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許仲文聲音顫抖。

“對，殺人。真正的武道，不是用來表演的舞蹈，是實用的殺人術。初步的技巧你已經掌握了，缺的是一顆殺心?！?

“可是……”

許仲文弱弱地可是了半天沒有下文。柳無涯看著他，才意識到這還是個孩子。

雖然許仲文從小被欺負，但和柳無涯這種流浪的孤兒還是有本質的差別。他必須狠下心來才可能生存，而許仲文雖然心中有恨，卻還沒達到那種程度。

心中默念著自己要做個好人，不能帶壞小孩子，柳無涯嘆了口氣道：“只是殺生也可以，但必須親自動手?！?

許仲文舒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似地咬牙說道：“請老師教我！”

“你能隨意出府嗎？”柳無涯問。

“可以。但是老師你出府需要腰牌?！?

“好，你先回去。明日凌晨來找我，我帶你出府完成訓練?！?

許仲文一走，柳無涯就開始合計，他這個雜役是沒有護衛腰牌的，但是白書生有。晚飯的時間快到了，在食堂應該能夠見到白書生。

在去食堂的路上，身后傳來了白書生的聲音：“柳大哥，好巧啊?！?

“不是巧，我就是專程來找你幫忙的?！绷鵁o涯覺得這小子還不壞，說話就比較客氣。

“有什么可以幫忙的我一定盡力。”白書生承了柳無涯的情，對他很恭敬。

白書生走路的姿勢稍微有些異樣，盡管他極力隱藏，卻逃不過柳無涯老辣的眼力。

“你的腳怎么了？”

“先不說這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柳無涯接過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是一張餅。

白書生道：“你中午沒吃飯吧，晚飯肯定也吃不飽，先墊肚一下子吧?！?

柳無涯吃了許仲文帶的食物，并不餓。但他不好解釋，便收下了，算是接受他的報答。

正當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喂，小子。初來乍到就偷偷摸摸，浪費糧食可是大罪?！?

一群與白書生衣著一樣的男子正向這邊走來，領頭的人說出了這番欲加之罪的話。

白書生小聲道：“這些人也是西房護衛，最喜歡合伙欺負新人。”

另一個調侃道：“嘖嘖嘖，可不敢這么說他。小白臉可是抱上了二小姐的大腿，沒看見二小姐賞了他吃的嗎？”

“這可不巧，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腳，二小姐不會怪罪吧？我好怕?！?

柳無涯已經把白書生當做半個朋友，看著白書生被欺負，他皺起了眉頭。

白書生拉著柳無涯，微微搖頭：“算了，不能給二小姐添麻煩。”

那幫護衛沒有繼續嘲諷白書生，進了食堂。

趁著沒人打擾，柳無涯小聲道：“我想借你的護衛腰牌用用?！?

“沒問題，這個護衛原本就應該是你的?！卑讜芩?。

……

翌日，天還沒亮。柳無涯帶著許仲文出了許府，向十多公里外的荒原進發。

野狼原，柳無涯的蘇醒之地，因經常有野狼出沒而命名。

柳無涯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訓練許仲文。不過帶著這個許家二少爺，很多事情辦起來更容易。

他的目的有三。

第一，繼續尋找她的蛛絲馬跡。

第二，他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利用野狼的威脅來反復刺激自己，以便掌握“鎮魂境”。

第三，才是讓許仲文見識真正的殺戮，體驗殺戮，鍛煉他的殺意。

他不是讓許仲文來送死的，所以要做一些準備，他們在野狼原邊上用石頭壘起了一個簡易堡壘。

“老師，我們開始特訓吧?！痹S仲文放下背囊，躍躍欲試。

“特訓已經開始了?！闭f罷，柳無涯已經不見了身影。

“老師？老師！”

面對黑漆漆的荒野，許仲文有些害怕。他雙手緊握著鐵劍，靠在堡壘門口，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一切響動。

突然，遠處傳來了狼嚎。

一連串的狼嚎傳來。

許仲文的手有些顫抖，腿也在抖，是意志力在幫他支撐著。

破曉前，柳無涯回來了。他衣衫襤褸，血跡斑斑，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但是他臉上掛著微笑，肩上掛著……一匹野狼！

柳無涯把野狼往地上一扔，對許仲文說道：“它快醒了，殺了它。”

許仲文見到柳無涯出現的那一刻，繃緊的神經已經放松下來，但是柳無涯的話，讓他的神經再次緊繃。鐵劍在他的手中，遲遲不敢斬下。

這時候，野狼發出聲音，似要醒來。不得已之下，許仲文閉著眼揮劍斬下，野狼一命嗚呼。

柳無涯搖了搖頭，不是很滿意。但他沒有說話，只是扛起野狼的尸體向臥虎鎮走去。

到了鎮上，柳無涯把野狼剝皮，狼皮賣給了制衣店，狼肉賣給了野味鋪，得到了五十個太微幣。

除了以物換物，太微幣是最為通用的貨幣。是那個叫做太微神座的宗教組織發行的。因為這個宗教的信徒眾多，遍布天下，所以太微幣流通程度很高。

接下來的很多天，柳無涯都帶著許仲文凌晨出去，破曉前歸來。每次柳無涯都遍體鱗傷，每次都會帶回一些野狼尸體。

期間李管事來過倉庫一次，見柳無涯已經把倉庫打掃完畢，就讓他把雜物全都搬出來堆在院子里，說倉庫將另作他用。

賣掉狼皮狼肉的錢，已經有好幾百了。柳無涯的要價很低，狼肉新鮮，狼皮的品相又好，所以野味鋪和制衣店老板對他很歡迎，搞得鎮上的一些獵人對他頗有不滿。

這一日，野狼原。

柳無涯把野狼扔在地上，對許仲文道：“我不會插手，你必須自己戰勝它?！?

這頭野狼是蘇醒的，雖然已經被柳無涯傷了，但對許仲文這個十二歲的小孩來說，還是不小的挑戰。

野狼把頭壓得很低，謹慎地注視著它的對手，但還是時不時地瞥一眼柳無涯。因為它數次試圖逃走都被這個人給擋了回來，更因為它記得這個人在狼群包圍下爆發出的恐怖威壓。

這個人多次孤身一人大搖大擺地深入野狼原，故意引來群狼。任憑野狼圍攻撕咬，也不反抗。但每到關鍵時刻，那人都會爆發出恐怖的威壓，群狼通通暈倒，醒來后就會發現有一兩頭野狼失蹤。

現在，它終于知道那些失蹤成員的下場。

野狼智力不高，但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有本能的恐懼?？謶值搅艘欢ǔ潭染褪钳偪?，它瘋狂地進攻著許仲文。

許仲文終于知道，練武和拼命有本質區別。野狼不會給他“象蹴”的蓄力時間，也不會等著他用“掌刀”襲擊要害。他的“劍指”平時就是戳戳空氣，真正戳到野狼毛皮的時候才發現指頭都要斷了。

左支右絀，危險時刻許仲文只好用輕身功夫“燕行”逃命。更別提“七武道”的其它幾招了，他根本就沒學會。

最后，許仲文終于用手中鋒利的鐵劍殺死了野狼。不是一劍斃命，野狼身上千瘡百孔。

許仲文疲憊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柳無涯稱贊道：“很好。”

這是許仲文實力的分水嶺，他克服了恐懼。在后面幾天的訓練中，他都成功地取得了戰斗的勝利，用時越來越短。

“老師，今天怎么沒有聽到狼嚎了？”許仲文一劍斃命了野狼，問道。

柳無涯神秘地笑了：“因為它們沒有機會?！?

這是野狼原特訓的最后一天，他們并不著急往回走，而是坐下來好好休息。

地面上兩師徒在談心，天空中一禿鷲在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