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爾走向柳無風的時候，全身洋溢著自信。

柳浩和柳無風正在對城中的蒙古兵進行最后的清繳。飛沙城的勢力，總算是為他們幫了一點小忙，心中對阿木爾也少了些鄙視。

“能夠從沙漠中逃出生天，多虧你們不計前嫌，阿木爾在此謝過。”阿木爾行禮道。

這次奪回飛沙城，他確實沒有起到什么重大作用。完全是依靠黑沙堡的力量才能回來，他豈能不知。

柳無風和柳浩向他點點頭，確實沒有說話。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是給人家一點臺階的好。

“請兩位到城主府，我們共同商討一下剿滅蒙古兵的辦法，不知二位可否賞臉？”阿木爾繼續說道。

柳無風和柳浩對視一眼，柳無風開口道：“這里是你的地盤，各方面都有著優勢，如今大敵當前，還希望我們能夠精誠合作！黑沙堡對飛沙城造成的損失，我黑沙堡會盡力挽回補救！”

柳無風向來敬重漢子，見阿木爾此刻不再是紈绔子弟的表現，便也不給他臉色看。

“那這邊請！”阿木爾高興的帶路。

柳浩給身邊的人安排了幾句，就和柳無風一起跟著阿木爾走去。

眾人到了城主府，先去看不僧不道的傷勢。

不僧不道只是內力耗損嚴重、體力透支而已，此刻已經醒來。

他沒有大事，大家都是放下心來。

聽他們要商議接下來的守城之計，柳蔭茵無意于打打殺殺，所以主動請纓留下來照看不僧不道。眾人皆是同意。

其他人來到大廳開始商議應對蒙古兵的辦法。

蒙古兵現在的統帥是巴哈，根據大家知道的情報，他現在屯兵玉門關，伺機南下直取嘉峪關。

玉門關和嘉峪關之間，只有橋灣城部署著少量的大清兵力，縱觀這廣袤的區域，黑沙堡和飛沙城孤零零的矗立在戈壁中。

而這一帶勢必是大清和蒙古來回爭奪的主戰場。

無論投靠那方，都有著極大的風險，而選擇脫離任何一方，更是有著不可言說的風險。

試想蒙古人無法攻破嘉峪關，豈能看著自己攻占的地區內有其他勢力存在？

黑沙堡在沙漠中還有著一定的優勢，尚有自保之力。蒙古兵想征服黑沙堡，付出的代價可能要讓他們斟酌一二。

唯獨飛沙城，無險可依，便成了蒙古人的眼中釘。

“飛沙城這次遭難，追根究底怨不得黑沙堡，這點我知道。所以黑沙堡想保住自己的兵力，就此退去我可以理解。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留下來幫我除去這些蒙古兵！”阿木爾直言不諱的說道。

阿木爾如此說，程東揚心中有些感慨，他沒想到面前的這個表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變化如此之大。

然而想到自己外公的死和黑沙堡有關，他便心中不服，恨不得跳起來數落阿木爾的數典忘祖！

外公可是他的親祖父，為何他可以和賊人一起來對抗蒙古人？難道那不共戴天之仇就這樣算了嗎？

程東揚心中這樣想著，不過嘴里沒有說出來。

有柳無風在，柳浩做不得主，便看向柳無風。

柳無風思索片刻說道：“巴哈欺人太甚，想借此除去我黑沙堡的兵力。我留下來不是為了幫你報仇，而是替我自己出口氣！不給蒙古人一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我黑沙堡的厲害！你不用感激我！”

柳無風說完，阿木爾心中大喜。

有了柳無風助陣，沙漠中的那些蒙古兵便不足為患。

“堡主，這次前來的蒙古兵雖然勢大，可畢竟是巴哈手中的一小部分兵力！就此和巴哈鬧僵，我們需要做好其他準備！”柳浩提醒道。

“這個我自有打算！從玉門關至此，還需要一日路程。玉門關的蒙古兵，我們不得不防！”柳無風點頭道。

“我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柳浩看著阿木爾說道。

“你是想說我飛沙城不是久留之地，讓我早作打算？還是想讓我的人加入黑沙堡啊？”阿木爾苦笑著問道。

“既然你知道其中關鍵，我也就不多說了！至于加入我黑沙堡，我做不了主！你若是有意，還是和柳堡主說吧！”柳浩不動聲色的說道。

“黑沙堡容不下你這樣的大佛！其中各種不便，用不著我細說！但是你實在沒有去處，可以到我那里借住一年半載！”柳無風看著程東揚說道。

程東揚豈能不知柳無風這是賣自己人情，嘴唇動了動道：“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柳堡主解惑！”

“你講！”柳無風看也不看程東揚，無比坦然的說道。

“我想知道那塊玉佩的事情！當年之事，我和表哥需要一個解釋吧！”程東揚說道。

阿木爾心中有些焦急，好不容易和黑沙堡達成共同對抗蒙古兵的協議，眼看就這樣被程東揚攪合了，他心中豈能不急。

“表弟！這件事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我們還是談談目前的情形……”

阿木爾想岔開話題，不料柳無風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當年的事情說清楚也好！西域自古種族、部落林立，這樣的狀況延續幾千年。蒙古族壯大以后，大多部落被吞并，形成蒙古一家獨大的局面。”

柳無風似乎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諸多傷痛，臉色變得有些駭人，他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的部落曾在歷史上也縱橫一時，雖比不上今日之蒙古，卻也差不多！”

柳無風的話讓程東揚和阿木爾皆是一驚。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黑沙堡曾經有著這樣的歷史。

阿木爾似乎從中聽到了自己的過去和將來；程東揚更是百感雜陳。

這是歷史的輪回還是柳無風對自己過錯的托辭？然后他想到了阿木爾的今后……

從本心來說，他的今后自己并不想過多干涉！然而從情感來說，他的心中為表哥很是擔憂。

“當年，巴圖爾部只是蒙古的一支，葛爾丹部落崛起之后，將其驅逐！在那次驅逐的過程中，有不少的部落消失或者被迫遷徙。黑沙堡和葛爾丹做了很多筆買賣，有些是葛爾丹不想出面，有些是因為葛爾丹無暇顧及。”

“當年黑沙堡追殺你們祖父的時候，同時有著其他的部落也在追殺他們，你們的父輩之所以能夠逃出來，也是我和前黑沙堡堡主故意手下留情。但是為了領到葛爾丹的傭金，我們必須拿到你們祖父的首級！只因路途遙遠，我才取了他身上的這塊玉佩！”

柳無風目光看著地上，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極為痛苦。

程東揚睚眥欲裂，虎拳緊握，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阿木爾顯得要平靜的多，然而這種揭開過去的傷疤，不管他看的如何平淡，都是會痛苦。

柳浩站出來環視眾人說道：“黑沙堡的痛苦你們不會理解！我們每次殺人，都能夠感受到以前部落瀕臨滅亡的絕望。這樣的痛苦在每次完成任務后，都會變得更加強烈。堡主每次都會喝的酩酊大醉，我以為那是因為高興，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堡主的心中才是最痛苦的！這也是我不愿程東揚加入黑沙堡的原因……”

“你不要說了！”柳無風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