二十一歲,應該在上大學的年紀呀。”
戴晚清站在原地垂著頭,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越界了,話鋒一轉:“你現在回家嗎?介意我送你一程嗎?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你以后叫我吳昊,或者昊哥也行,我比你大五歲。”
“嗯,吳昊哥,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戴晚清對他印象雖好,但保持著度,沒有過分熱絡,她有預感,以后可能會和他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