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小狐貍趕緊問道,“您是怎么跟他們打交道的呢?”
“哦,就是跟他們在兔子谷賽跑,穿過幾片石南地,在提姆的電網那兒解決他們。盡管他們很笨,可也不是鬧著玩兒的,藍草國的獵狗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為什么這么說呢,我還記得……”
“是的,我知道,”小狐貍說著走開了,“再一次感謝您。”
灰松鼠絕望地到處挖著,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把堅果埋在哪兒了,事實上去年秋天也沒什么好埋的。“晚上好,先生,祝你好運!”兔爸爸說。“無論如何,好運氣是你現在最需要的。”他邊看著松鼠忙活邊笑著說,“老伙計,請原諒我這么說,你的記性以前可沒這么差啊。”
“我的記性就從沒好過,”松鼠嘆息道,“我從來都沒找到過頭年藏好的東西。”他停下手頭的活兒,朝兔子谷望去。“但是我得能搜集到其他的東西呀。還記得兔子坡的那些美好時光嗎?就是那個好人家在這兒的那段日子。快到圣誕節的時候,小孩子們來幫我們修剪樹木,裝點得又整潔又漂亮。那時候樹還沒這么大,他們在上面掛上小燈,為你們準備了蘿卜、白菜和芹菜,為鳥兒們準備了種子和板油(我過去習慣蘸點那東西),還為我們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堅果,都掛得特別漂亮,就好像長在樹上的一樣。”
“當然,我當然記得,”兔爸爸說,“我相信大家都非常懷念那段時光。讓我們一起祈禱吧,希望新來的人家能給我們帶來好日子。”
“要來新人家了嗎?”松鼠急切地問。
“大家都這么說,而且最近的一些新事態也表明了這種可能性。”
“太好了。”松鼠說著,搜索得更帶勁兒了。
“我還沒聽說這個好消息,光顧著到處找食物了,現在我的腦子超級健忘。”
老鼠威利沿著鼴鼠挖的地脊一路飛奔到頭,扯著嗓子大喊:“鼴鼠,鼴鼠,快出來,有好消息,鼴鼠,有好消息!”
鼴鼠探出了腦袋,肩膀露出地面,把看不見任何東西的臉扭向威利,對著威利動了下鼻子。
“好吧,威利,好吧,”他說,“什么好消息這么高興呀?”
“絕對是好消息,”威利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哎呀,我的鼴鼠老兄,確實是個好消息!現在大家都在討論這個。要來新人家了,鼴鼠,要來新人家了!就在那座大房子里,有新住戶要入住嘍,人們都說他們會種地。鼴鼠,也許工具間里又會有種子了呢,它們會從縫兒里漏出來,這樣咱們又可以吃上一冬天了,就像夏天一樣。地下室里又會有爐子,我們可以把洞建在墻的旁邊,那樣既溫暖又舒適。說不定他們會種一些郁金香呢,鼴鼠,還有棉棗兒和四萼齒草。哦,現在要是能給我一個松脆的郁金香根莖,讓我拿什么換我都愿意!”
“哦,還是那一套。”鼴鼠輕聲地笑著說,“我知道,我不停地在前面挖,你沿著我挖的路線找根莖吃,你倒是挺合適,可我卻什么也得不到了。”
“為什么這么說呢,鼴鼠?”威利傷心地說,“你這么說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你知道我們一直以來是多好的朋友,總是有什么都一起分享的。你這么說太讓我吃驚了……”他輕輕地抽泣起來。
鼴鼠笑著,用他那又寬又硬的爪子拍了拍威利的后背。“別這樣,別這樣,”他笑著說,“別這么敏感嘛!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怎么可能呢,沒有你我還怎么過呢?我怎么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呢?我還怎么看東西?我想看一些東西的時候我是怎么說來著?”
威利擦了擦鼻涕說:“你說,威利,做我的眼睛吧。”
“我就是這么說的。”鼴鼠堅定地說,“我說,威利做我的眼睛吧。你的確是我的眼睛,是你告訴我事物是什么樣的,它們的大小、顏色,你描述得真好,沒有人能比你說得更好了。”
威利現在已經不傷心了,說道:“我確實告訴過你哪兒有捕鼠夾,哪兒放了老鼠藥,是不是?還有他們什么時候割草,我也會告訴你。雖然這草地已經很長時間沒人打理了。”
“當然!你都做到了。”鼴鼠笑著說,“你都做到了。現在擦擦鼻涕,走吧。我得準備我的晚餐了,最近這里的食物很短缺。”他又潛回土里繼續尋找食物,威利看著土脊慢慢地延伸到草地。 鼴鼠不停地挖著,土脊的盡頭在不停地膨脹和顫抖。威利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敲敲地面,“鼴鼠,”他喊道,“他們過來的時候我會做你的眼睛,我會描述得很好的。”
“你當然會的。”鼴鼠的聲音逐漸消失在土地中,“你當然會的,如果你告訴我他們會在這兒種郁金香,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臭鼬婓威站在松樹邊看著這座大房子,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后,紅鹿出現在他的身邊。“晚上好,先生,祝你好運,”臭鼬婓威說,“新人家要來了。”
“嗯,知道。”紅鹿說,“是的,我知道,又到這個時候了。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但我四處閑逛時發現,最近兔子坡上其他的小家伙們情況很不妙,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糟糕。”
“是的,你到處游蕩,”臭鼬婓威說,“但不管怎么樣你還是要吃菜園里的蔬菜不是,難道你不吃嗎?”
“嗯,不吃,除非就在手邊,”紅鹿回答道,他輕輕地用鼻子聞了聞,“我說,婓威啊,你不會介意稍微挪一下吧,往背風的地方移點兒,就那兒吧,那個位置不錯,嗯,謝謝。我喜歡吃的蔬菜有萵苣和小卷心菜,要非常嫩的,老的我吃了會消化不良。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西紅柿,就是番茄。給,請你嘗一個新鮮的紅番茄。”
“你吃吧,”婓威接話道,“我才不關心他們是不是會種地,當然,其他人肯定都關心這個。菜園對我來說沒什么用,我想要的只是他們的剩菜。”
“你就是有這種低級趣味,婓威。”紅鹿說,“嗯,風向好像變了,你介意再挪一下嗎?就在那兒,那兒很好,多謝。”
“低級趣味怎么啦?”婓威氣憤地說,“你是不了解剩菜。這兒有剩菜就意味著這兒有人,有的人扔的剩菜不能叫剩菜,有的人扔的——就坡上現在的情況來說,沒有人能找到比這更好的東西了。”
“我可以找到,”紅鹿堅定地說,“而且好很多。咱們聊點別的吧。狐貍可是指望著這兒能有雞呢,或許還能有鴨子。這個你應該感興趣的吧。”
“小雞還行,”婓威承認,“鴨子也不錯。咱們還是說說剩菜吧。”
“哦,親愛的。”紅鹿發著牢騷,“風向又變了。”于是他回樹林里去了。
在寒冷的地表下面,有的地方還凍得很結實。毛毛蟲們的老爺爺松開了臟乎乎的、盤繞了一冬天的灰色身軀,拉抻著每一個僵硬的關節。他的聲音像是嘶嘶耳語,但這聲音卻能喚醒他成百上千的冬眠中的后代。
“新人家要來了。”他嘶嘶說著,“新人家要來了。”這聲音在所有行動遲緩的毛毛蟲中間傳播蔓延。他們蜷縮的身體慢慢地開始顫抖,漸漸松解開來。他們沿著濕冷的土地開始往上爬,準備在植物發芽之前到達地面。
整個兔子坡都在流傳著這個消息。透過灌木叢和高高的的草叢,到處是不斷涌動的沙沙聲,小動物們都在談論、猜測著這條重大新聞。松鼠和花栗鼠快速跑過石墻,大聲地傳播著這個消息。在漆黑的松樹上,貓頭鷹、烏鴉和藍鳥也在大聲地討論著這件事。在兔子洞里,客人來來往往,他們都在不斷地重復一句話:“要來新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