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人……”

“夢凡姐姐，是……三十六人……”

夢凡轉頭盯著朱玉錦，“你要留下？”

朱玉錦有些為難地點點頭，“夢凡姐姐，我是愿意陪著你的，但是……我修為太低，跟著你只怕還要你分心保護我，更何況，凡人村中我的父母尚且健在，此一去，只怕……”

夢凡理解了，的確，朱玉錦留下是合適的，她根本沒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離開。

夢凡將朱玉錦托付給了李書齊，并囑咐她仍要堅持修行。

“或許有一天，我還能再回來接你?！?

“好，夢凡姐姐，我等你。那元寶哥哥怎么辦？”

夢凡看了看仍然呆滯的李元寶，若是真如許子孝所說，許懷一直以來都想要離開燕極，那他給李元寶下達的指令會不會與此有關？

若是將他們分開，一個留在燕極，一個離開燕極呢？

不行，那樣的話不是相當于李元寶一直都完不成任務，像這樣渾渾噩噩下去，又與死了有什么分別？

李元寶如今神智不清，夢凡當然不放心將他留在燕極，但是帶他走的話……

即便有云母，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風險的。

“開始吧！”

魔物開口，以不容拒絕的命令口氣。

夢凡知道不能再耽擱了，便讓云母開始。

魔物那邊，加上那些紅袍弟子一共有十四人，云母讓他們每個人將一滴精血逼出體外。

一滴滴暗紅的精血融在一起凝成了一顆龍眼大小的血珠，云母直立而起將其吞下，身體變長數倍后迅速旋轉，將夢凡等人與魔物那幫人全部卷在了一起。

已被李書齊帶到一旁的朱玉錦眼睜睜看著金色的云母變成了血紅色，裹挾著眾人鉆進了那黑色的漩渦中。

“我還沒……還沒跟他告別呢……”

“嗯，真是遺憾吶，你沒機會啦。”

“夢凡姐姐說，或許有一天她會回來找我，我相信她?！?

“小姑娘，承諾這種東西……有時候半塊靈石都不值?！?

朱玉錦側頭望著李書齊，她之前沒有與之接觸過，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位師兄與方才有些不一樣了。

“那是什么？”有人大吼道。

只見一道黑紅色的光芒從天邊射來，在出口即將關閉之際沒入其中。

“你看，消失了呢?！崩顣R笑著指指之前黑色漩渦所在的地方。

“他們不會有事吧？”朱玉錦很為夢凡和李元寶擔心。

李書齊笑笑不說話，留在燕極的蒙行山弟子不約而同地向著他聚攏了過來，他是僅余的長老弟子，這場幾乎讓蒙行山全軍覆沒的大戰，以及長老的離去都讓眾人覺得無比迷茫，此時圍著李書齊，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朱玉錦看著眾星捧月般的李書齊，心里莫名覺得怪怪的。

——夢凡姐姐將我拜托給他照顧，那他定是可靠……的吧？

------------------------------------------------------------------------------------

夢凡周圍漆黑一片，暗沉得連其他人的輪廓都不可見。她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腕，將李元寶的胳膊抓得牢牢的。

異乎尋常的安靜令她有些忐忑，她開口詢問，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倒和云邊境破裂時一樣，看來是真的進入了空間隧道里。

夢凡用意念和云母交流，知道他們現在都在云母的肚子里。

“不是說九死一生嗎？怎么感覺……好像沒什么危險呢？”

“呵，難道你還皮癢嫌太安全了不成？……不過本尊也覺得奇怪，那些不規則的空間之力以及縫隙間的罡風似乎……似乎都刻意避開了本尊一樣！”

“……看來所謂的‘云母可行世間一切路’也并非虛言嘛！”夢凡恭維道，能夠少些風險，平安出去，她自是高興的。

“不，不對！這和本尊之前橫跨空間的感覺不同！算了，也說不清楚……或許，是本尊余威猶在？”

“話說……現在已經在通道里了，你能不能把魔物那幫人直接丟出去？”

“可以啊，只是現在還沒到出口處，我只要打開一丁點兒縫隙，所有人都會碎成渣渣，我倒是沒意見……”

“算了，當我沒說?！?

“喂，你這是什么語氣？本尊功力大不如前，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拼了老命了，等出去又不知要休養多久呢！你還有臉在這兒挑三揀四！”

……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豆紫色光亮，漸漸地，這樣的光點兒越來越多，像稀稀落落的星光。

那些便是空間的交界處，若是不小心被吸進去，要么被擠壓成碎片，要么就會掉入無盡虛空。

“還有多久？”

“快了。”

一簇白光驟然亮起，劃破了深沉的黑暗，眾人的輪廓顯現了出來。

“就是那里，你準備好！”云母提醒道。

夢凡悄悄從許量給他的儲物戒中取出一柄寶劍握在手里。

“嗯，我準備好了?！?

———————————————————————————

陸離沒想到夢凡會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不，或者說他壓根兒沒想過夢凡會有能力對他下手！

在他的計劃中，離開燕極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許夢凡。什么兩百年內不許尋仇，干他何事？

可是許夢凡竟然先下手為強，直接用一柄寶劍貫穿了他的丹田！

剛剛凝聚不久的金丹“咔擦”一聲出現了裂紋，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不明白為什么那一劍會有如此威力！

——終究還是敗了嗎？

一個黑影從他脖子上的吊墜中躥了出來，對著許夢凡凄厲大吼，其怨氣幾乎化為實質！

許夢凡在看清了黑影后，驚得手上力道一松，他便趁著這個機會加速往出口跑去。

隱約間，他看到了許多模糊不清的畫面，像是一塊塊碎琉璃鏡映照出了外面世界的不同空間。

慌忙之下，他撞進了離他最近的一塊琉璃鏡里，在空間之力的震蕩之下，他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夢凡突然想起了當年扶風鎮那場測靈根大會，陸離坐在臺上，她看得入神，那顆雪白的吊墜里突然躥出一股黑煙，凝成一個人頭模樣將她嚇了一跳。

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模糊的夢境，她甚至轉頭就忘了，但現在她想起來了！

那張臉上明明沒有眼珠，可就是能讓人感覺到那如來自九幽之下的冰冷目光。

那是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