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世的姻緣
- 我童年的異事
- 天下仁者
- 19523字
- 2018-09-10 23:22:57
就當(dāng)我們正要出陰陽之門那一刻,一只五爪倒齒鉤,將李占元手中的銀盔,“嗖”的一下抓了過去。
此時李占元大喝一聲:“飛索探鷹……”
而就在一旁的姥爺,對這幾個字非常之敏感,還沒等李占元把話說完,只見他一個箭步上前,又一個火線撲救,精準(zhǔn)地將那勾住銀盔的飛索探鷹,穩(wěn)穩(wěn)的銜住于兩手之間,這時巴圖也撲了上去,拉住了那飛索探鷹的繩索一端,瞬間那飛索探鷹不再有拉拽的動靜。
就在這時,從我們回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一片黑壓壓的東西,正在向我們這里靠近,
李占元大聲喊到:“海山兄,不要管了它了,我們趕緊出去,又沖過來好多陰兵……”
姥爺和巴圖聽見了李占元的喊聲后,馬上放開了那飛索探鷹和銀盔,只見剛剛一放手,那飛索探鷹鉤著銀盔就收了回去。
此時我們已經(jīng)聚到了一起,就等待著怎么出陰陽之門。
只見李占幾道符紙,讓我們每人腳下各踩一道,然后李占元又拿起降龍金尺,在我們周圍畫了一個圓圈,隨后口中念念有詞道:“天地之靈氣,萬物皆根本,陰間亦有陰間路,陽間自有陽間道,陰陽本一體,人鬼神來定三界,爾于陽間多作亂,借得一物他日還……”
也不知道李占元都說了些什么,就聽他說完后,又嘰里咕嚕地念了幾句類似咒語之類的言語,忽然,陰風(fēng)大作,卷起的沙粒打在臉上,眼睛也無法睜開,緊接著腳下像踩在了水面上,慢慢地開始有了浮力,整個人都飄了起來,突然又感覺到自己開始在在空中旋轉(zhuǎn),想睜開眼睛,去看個究竟,可眼睛根本無法睜開,那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忽然一個什么東西撞了我一下,隨后似乎感覺到我身邊多出了人,然而就在我思前想后之時,那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昏昏欲厥,最后都沒有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就像從萬丈深淵,重重地摔在了底谷般,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給震裂了似的,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疼痛,憋悶都和自己拉近了關(guān)系……
也許就是這樣疼痛,給了我們生還的機會,我漸漸從疼痛和憋悶中醒來,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只見姥爺,李占元,巴圖,都躺在不同的地方,我再往自己身邊一看,唉!怎么多出一個人來?奇怪之余我又往自己另一邊看了一眼,只見那個所謂的陰陽之門,還沒有完全閉合住,我好奇的往前爬了幾步,腦袋剛剛伸到那個黑洞跟前,突然一股陰冷風(fēng)從下面吹了上來,我身體馬上打了個冷戰(zhàn),然而我卻看見了,能讓自己失魂落魄的一幕。
當(dāng)我往下一看,我卻又看了那半人半尸的面目,就見他騎著那匹白馬,身上穿著凌亂的衣衫,基本還和我們打斗中一樣,而他的面部似乎又多出一些人面膚色,額頭已變得幾乎完整,如同常人一樣,兩只眼睛凹陷的眼睛,不時地會有兩個白生生的球體,在往外鼓動著,當(dāng)時坍塌的鼻子,現(xiàn)在也變得有模有樣,而只有張屈黑干枯的嘴沒有正常合攏,露出兩排灰褐色的牙齒,還有那一邊的半張臉,如同一塊被撕拽過的編織袋,可以清楚地看見,口腔內(nèi)有竄動的黑色蟲子,他慢慢地將嘴張開,因為嘴和那邊沒有肉皮的臉連在一起,整個腦袋就顯得那張黑乎乎的大嘴,讓人看了惡心和害怕。
忽然他向我高高舉起了,那只干枯如同樹干般的右手,同時嘴里吐出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就在我遲鈍之時,突然感覺到有人用手握住了我的腳脖子,一下把我向后拉了有數(shù)米之遠(yuǎn)。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身上越過,用一塊布將那個快要閉合的陰陽之門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這個人正是姥爺,他用羅漢裟將那沒有閉合的陰陽之門,給遮蓋了起來……
姥爺用微弱的口氣,對我說:“你知道嗎,你再跟他對視一會兒,連命都沒了,回去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我若無其事的撇了撇嘴,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坐了起來。
這時所有的人都似乎清醒了過來,我,姥爺,李占元,巴圖,都在用雙眼死死地盯著,站在一邊的那個陌生人。
此時姥爺沒有說話,一個箭步跨上前去,毫不客氣地擰住了那人的衣領(lǐng),呵斥道:“你這個王八蛋,一路上跟我們作對,差點害得我們,埋葬于這黃沙之中,你到底是何居心?就算你祖上與我祖上有過節(jié),那也是他們之間的恩怨,與我們毫無干系,你再這樣陰魂不散,小心我讓去見你的祖宗。”
姥爺似乎非常的氣憤,這也是我第一姥爺發(fā)這么大的火氣。
站在我們對面的那個人,原來就是那位官盜之后,慕容峰。
慕容峰被姥爺訓(xùn)斥一番后,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看不到他有任何的表情。因為我們上來后,大概已是凌晨兩點左右,夜風(fēng)已將遮月的烏云吹散,月光灑在無際的草原上,處處都會顯得有一絲幽暗的光亮。
慕容峰沒有任何辯解與抵抗,他一手輕輕握住了姥爺抓在他衣領(lǐng)上的那只手,而另外一只手,則把從李占元手中搶走的那頂銀盔拿了出來,遞在了姥爺面前……
慕容峰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一路跟著你們,只是為了得到你們身上那個石盒,為了它,我的兄弟一個死在了蟲穴中,變得血肉模糊!一個在異界,被千年干尸吸干氣血,最后也變成了一具干尸,我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
李占元上前勸說了姥爺幾句,松開了抓住慕容峰衣領(lǐng)上的那只手,李占元從斜挎的布袋里,摸出來被他貼了符紙那個石盒,用手掌拖在了慕容峰的面前,說道:“你要的那盒子,就是這個嗎?”
此時,慕容峰邊用手搓著喉嚨,瞪圓了眼睛說道:“是的,沒錯就是這個盒子。”
這時,姥爺?shù)幕饸庖仓饾u消去,沒好氣地問慕容峰:“這個石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能讓你這么玩兒了命的追,對了,剛才在“下面(異界)”的時候,那些陰兵也是你控制的吧?”
慕容峰看了看姥爺又看了看李占元,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是我控制的,我的兄弟都死了,我身體里的金蟬子咒,說不好什么時候發(fā)作,只好利用這些陰兵當(dāng)幫手。還有,其實那個石盒里裝著的,就是金蟬子咒……”
“你說什么,盒子里裝的就是金蟬子咒?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占元差異地問道。這時姥爺聽到慕容峰所言,他的神情覺得有些不安……
慕容峰整理了一下衣服,繼續(xù)說道:“在我們誤入了千年蟲穴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金蟬子咒,在發(fā)作的時候,沒有以前那么的痛苦,而且發(fā)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因而我才想起,你們曾去過的遼國古墓中,那墓主被金蟬子咒所控,會不會與這個沖穴有關(guān)系,于是我在張?zhí)斐伤麄儧]有注意的情況下,從孫老三爬上來的地方下到了深穴中,在我踩著青石臺階走到最底下的時候,正前方赫然立著一塊長方形石碑,上面刻有契丹女真合體文,因為我們慕容家族,一代傳一代,代代都被金蟬子咒所控,為了能夠找到破解之法,我們家族把遼,契丹,柔然,女真,西夏……所有的文字都研究了一個徹底,之所以我才會看明白,石碑上的文字。”
姥爺瞄了一眼慕容峰,說道:“你倒是說說那石碑上刻著些什么?”
慕容峰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說道:“上面寫著,普天下之蒼生,需以萬物滋養(yǎng),蟲乃萬物之陰蠕,加以教傳之法咒,千百年封之立效,以尸養(yǎng)蟲復(fù)國之,待蟲豐百日之時,系百步地下怨者,即超控之陰陽間,若我國可已復(fù)之,咒蟲以三足合一,火焚之七七四九,葬于千尺之荒漠,賦咒者得以安平……”
姥爺聽罷大驚失色說道:“這個民族可做的了是夠絕的啊,為復(fù)一個彈丸之國,居然用這么狠毒的招數(shù),況且他們的復(fù)國之夢已經(jīng)破滅,但留下這咒蟲可真是害人呢,如果像你所說,這咒蟲有三只,那另外兩只呢?”
慕容峰正要回答姥爺?shù)臅r候,卻被旁邊李占元所打斷,他說道:“你的意思是,那遼國古墓中的女尸,其實跟這個咒蟲根本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而是蟲穴的距離那女尸的墓室,能夠達(dá)到控制范圍,女尸身前有未了夙怨,再加上咒蟲,所以就復(fù)活了,如果其因果與我說所相同,那就應(yīng)該可以與石碑上所刻的文字聯(lián)系到一起了。”
慕容峰聽罷說道:“如按石碑上所刻,你這樣解釋也算合情合理……”
“還有,那另外兩只咒蟲我目前還不能確定,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兩只咒蟲,一定是與皇,權(quán),貴族的人同葬,因為普通人是根本無法接近金蟬子咒的。”
聽罷慕容峰所言,李占元和姥爺?shù)哪抗怆S即對視了一下,姥爺將目光投向一邊的巴圖,而李占元卻從那個斜挎的布袋里掏出一樣?xùn)|西……
李占元從布袋里取出那個貼了符咒的石盒,對著慕容峰說道:“后生,既然你是為了這個東西而來,我可以無償送給你,但是有一點你得答應(yīng)我。”
慕容峰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李占元,如同看見救星一樣,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請您放心,如我我慕容峰別有他心,就讓我慕容家族斷子絕孫……”
就當(dāng)慕容峰還要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李占元向他揮了一下手,說道:“行啦后生,不要再說了,人無論干什么,千萬不要認(rèn)為無人知曉,正所謂,人在做事,天在看,不是不報,只是未到,拿去吧……”
說著話,李占元便將那個石盒,向慕容峰遞了過去,這時慕容峰“撲通”一下雙膝跪在了地上,舉起雙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李占元遞過來的石盒,當(dāng)他接過石盒的那一瞬間,從慕容峰的眼睛里,點下幾滴鏗鏘的淚珠,那時的我,是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堅強的淚水,什么是寬容……
慕容峰接過石盒后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拿著石盒對李占元說道:“我想把這個石盒打開,不知道您是否在意?”
一旁的姥爺顯得有些不樂意了,皺了皺眉頭說道:“小伙子有些不敬人意啊,你是怕我們把里面的東西拿走,給你一個空盒子不成?”
慕容峰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您千萬別誤會,我只想打開石盒,讓大家看一下,我慕容峰沒有說謊。”
姥爺看了看李占元沒有做聲,對慕容峰說道:“既然這樣,你隨便吧……”
慕容峰點了點頭,一手拖著石盒,一手小心翼翼地將李占元貼上去的符紙,一一將其掀了下去,當(dāng)他將要把最后一層,原有封在石盒上面的符紙掀開時,李占元忽然手拿降龍金,放在了石盒上面,對慕容峰嚴(yán)肅地說道:“我再問你一句,有沒有危險,對人身體有沒有傷害,我們本是幫你,你可不要把我們當(dāng)做是“東郭先生”……”
慕容峰話語清晰,十分堅定的說道:“請放心,我即使是那只狼,我也會做知恩圖報的狼。”
李占元聽罷,便將石盒上的降龍金尺慢慢地移開……
慕容峰也順勢將那個石盒慢慢地打開,石盒被打開后,慕容峰下意識地將手臂往下伸了一伸,也許是為了讓大家都可以看的見。
只見被打開的石盒里,有一只黑褐色的蟲子,那蟲子如同草原上的牛糞“搬運總工”屎殼郎,沒有任何區(qū)別,沒過幾秒鐘只見那只蟲子的身體,在慢慢地發(fā)生著變化,從頭上的觸角開始,慢慢地到頭部再到身體,正在急劇的由原來的黑褐色蛻變?yōu)榻瘘S色,再看它那兩只觸角,開始有輕微的擺動,一下,兩下瞬間它的腿也開始活動了起來,緊接著那蟲子就像個陀螺一樣,開始在石盒里開始打轉(zhuǎn)……
而就在這時,手拿石盒的慕容峰,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另外一只手開始撕拽自己身上的衣服,當(dāng)他把衣服全部撕下身體那一刻,只見他胸前和后背的青筋暴起,深藍(lán)色血管也在肉皮之下高高涌起,而就在他如此痛苦之下,但手中的那個石盒卻牢牢地,鑲嵌于五根手指之中,絲毫沒有半點的松懈的意思……
只見慕容峰后背,凸起深藍(lán)色的血管之中,忽然像有東西在往外竄……這時李占趕忙向我們擺了擺手,意思是讓我們退后,就在我們要往后退的功夫間,慕容峰后背上那個東西,早已竄到了他撕拽衣服的的那只手掌心上,慢慢地慕容峰身上暴起青筋和凸起的血管,開始回復(fù)了正常,這時只見石盒里的那只蟲子,忽然舒展開翅膀,感覺馬上就要往外飛似的,就在已恢復(fù)神智的慕容峰,迅速地將那石盒“啪”的一下,合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而也就在這時,我神智不知為什么開變得始恍惚,感覺自己已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忽然奔向慕容峰,伸出雙手,緊緊地掰在慕容峰拿有石盒的那只手上,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腦后痛下了黑手,緊接著我悶哼一聲人事不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躺在家里的火炕上,眼睛微微瞇開了一條縫,透過窗戶我看見了,屋檐下的那熟悉的燕窩。
而我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四郎城的記憶,似乎也未曾在我腦海中停留過……
后來,聽姥爺說才知道,當(dāng)時李占元神出鬼沒般的,將兩道符紙藏于我的鞋中,然后李占元可以隨時讓虎仙上我的身,事后李占元竟然,把我鞋子的兩道符紙給忘了,局面差點失控,當(dāng)我沖向慕容峰時,李占元突然想起,便將我打暈取出了符紙,因為我當(dāng)時年幼體力不支,取出符紙后隨即暈倒在地,過了三天后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還有我們從四郎城回到村里后,李占元便在西山做了法事,將帶回來的銀槍,銀盔和鬢發(fā),都將其合葬于千年女尸的墓穴之中,至于那個慕容峰,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就跟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村里也仿佛沒有發(fā)生過任何的事情,一切都如同一面湖水,靜而待之……
這年的夏天,天氣反復(fù)無常,該下雨時,這老天爺偏偏就是看不見,當(dāng)田地里的莊稼,正在生長期時,沒有雨水的沐浴,一片片都蔫死在了田間里,待莊稼生長期過后,那漂泊大雨就像似算好了日子一樣,如約而至,隔三差五就得下上一場,那田地里的莊稼如同生長在水深火熱之中……
記得在村子的東北處,也就是村里水井坊的北邊,大概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幾處村民取土,脫土胚留下的深坑,深度大概有二米左右,當(dāng)雨水泛濫的時候,坑中就會蓄滿雨水,久而久之那坑里,就會生出一些,類似古水生物,有的像彩色金魚,但長不大,如同一粒飽滿的瓜子仁,沒有鱗片,透明的身體,滑而柔軟,還有一種生物,身體如同一個“傘”字,腦袋像似穿了一個盔甲,后面像魚腮,在水里會一張一合,腦袋下面長滿了無數(shù)只觸角,在水里游走時,會快速的擺動,尾巴就像蝸牛伸出去的脖子,褐色,表面摸上去是發(fā)澀,像撫摸著一塊粗衣或麻布,而尾巴頂端又分出來一根“V”字型的觸角,在水里隨著身體來回擺動著……
一日,吃過午飯的人們,和平日一樣,都會躺在生硬的火炕上,午睡個一時半會兒。此時,正值午時分,人們都沉浸在白日夢鄉(xiāng)之中……
忽然,村子里的大喇叭開始喊話,聽聲音便知道是村長,只聽里面喊到:“大家注意啦,出大事兒了,都別睡覺,看看你們的孩子都在家沒有,如果沒有,趕緊來水井坊這里……”
當(dāng)村長剛剛在大喇叭里喊完話,村里一下開始熙熙攘攘了起來,我也沒有例外,一骨碌從炕頭上爬了起來,穿上鞋,推開門直向水井坊跑了過去。
此時水井坊后面,已經(jīng)圍了十幾個村民在那里,還有陸陸續(xù)續(xù)的村民相繼趕往這邊……
我湊到跟前一看,身體不由地打了個冷戰(zhàn),原來,村東李有錢的二小子,和村南高德勝的二小子,兩個七八歲孩子都躺在地上,其中有一個人,他正在對高德勝二小子做人工呼吸,這人正是胡家老二,他是村子里唯一學(xué)過醫(yī)的年輕人,只見他對高德勝二小子,又是壓胸,又是嘴對嘴的吹氣……
這時,圍觀的村民正在七嘴八舌,對這倆個孩子的生死議論不休之際,躺在地上的兩個孩子,幾乎同時干咳起來,并從嘴里流出了污水……
“活過來了,活過來了……”幾個村民大聲喊了起來……
“唉呀!多虧了胡家老二啊,這兩個孩子得救了。”一個村民吵吵了起來。
這時高德勝和李有錢的媳婦,一邊抱著自己的孩子抹眼淚,一邊向胡家老二連連道謝……
此時,氣喘吁吁的胡家老二,一屁股坐坐在地上,用手揉搓著憋的紅腫的腮幫子,說道:“你們不用謝我,以后看好自家的孩子就行了,還有你們的孩子是,被李占元大伯伯家的那兩只狗救上來的……”
一個村民向胡家老二質(zhì)問道:“唉!老二那你是怎么知道,這兩個孩子出事兒了,不會是正好路過吧?”
胡家老二,擺了擺手說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兒啊,也跟你們一樣,正在家午睡,李占元大伯伯家的那只黑狗,趴在我家門上,又撓門又叫喚,我開門出來正要趕它走,只見那只狗看著我,搖著尾巴,又沖水井坊這邊叫了幾聲,就在我思索之際,那只黑狗突然咬住了我的褲腿,搖著尾巴使勁地朝外面拖拽……幸好我以前聽別人講過,狗救主人的事件,就一直順著它來到了水井坊,這時候那只白狗,已經(jīng)把兩個孩子拖到草地上,那只白狗就在兩個孩子中間蹲臥著……”
一個村民接著說道:“剛才我剛到的時候,還看見那兩只狗來著。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村民們又開始議論起來,李占元家養(yǎng)那兩只狗,有的說是神犬下凡,也有的說是李占元調(diào)教的好,而我卻知道這兩只狗絕非普通話后,起碼它們有一段故事,因為我想起來,李占元與狗告別時,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在跟人說話。
自從李占元家的狗,救人事情發(fā)生以后,只要有人路過李占元家門口時,都會不由地向院子里看上一看,而李占元從來不提那兩只狗的事情,只要有人在李占元面前提來,他總是笑笑說道:“那是因為它們,有像人一樣聰明的腦袋……”
一日,日落西山時,姥爺迎著晚霞騎著馬,趕著羊群由東向西回了村子,我正好與玩伴們結(jié)束游戲,準(zhǔn)備各回各家,突然撞見了李占元,他看了看我說道:“二小,去跟你姥爺說一聲,讓他圈完羊來找大爺爺,就說我有好酒,到時你也來,還有魚肉罐頭啊。”
我看著李占元點了點頭,然后撒腿就往姥爺家跑去……我把李占元捎的口信告訴了姥爺,我怕他不去,那樣我也吃不上罐頭,所以,加油添醋說道:“姥爺,大爺爺說讓你務(wù)必要去,說是有大事兒跟你商量……”
姥爺皺了皺眉頭說道:“大事兒,什么大事?走,咱們現(xiàn)在就去。”
姥爺被我這么一說,臉也沒洗就拉著我,一起向李占元家走去……
剛進(jìn)李占元家的大門,那一白一黑兩只狗便跑了出來,跟在我倆后頭不出聲,姥爺突然轉(zhuǎn)過頭,對那兩只狗,說道:“你兩現(xiàn)在可是村里的紅狗啦,誰看見你們都要敬你們?nèi)职 !?
這時兩只狗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也搖了搖尾巴……
“唉呀!看來傳言非虛啊,你們真的能聽懂人話嗎?”姥爺?shù)纱罅搜劬Γ闷娴膯柕馈?
這時李占元打開堂屋門,那兩只狗隨即也跑到一邊,姥爺看著李占元,用手指了指兩只狗說道:“你看你大元子,我正在問它們話,你偏偏這個時候開門,瞧見了吧,它們正要說話,你把它們給嚇跑了!”
這時李占邊笑,邊捋了捋山羊胡子,說道:“海山兄咋跟孩子一樣,還信這個啊,你都這把年紀(jì)了,見過那個動物會說話啊?”
這時我插嘴急忙說道:“鸚鵡就會說話。”
姥爺和李占元,都呵呵地樂了起來……
進(jìn)了屋,李占元早就擺好了一桌酒菜,油炸花生米,魚肉罐頭,午餐肉,五香鵪鶉蛋……看得我直流口水。
姥爺看了看,說道:“說吧大元子,有什么事兒求我啊?”
“你看你海山兄,咱哥倆非得有事兒,才能請你喝酒嗎?”李占元輕輕拍了拍桌子說道。
此時,姥爺轉(zhuǎn)過頭看著正在開吃的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急忙用雙手捂住兩只眼睛……
李占元似乎也看明白,我們爺孫倆的鬧劇,他只是呵呵一笑。
我邊吃,邊聽著姥爺和李占元,說了一些我似懂非懂的事情,但是當(dāng)姥爺問道,李占元那兩只狗的時候,我一下就機靈了起來……
李占元說道:“唉!說起它倆……”他又搖了搖頭,手里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咀嚼了起來,又端起了酒樽,一仰脖子,“吱”的一聲,一飲而盡……
“今天高興,又是你海山兄提出來了的,我說倒也無妨,想一想,倆個可憐的孩子呀,如果被它們聽見……該多傷心啊……”
“兩年前的冬天,那會兒正時值數(shù)九寒天,一天晚上,我剛剛填好火爐,正要睡覺,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呀?”
“大伯伯是我,三子媳婦,王香玉。”外面的人回答。
“有什么事兒啊,都這么晚了?”李占問道。
“有急事大伯伯。”外面的人,顯得十分著急。
“你等會兒啊,我穿上鞋……”
李占元推開堂屋的門,將敲門的王香玉,引進(jìn)屋里。
“老三媳婦什么事兒啊,這么著急,明天再說不行啊?”李占元一臉愁容地說道。
老三媳婦解釋道:“本來不想這么晚,來麻煩大伯伯的,可是怕出大事兒。所以還是來找你一趟吧…”
“出什么大事兒?趕緊說吧。”李占元也顯得焦急了起來。
“我大姐家的閨女,也是我大外甥女,前幾天跳井死了,我大姐覺得一個沒出嫁的女孩子,跳井自殺,不是件光彩的事兒,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就把孩子草草地給埋葬了。
可是自從把孩子埋了那天開始,每天過了十二點后,就能聽到我的那個外甥女在院子里哭,哭聲特別凄慘,高一陣低一陣的,弄的我姐和我姐夫都快神經(jīng)病了……所以這才來找大伯伯的。”李香玉講完這些話,開始默默地抹著眼淚……
李占元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你們知道這孩子,是為什么要跳井自殺的嗎?”
王香玉哽咽著說道:“聽我大姐說,是因為處對象,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哦……這樣吧,你先回去安撫一下你大姐,沒什么事兒,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即使她變成鬼,也不會對家人有什么不利,告訴她無論怎樣,閨女還是閨女……”李占元長聲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大伯伯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啊?”王香玉不解地問。
“看來,這孩子生前心重,重情重義,有大事未了的恩怨……對了,你大姐家住哪里?”
“咱們村,向南十里地的南營子村,我大姐嫁過去而且?guī)啄炅恕?
李占元點頭示意了一下,說道:“那你先回你大姐那里去吧,跟她們說,我明天找個時間過去,告訴家人不必?fù)?dān)心,沒事的!”
“那好,大伯伯我就先走了,麻煩你了。”說完,王香玉起身離開了李占元家。
第二天,李占元搭了倆驢車,如約而至來到了南營子村,下車后,李占元用銳利的目光,掃視一下這個村子……
這時,從不遠(yuǎn)處的一戶人家,出來一位年紀(jì)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向李占元問道:“是李占元大伯伯吧?”
“嗯,對就是我。你是?”
“哦,我叫趙富貴,李香玉是我小姨子,昨天大晚上還去麻煩您……”
“哦,知道了,那就先去你家看看。”李占元擺了擺手,打斷了趙富貴的話。
趙富貴在前面引路,李占元緊隨其后,而李占也在不時的環(huán)顧著四周……
“村北面的那口井……?”李占停頓一下腳步,望著村北面的水井坊,向趙富貴發(fā)問,話剛問一半兒,就被趙富貴打斷了。
“我那冤死的閨女,就是在那口井里凍死的,現(xiàn)在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家閨女跳井給淹死了,從那天起就沒人再用這里的水了。”趙富貴說這話時,顯得格外的激動……
李占元有些不解地問道:“是冤死的,你怎么知道?你小姨子不是說,是跳在井里給淹死的嗎?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有所不知啊,我們發(fā)現(xiàn)孩子的時候,她并沒有在井水里,而是腳踩著水井的石壁,雙臂展開著,兩只手還在石縫中扣子,孩子的手腳都已變成了深紫色,唉!我那可憐的閨女啊……”話說到此時,趙富貴便眼淚縱橫。
“哦,這樣啊,那你說這孩子有冤,你這話是從何而來?”李占元接著向趙富貴問道。
還沒等趙富貴做任何回答時,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趙富貴家的大門口,李占元隨著趙富貴進(jìn)入了院子,也沒再追問他什么……
李占元環(huán)顧著四周,突然一股寒風(fēng)卷起了一絲清雪,李占元注視著那一絲清雪,漸漸的那絲清雪順著墻根兒,滑出了院門外……
趙富貴剛把李占元請進(jìn)堂屋,那股悲傷的氣氛,悠然而來,讓李占元連連搖頭,進(jìn)入里屋一個中年婦女,坐在炕上背靠墻面,兩眼已哭的紅腫,還在哽咽抽泣著。
中年婦女見李占元開門進(jìn)屋,便慌忙下地給李占元行了個禮,說道,“麻煩你了大伯伯,大老遠(yuǎn)的讓你跑一趟。”
這時,趙富貴給李占元沏了一壺清茶,讓李占元坐了下來。
李占元端起茶杯,細(xì)細(xì)地抿了口茶,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低聲問道,“你說說吧,這孩子是怎么沒的?”
李占元話剛出口,趙富貴的媳婦便又開始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就怨他!指著趙富貴大罵了起來,“就是這個老王八蛋,把我閨女給害怕的,如果不是他,我那懂事兒的閨女怎么回去自殺……”
“我也是為了她好,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好啊,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哇。”趙富貴瞬間蹲在了炕沿下,雙手抱住了頭痛苦了起來……
“你們倆口子先不要哭了,今天我是來給你們解決事兒的,不是來聽你們哭的,如果哭可以解決問題,那把我叫過來干什么?”此時李占元顯得,有些不耐煩說道。
李占元說罷,趙富貴夫妻二人立馬停止了哭聲……
趙富貴媳婦,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便跟李占元娓娓道來,“我家閨女叫趙倩,今年高中畢業(yè),在學(xué)校里處了一個對象,跟咱是一個鄉(xiāng)里的,聽說她倆上高一時就處上了,小伙子我見過,人長得挺精神,個子也高,可是這孩子家里,有精神病遺傳史,我也曾去縣城里醫(yī)院問過大夫,說這種病沒法治,只要不刺激本人,一般是不會發(fā)作的,我回來和孩子他爸說了,他當(dāng)時就反對了。”
李占元端起茶杯,又喝一口杯中的茶水,看著趙富貴的媳婦,問道,“就因為這些,這孩子就尋死覓活嗎?”
這時已跨在炕沿上的趙富貴,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當(dāng)時是統(tǒng)一反對的,可這孩子從小就能說會道,硬生生的把我和她媽給說通了,沒辦法!誰叫我們就這么一個孩子呢,就這樣孩子她媽,去找了趟對方的家長,那孩子也是命苦,就一個父親,母親因為得病,老早就過世了,我們讓他的父親給寫個保證,不能讓他兒子犯病,我們也知道沒啥用,但就想找個理由,把這事兒給攪黃了,可那孩子的父親,不但寫了保證金,還硬塞給我媳婦二百塊錢,就這把這事兒答應(yīng)了下來……可是后來我越想越不對勁,我就這么一個閨女,如果跟他結(jié)了婚后,他瘋了怎么辦,我閨女怎么辦,到那個時候我們倆也老了,如果她們再有個孩子,說不定孩子也落個遺傳,那可就麻煩了!后來我背著她們娘倆,去找了趟師承遠(yuǎn)……”
趙富貴說著話,就湊到了李占元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一下就喝了下去。
李占元不經(jīng)不慢地將自己的煙袋鍋點燃,一口一口吸了起來,抽完煙一袋煙后,將煙袋鍋里的煙灰,輕磕在了火爐的爐膛里,轉(zhuǎn)過身體向趙富貴問道:“你是咋跟那孩子說的?”
趙富貴看了一眼目光呆滯的媳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見到他就和他講大道理,我把我想的都和他說了,我當(dāng)時覺得承遠(yuǎn)這孩子,會和我爭論一番,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笑著對我說,“叔,沒事兒,你們的心情我都能體會得到,也能理解,如果我是您,我也會這么做的,因為都是為了讓自己孩子幸福,您說的話我都接受,但是您今天來找我這件事,和說的這些千萬不能讓倩倩知道,還有就是你們要知道,我?guī)煶羞h(yuǎn),是個正常人,我沒有病……”當(dāng)承遠(yuǎn)這孩子說完這些話,別提我心里有多難受了,多懂事兒的孩子呀,我就想讓他和我爭論一番,我服了軟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可偏偏這孩子心肚子重,說完后他就把我送出了他家……”
趙富貴媳婦接著說道:“自打那天起,承遠(yuǎn)和我家倩倩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后來倩倩去找過承遠(yuǎn),他父親說他出去打工了,也和倩倩說了,在承遠(yuǎn)走的前一天趙富貴去找過他,倩倩回來后指責(zé)過她爸,但很快就沒事了,不過倩倩跟說過,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承遠(yuǎn)回來找她了,說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很孤單,當(dāng)時我們沒當(dāng)回事,可是沒過幾天孩子就出事了。”
趙富貴媳婦,說著說著便又不禁地淚如雨下,一邊抽泣著,一邊用手指著炕沿上的趙富貴罵道,“就怨你這個老王八蛋,沒事兒你找承遠(yuǎn)干嘛去,先前跟人家說的好好的,反過來你又這么做,現(xiàn)在你把孩子害死了……你還我的閨女……還我的倩倩!”趙富貴媳婦邊說邊哭,走到趙富貴身邊,掄起拳頭就是一頓亂捶……趙富貴卻低頭捂著臉,不做任何回應(yīng)。
李占元見狀,站起身來,把趙富貴媳婦拉到了一邊,一頓好言相卻,這才平息了她心中的怨氣。
“說這些都沒用了,孩子都沒了,把后事都料理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你們讓我來,總不是就讓我看你們吵架吧?”李占元邊說,邊又點燃了一袋旱煙。
“大伯伯是這樣的,自從把倩倩下葬后,每天到了半夜三更,院子里的哭聲就開始不斷,聽的真真的,那就是我閨女在哭,每當(dāng)我一喊她名字的時候,那哭聲便停止了,就好像在你身邊一樣,一開始我們都以為孩子想家了,回來看看我們,可是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我倆都快神經(jīng)了,這哭聲只有我們能聽見,我問過隔壁劉老漢,他說根本就沒有聽見過,不過,他耳朵倒是也有點背,我總覺得倩倩還在怨我們,不然她不會,天天回家對著我們哭……”
李占元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把孩子埋哪兒了?”
“就埋在東山頭上,站在墻頭上就能看得見。”趙富貴抬起頭,用手指了指向東的位置。
“你們?yōu)槭裁床豢纯达L(fēng)水,而是如此草率地就給下葬了?”李占元反問道。
“一個女孩子,連人都沒有嫁,死的也不清不楚,也不能進(jìn)祖墳,只能這樣找個埋了……我們也不想這么做,可是!”說到這里,趙富貴用拳頭使勁摧著自己的大腿。
“過了七七四十九天,把孩子起出來,我給她從選個地方,從新下葬,找到孩子生前的對象,和他要件衣服和生辰八字,或者頭發(fā)都行。”李占元長嘆了一口氣,意味聲長地說道。
“大伯伯,這么做合適嗎?”趙富貴媳婦有些疑慮地問道。
“要想人鬼相安必須這么做,你們接下來做的就是,去找孩子生前的對像,要那兩樣?xùn)|西,七七四十九日內(nèi)我保你們沒事兒,不過你們做不好,過了四十九天后,會怎么樣,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趙富貴和她的媳婦,聽李占元說完后,連連稱是……
隨后李占元,從他攜帶的布袋中,取出了幾道符紙,分別貼在了門頭和頂棚上,又將倩倩的生辰八字,寫到一張黃表紙上,折好后,裝入事先準(zhǔn)備的一個很小的紅布袋里,然后從趙富貴家走出,每隔九步李占元都會點燃一道符紙,一直走出了院門外,李占元才不在點燃符紙,臨走前李占元又囑咐了趙富貴幾句話,趙富貴也是連連應(yīng)聲稱是……
自打李占元從趙富貴家走了以后,說來也怪從那個夜里,再也沒有聽到倩倩的凄涼的哭聲,這下趙富貴媳婦聽不見了自己閨女的哭聲,反而倒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剛過兩天,趙富貴便將一件舊衣服,和一張寫有承遠(yuǎn)生辰八字的紙條,給李占元送了過來。
第二天午夜時分,李占元在屋子里,支開了一張方桌,將承遠(yuǎn)的衣服整齊擺開在桌面上,李占元又將生辰八字,寫在了黃表紙上,折疊成一個“人”字型,放入了衣物中……
隨后李占元又用一口黃色的銅盆,里面盛滿了清水,拿出幾道符紙放置衣物上,又拿出一個很小的香爐,香爐里插上了一柱香,并將其點燃,又將衣物上的符紙,點燃并扔進(jìn)了盛滿水的銅盆里,李占元嘴里還默默念到:“陰陽本相隔,借路覓蹤影,生有緣,死有怨,人鬼陌途不相伴,續(xù)前緣,報恩怨,釋懷了自己,明白了她人……天開眼……”
當(dāng)李占元默念完,那些在水中燃燒的符紙,都已相繼燒成了灰,忽然那些符紙灰,在水上漂浮著打了幾個轉(zhuǎn),慢慢地沉于盆底……神奇的一幕開始慢慢出現(xiàn),只見盆中央的水,開始慢慢地旋轉(zhuǎn),逐漸形成一個漩渦,令人驚詫的是,那盆中之水,已經(jīng)高出盆沿,卻沒有半點外溢,十幾秒鐘后,水中的漩渦開始平靜下來,慢慢如地同一面平鏡,靜止清晰了起來,水中開始出現(xiàn)了一條,熟悉的鄉(xiāng)間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到,一座白雪皚皚山后面,鏡頭越過高低起伏的堅石和雪層,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偌大的石洞口,當(dāng)?shù)厝艘豢幢阒鞘窃谠缧┠辏M織當(dāng)?shù)剞r(nóng)民挖的防空洞,鏡頭就鎖定在了洞口邊,幾秒鐘后,盆中的水就像波浪般,晃動了幾下,突然一位俊朗少年,慢慢地走出了洞口,那盆中的水將鏡頭拉的更近,少年的面孔也越來越清晰,一雙濃眉大眼,看似已無神情,高挺的鼻梁,豐滿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翹,慘白的臉掛著一絲愁容,那無神的雙眼,感覺一直在默默地看著李占元,忽然這位少年開口說話了,“你…是…隔壁村兒的陰陽?”
“哦,原來你認(rèn)識我?”李占元溫和地說道。
“認(rèn)識,方圓幾十里的村子,幾乎每個人都認(rèn)識你,所以我也不例外。你認(rèn)識我嗎?我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少年說話語速很慢,感覺很疲憊的樣子。
“你叫承遠(yuǎn),我是受人之托,前來找你……我真不明白你年紀(jì)輕輕,為什么這么想不開,父母給了生命,你為什么不好好珍惜,反而要去踐踏它,這是種不忠不孝表現(xiàn)……”李占元就像個家長,在訓(xùn)斥的面前的這個孩子。
“不是我想死,是眼前的現(xiàn)實逼著我去死,我五歲的時候就沒了母親,父親告訴我,我母親有先天性神經(jīng)病,那年冬天,天氣異常的寒冷,我父親每次喝醉了酒,都會打我母親,那天,天氣特別冷還刮著白毛風(fēng),喝醉酒的父親如同家常便飯一樣,又開始打我母親,我從睡夢中驚醒,那一幕我歷歷在目,我害怕開始嚎啕大哭,看到我哭后,父親雖然停止了對我母親的打罵,我的哭聲卻開始無休止,任憑母親怎么哄我,最后母親突然精神崩潰,開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跳下炕光著腳,穿著一身薄衣服,跑出家門,父親卻沒有要找母親的意思,當(dāng)時我也下了炕,正準(zhǔn)備出去,卻讓父親將我一把生生拉住……第二天清晨,村里的一個羊倌,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凍僵了的母親,當(dāng)時母親卷縮的身體,兩只手臂的姿勢,如同懷抱著嬰兒一樣,我懂事后再想起,當(dāng)時的母親的那個姿勢……在她的生命最后一刻,她想起了她的孩子,懷抱里的我……自從母親走了以后,我開始怨恨父親,也是從那個時候他不在沾酒,每當(dāng)去母親墳前祭掃時,他都會流出悔恨的淚水……在人們的眼里,母親的死,都是她自己有神經(jīng)病造成的,因為我姥姥有精神病,所以在別人看來,我們就是遺傳。我不認(rèn)為我有精神病,但怕別人說我有精神病……我現(xiàn)在脫離了苦海,像我母親一樣……但我真的很想念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認(rèn)出我來……”說話間,承遠(yuǎn)便流出了兩行,屬于母親冰冷的淚水。
此刻李占元的雙眼也濕潤起來,他故意將眼睛睜大,想把溢出來的淚水再吸回去,可是淚水沒有任自己擺布,李占元只好抬兩只手起手,揉了揉雙眼……
“孩子!你為什么不問,我是受誰之托來找你的?”李占元似乎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問道。
“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能想起我的人,我也沒有我可已留戀的人,我已經(jīng)是一個,一身輕的鬼魂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千年牽強附會的說道。
“倩倩姑娘,你總不能忘了吧?”李占元向少年反問道。
少年沉默了片刻,說道:“她還好嗎?”
“不好!”李占元堅定的說道。
“他怎么了,為什么不好?”少年繼續(xù)問道。
“她已經(jīng)和你一樣,與家人陰陽兩隔了…”
“你胡說,我的死就是能換她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她怎么能死?”少年開始哽咽著說道。
“她的死,也是因你而起,你們也都是有情之人,對于任何一方能做出的事情,對方也未必不可,你想見她嗎?”
少年極力的搖著頭,說道:“不,我不能見她,我聽人說,如果人死了,尸體永遠(yuǎn)不被人找到,他的魂魄就會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之所以我才會找到這個廢棄的山洞,來結(jié)束我最后的生命,因為我想遠(yuǎn)離這個世界,不想看到任何人,任何事……我死后,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
“那我倒想問問你,你為何要尋死?不就是倩倩的父親,和你說了一些,他作為父親該說的話嗎?那個為人父母不想讓自己的子女,能夠有一個具有安全感的歸宿。然而作為一個男人,不去爭取你想要的幸福,反而退縮,甚至踐踏了父母給予你的生命,還讓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因你而將自己的生命,永遠(yuǎn)定格在了十八歲……真是令人惋惜啊。”李占元與少年講完這些,長嘆一聲,又輕輕地?fù)u了搖頭。
此時,承遠(yuǎn)已經(jīng)默默低下了頭,沉默許久抬起頭向李占元說道:“在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話,也沒有人這樣教導(dǎo)過我……大叔請你幫我個忙,可以嗎?”
李占元見盆中水影中的少年,開始慢慢地頓悟,自己臉上也露出了喜悅之色:“你說吧,有什事需要我?guī)兔Γ軒蜕系臅M力而為。”
少年抬起頭,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突然顯得時分憂慮,咬了咬嘴唇說道:“我知道您是附近村子里的陰陽師,我母親長眠之地,也都是是您親自給選的地方,也許您早就忘了,我想回到我母親的腳下,不想再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還有,在我上衣口袋里有一封,是寫給倩倩的,您幫我轉(zhuǎn)交給她,她看了,如果原諒我,您就可以安排我們見面。”
李占元捋了捋胡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可以幫助你。”李占元話音剛落,只見桌上香爐里的那支香,已經(jīng)燃盡,少年的身影,也漸漸地消失在水印中……盆里的水也恢復(fù)了正常,幾片燒完符紙的殘渣,慢慢漂浮在了,盆中的水面上。
李占元看著盆里水,搖了搖頭暗自感嘆道:“孽緣啊孽緣!真是,生者不知逝者悲,逝者悔之當(dāng)年己,前世姻緣今生定,陽間無緣陰間尋。”
李占元將承遠(yuǎn)的事情告訴他的父親,以及村里的干部,頓時,周圍的幾個村子,突然像炸了鍋的似的,對倩倩和承遠(yuǎn)的的事情議論紛紛,各種版本都有,總之,都認(rèn)為承遠(yuǎn)的死,與倩倩的父親脫不了干系,而倩倩的死,又是因為承遠(yuǎn)心有不甘,所以就拉著倩倩一起死了……
李占元將承遠(yuǎn)的意愿,告訴了他的家人,把他安葬在了母親的墳前腳下,最后李占元說明情況,將承遠(yuǎn)衣袋里,那份寫給倩倩的信拿了回來。
這天夜里,李占元在將這封信交給倩倩之前,為了將二人圓了這份陰緣,便把那封信打開……
“倩倩,吾親見信如見人,當(dāng)你見到這封信時,也許我已經(jīng)踏上一輛,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列車,我不知道那里有沒有愛,有沒有恨,有沒有病痛。但我已經(jīng)把你的愛,和愛你的心,都融在了一起,我把它們一起帶走了……我會在另一個世界,默默地守護(hù)著你,讓你幸福,你幸福就是我快樂。
不要去指責(zé),或埋怨家人,我的人生本該如此,即便如此我也感恩,感恩有你陪伴,陪我度過三載春秋,那將是我一生中最快樂時光。
今生我倆注定有緣無份,如果真的有來生,我會不顧一切地找到你,再續(xù)我們未完姻緣。
倩倩,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列車已經(jīng)開動了……我……我此刻已看見我的母親正在向我招手,我好想她……”
李占元看完承遠(yuǎn)寫給倩倩的這封信后,忍不住地老淚縱橫。
就在倩倩三七的第七天,李占元拿出那個紅布袋,打開后,取出從趙富貴家中,帶回來倩倩的生辰八字,和那張符紙,點燃一支香,又用紅綢布和幾根筷子,搭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棚子,又將符紙和生辰八字放于其中,又點燃兩張符紙,夾于兩指之間,在頭頂畫了一個圈,嘴里默念道:“魂歸魂魄歸魄,魂在陰來魄在陽,陰間有道勿過橋,回頭望望見魄陽,一炷青香念過往……”
忽然不知從那里,刮進(jìn)一股冷風(fēng),將那柱香燃點上的死灰,全部吹落,只留下一點紅光,桌子上的那個紅布棚,也輕輕地擺動了幾下,瞬間一切恢復(fù)于正常……
突然一個清晰而又微弱的聲音,傳入李占元耳中………
“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
李占元轉(zhuǎn)過頭一看,只見一位面容清秀,長發(fā)齊腰,彎月般的眉毛下,一雙無神的眸子顯得十分的憔悴,發(fā)青的臉上可以看得出,她身體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慘白嘴唇凸顯出幾道溝溝壑壑,兩只耳垂上各佩戴一枚,梅花狀的耳釘,整體看起來顯得不那么單調(diào)……
李占元挪了挪腳,咳了一聲,說道:“我是咱們附近幾個村子里的陰陽師,我叫李占元。”
“我…認(rèn)得…您。”只見那少女,兩只手勾在一起,吞吞吐吐地說道。
李占元點了點頭說道:“孩子!我把你帶到這里來,你不建議吧?”
少女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是我父母過去的,我只是想了去我一個夙愿,可我已與父母已是陌路,他們不會懂我的,活著的時候不會,死了更不會……”
“孩子啊,這是你的理解,但你可知你父母的用心良苦?他們怎么想,又為什么?你了解過嗎?”李占元捋了捋胡須,瞇了一下眼睛說道。
只見那少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活著的時候不知道,死了就沒必要知道了。”
“那你每天夜里,為什么啼哭不止,有有何夙愿,能否與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了卻……”李占元將兩只手背了起來,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說道。
“我就想見見承遠(yuǎn),問問他為什么逃避,為什么不辭而別,他到底是負(fù)心,還是懦弱,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那你先看看這個……”說話間,李占元便將承遠(yuǎn)寫給倩倩的那封信,遞給了她。
趙倩倩接過李占元遞過來那封信,當(dāng)她展開看了第一眼后,便不由吃了一驚,當(dāng)她繼續(xù)看過后,便淚流滿面……
“這不是真的,他活著好好的,對嗎?承遠(yuǎn)是在跟我開玩笑,您說是不是?”趙倩倩一手捏著那份信,一只手則捂著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
“承遠(yuǎn)這么做,他也都是為了顧全大局,好孩子啊!只是想問題太片面了,所以才有今天的結(jié)局,可惜了你們這個年齡了……”李占元說完搖了搖頭。
此時,趙倩倩又開始哽咽地說道:“我和承遠(yuǎn)都有共同的目標(biāo),共同的追求,她答應(yīng)過我,等我父母同意了,他會帶我去南方……去南方追求我們倆的夢想,他還說一生一世都不會讓我自己一個人,都會陪著我,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們都會在一起……”
趙倩倩的抽泣聲越來越大,她看著那封信,繼續(xù)說道:“我們倆到底是誰辜負(fù)了誰,你曾說過,我得到了春天的風(fēng),得到了冬天的雪,卻得不到你,得到了情,得到了愛,卻得不到你的心……今天這些話只能對你說了,如果我們都還活著,也許……”
李占元嘆了口氣說道:“孩子,一炷香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人生沒有也許,輪回也許有……唉!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啊!我安排你們見上一面吧,有什么要說的,就當(dāng)面跟他講清楚,想必你們都是有情人……”
趙倩倩聽李占元說完,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冷若冰霜的臉龐,說道:“嗯,我要見他……您為什么要幫我們?”
李占元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問的好,那我告訴你,第一,我是個陰陽師,這是在盡我的本分,第二,陽間的人進(jìn)了陰間后,必須在七七四十九天內(nèi),從新投胎做人,不然錯過了時辰,將會變成一個孤魂野鬼,在陰陽師的眼里,這樣的事情是不能發(fā)生的。總體來說,就是讓逝者安息,生者安寧……一切都是本職所在。”
“人可以從生?真的可以投胎嗎?我和承遠(yuǎn)都可以嗎?”趙倩倩似乎若有所思地問道。
李占元捋了一下胡須說道:“當(dāng)然可以,喝了孟婆湯,忘卻今生的事,過了奈何橋,便踏入投胎的路……”
“只要是投了胎,就必須要忘了今生的事情嗎?那我和承遠(yuǎn)就形同陌路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寧可做孤魂野鬼……”趙倩倩顯得十分堅定地說道。
“不早了,你該走了,我會讓你們倆個見面,等你們見了面,再去敘說此事吧。”李占元話音剛落,一陣?yán)滹L(fēng)從后背掠過,一切都變得那么安寧,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幾日后,李占元相繼讓趙倩倩的家人,以及承遠(yuǎn)的家人,將他倆的遺體,安葬于各家的祖墳中……
下葬的那天,正值嚴(yán)寒三九,俗話說,三九四九冰上走,毫不夸張地說,站在院子里尿泡尿,蹲下身再去看,已經(jīng)都變成冰坨了……
在山上挖墳地,那困難可想而知,不過什么困難都難不倒勞動人民,干牛糞,干柴禾,枯樹枝,再澆上一些柴油,燒上個一半天,再下鍬就跟挖土似的,變得易如反掌。
下葬那天,冷冽西北風(fēng),夾雜著大雪片子,在空中漫天飛舞,風(fēng)雪吹著電線,或電線桿子“嗚嗚”地作響,如同某種動物在嚎叫一般,如果大夜里,獨自一個人出去,聽到這種聲音,總會讓你心里有點發(fā)虛。
夜已深,刺骨的寒風(fēng)已停止了呼嘯,雪花沉積在,這冰封大地上每一個角落,在遙遠(yuǎn)的夜空中,幾顆稀疏的星星,在那里一閃一閃,皎潔的寒月,折射在積雪上,發(fā)出幽暗的光亮……
這天夜里,透過窗外掛著的綿窗簾縫隙中,看見李占元在昏暗的燈光下,手舞足蹈地指指點點,嘴里還在念念叨叨的……
原來,李占元還如同上次,把趙倩倩的鬼魂招了出來,方法如出一轍,但這次,是將承遠(yuǎn)和倩倩一同招來的。他們倆個人各自背對著對方……
“為什么?”一個女子的聲音問道。
“我…我!”一個男子吞吞吐吐地說道:“這次是我怯場了……”
“這次?你覺得會有下次嗎?你是不是還在認(rèn)為你,依然活在這個世上?別做夢了,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你我各走各的路,各自投胎,下輩子誰也不認(rèn)識誰。”說完話,趙倩倩突然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承遠(yuǎn)的后背。
承遠(yuǎn)長嘆了一聲說道:“下輩子?我不想再有下輩子,我實在是做不好一個人,懦弱,膽小怕事,不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你說我活著有什么意義,有什么意義?我覺得自己如此茍活著,如同行尸走肉,只有這一身臭皮囊,你說意義何在?”說完話便昂起了頭,緊閉著雙眼。
趙倩倩開始哽咽著說道:“你總是這樣,對自己沒有信心。”
“失去了你,那里還有信心?”
“你本來沒有失去我,是你對自己沒有了自信。”
承遠(yuǎn)聽罷倩倩的話,猛然轉(zhuǎn)過了身體,他面對著眼前的倩倩,不由吃了一驚,他伸出雙手,慢慢捧起了昔日戀人的臉,一雙發(fā)青的臉龐,眼睛也沒有了深情……
“倩倩你這是怎么了?快告訴我好嗎。”承遠(yuǎn)急促地追問到。
“因為我也死了,是凍死的,所以臉發(fā)青,不然你我怎么會相互看見,我已隨你而去,也許這是前世欠你的情。”說著,倩倩便伸出一只手,搭在了承遠(yuǎn)捧著自己臉的胳膊上。
“倩倩,你怎么那么傻?我死,就是為了讓你好好活著,活得更辛福,知道嗎?”承遠(yuǎn)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又說道:”老天爺,你為什么要讓我愛的人,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原以為是我的存在,把我身邊至親的人,都克死了,為什么我都死了,還是這樣對待我,這到底是為什么?”承遠(yuǎn)突然雙手抱住了頭,深深地蹲在了原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倩倩卻一邊撫摸著承遠(yuǎn)的頭,一邊說道:“還記得你寫給我的詩嗎?
你如同春天花朵,如此艷麗,但不那么芬芳。
你如同夏天的風(fēng)兒,如此清爽,卻不那么瘋狂。
你如同秋天的落葉,如此優(yōu)美,卻沒有輕浮。
你如同冬天的飄雪,如此冷艷,卻如此溫暖。”
此時承遠(yuǎn),輕輕地手抓住了,那只正在他頭頂撫摸著的手,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緊握著倩倩的手,四目相對……
“我得到了春天的花,擁有了夏天的風(fēng),沒有了你,花落風(fēng)吹散。
我看到落葉起舞,見過了冷艷飄雪,得不到你,又有何意義。”
說話間,承遠(yuǎn)便開始了哽咽,一把將倩倩擁入了懷中,此刻二人相擁而泣。
站在一旁的李占元,開始覺得自己多余了起來,此刻他也是眼淚縱橫,干脆把身體完全轉(zhuǎn)了過去,讓他倆覺得自己不存在。
“你知道嗎承遠(yuǎn),你我再哭,也再不會看見彼此的眼淚。當(dāng)我在井下,看見自己最后兩滴眼淚時,已經(jīng)變成了兩顆,冰凍的淚珠,那一刻,感覺沒有了害怕,不再感到孤單,因為我想到了你……想到了美好。”倩倩兩只手臂,緊緊圍繞著承遠(yuǎn)的脖子,仿佛生怕對方離自己遠(yuǎn)去。
“你為什么那么傻,我不值得你這么對我,即使我做了鬼,都會感到內(nèi)疚的。”此時的承遠(yuǎn),正在含情脈脈地望著倩倩。
“也許是傻吧,但一生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讓我傻,人這一生,有太多難以割舍,就在那一刻,我想起了疼愛我的父母,他們含辛茹苦把我養(yǎng)大,我還沒有來得及報答他們,我就這樣離開了他們……記得在我剛記事的時候,媽媽坐在炕上,正在給父親的衣服打補丁,我趴在母親的背上,雙手摟著她的脖子說道,“媽,等我長大了,掙上錢,再也不讓你們穿打補丁的衣服。”媽媽卻說,“那你要好好念書,不要辜負(fù)了我們對你的期望……我也希望,能早點看見那一天的到來。”而我卻對他們做了什么,除了傷害就是傷害。現(xiàn)在我不但實現(xiàn)不了對他們許諾,還有他們的終老該怎么辦,當(dāng)我想到這些時,我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死了,我開始奮力的向上爬,可一切的努力,都變得徒勞,我的手腳已經(jīng)開始麻木,我扯開了嗓子,用盡所有的力氣喊著救命,午夜的風(fēng)雪聲,將我的呼救聲,永遠(yuǎn)掩蓋在了井下……在我生命的最后時刻,我在喊著母親,“媽,我冷,你再抱抱我…你再,抱抱我……”我的記憶,突然停留在了媽媽懷抱中,她抱著我,給我唱著那首搖籃曲……”此時的倩倩再也繼續(xù)不下去,自己的敘說,雙手掩面而泣。
承遠(yuǎn)緊緊抱住了倩倩,輕撫著她的頭發(fā)低聲說道,“倩,你我前生雖未成緣,那我們就在陰間做一對鬼夫妻,這里不會有人阻礙我們,最后我們終將變成一縷塵埃。”
“這是什么話!”這時,站在角落里的李占元突然發(fā)話,承遠(yuǎn)和倩倩早就把李占元忘的一干二凈,所以二人被李占元這句話,嚇了一跳。李占元繼續(xù)說道:“你們?nèi)粝胱龉禄暌肮恚且驳脝枂栁易屌c不讓。我辛幸苦苦地把你們,請到這里來,就是要聽你們說這些,大逆不道的妄言嗎?孤魂野鬼,住無定所,游走巟山墳地,猶如人間無家可歸孤兒……還有,不是每個陰陽師都像我一樣,都能幫你們。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要想好了,離投胎從新做人的時間不遠(yuǎn)了。”
趙倩倩突然轉(zhuǎn)向李占元說道:“我們不想從新投胎,因為我們不能忘卻彼此,那樣我倆的死,會變得毫無意義。我們也不做孤魂野鬼,因為我們不想辜負(fù)所有人,還有您的一番苦心……你給我們指條路,那怕我們相處的時間很短很短,我也愿意!”
李占元,瞇著眼睛,輕輕地?fù)u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唉!問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承遠(yuǎn),你的意思呢?”
承遠(yuǎn)的目光,似乎從沒有離開過倩倩的臉龐,他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倩倩,回答道李占元:“倩倩所說的,便是我所想的,一切由您安排,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無怨無悔……”
李占元聽罷,點燃了一鍋旱煙,在地上徘徊著,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說道:“投胎做狗,你們愿意嗎?”
“我們愿意……”承遠(yuǎn)和倩倩毫不猶豫,異口同聲向李占元回答道。
“那好,投胎做狗你們只有15年的壽命,我可以收養(yǎng)你們,在這15年里,你們可以長相廝守,15年后你們將魂魄無存,留下的只有,各自墓中的那具白骨。”此時李占元的話語,變得十分的嚴(yán)肅。
“我們清楚了……”承遠(yuǎn)目視著李占元。
隨后,李占元讓二人伸出各自的左手,在他們手心里,輕輕各點了一下,突然二人手心里,出現(xiàn)了一個若隱若現(xiàn)紅色的圓點,李占元輕聲說道:“為了防止差錯,這是我為你們做的的胎記,還有什么話,你們繼續(xù)吧,在雞鳴前,你們必須先到投胎的主人家,看見懷胎的母狗后,恭恭敬敬的磕四個頭,以報分娩之恩。”
承遠(yuǎn)與倩倩目視著李占元,都點頭示意,然后二人十指相扣相互凝望著……
“承遠(yuǎn),你能再為我寫一首詩嗎,最后一次,寫給我的詩……”倩倩面帶笑意地望著承遠(yuǎn)。
“嗯,雪花飄灑潤絲發(fā),寒月歸途淚兩行,親至如歸門庭外,情緣難料已成殤。”
承遠(yuǎn)剛剛詩詞念完,李占元便將兩張符紙,隨即點燃……這一切都定格在了那里,他倆十指相扣……情緣難料已成殤!
第二天一大早,李占元便來到村南營,老趙頭的家里,剛進(jìn)大門就喊道:“趙老哥在嗎?”
“在…”這時屋里傳出來了聲音。
“老哥哥唉!聽說你家的狗,下小崽兒了,我特意過來領(lǐng)養(yǎng)兩只……”李占元話還沒說完,屋里又傳出來一個老婦的聲音:“一共下了五只,你隨便挑吧……不過,都說長嘴莫貪,別餓死了就行!”
李占元二話沒說,拿出事先備好裝有棉絮的布袋,李占元來到狗窩,將一只白色和一個黑色的小狗,端在手掌上,將它們左前爪翻了過來,每個爪子上都有一個,紅色的印記……
回家的路上,李占元一只手伸到口袋里,一邊撫摸著兩只小狗,一邊感嘆到:“余生十五載,只有你兩與我相伴啦!”
腳下的積雪被踩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有人在催促,趕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