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猴子哪里見過這等兇悍的武器,巨大的槍擊聲和同伴的尸體告訴它們這里很危險。看著黑洞洞的槍口還在冒著青煙,猿猴們個個都被嚇傻了眼,半晌過去,才有幾只膽子稍大的拉扯著那幾具尸體,見木筏上的人沒有動靜,便帶著同伴的尸體四下而散,拼命地往回跑……
查文斌責(zé)怪超子不該那么肆意殺生,這猿猴雖然調(diào)皮,但也罪不至死。本來猴子這種東西就是極具靈性的,同伴被槍殺了,這個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那群猿猴呢,這會兒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徑直往瀑布底下游去,沒過一會兒,有幾只身手敏捷點的已經(jīng)率先上了懸崖,在那瀑布頂端“吱吱吱”地邊叫邊跳躍著比畫,很是著急的樣子。
查文斌從這群猴子撤退就一直盯著它們的路線,這群猿猴剛剛是順著瀑布的水流直上,就如同魚兒在水中一般,便對二人說道:“這群猴子竟然能頂著瀑布的激流,逆流而上百米,動作還如此之快,我們恐怕沒人能做到吧?”
超子也是大驚,攀巖對于他和卓雄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這個在部隊里也是偵察兵的必備技能之一,但要他徒手登上這濕滑的百米峭壁,而且頂著那么強(qiáng)勁的水流,恐怕是連站都站不穩(wěn),更別說爬了,這巴蜀猿猴果真十分了得。
“不急,那兒不是還有幾具猴子的尸體嗎?按照猴子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把同伴的尸體拋棄不管的,我看它們怎么把同伴帶上去。”
正說話間,幾只體型稍大的猿猴把同伴已經(jīng)拖到了瀑布底下,其中一只手抓著同伴,身子緊接著就消失在了瀑布之中。等到它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已經(jīng)站到了懸崖頂部,身邊還多了一只被超子打死的猿猴。
超子瞪大了眼睛說道:“不可能!單手拉著和自己體重相仿的同伴還能這么快爬上去,除非有道梯子。”
“梯子?”查文斌問道,“假如那后面真的有梯子呢?”
三人轉(zhuǎn)而對視,同時說道:“得去瀑布下面看看!”
當(dāng)他們劃動著木筏朝著瀑布進(jìn)發(fā)的時候,第二只猿猴拉著同伴也順利登頂,眼下就剩下最后一只了。站在崖頂?shù)暮镒觽兛匆娔痉ひ策^來了,不知是害怕還是提醒,一個個都朝著下面不停地比畫著,有幾只都在那跳腳了。
剩下的那只猴子朝后面的木筏看了一眼,拉著同伴的尸體就往上躥,消失在了白色的水流之中。
卓雄笑道:“這群猿猴是給超子打怕了,看見我們就跟看見瘟神一般。”
突然,木筏一晃,“轟”的一聲,一股巨大的水花從水面升起,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直撲空中,一頭扎進(jìn)了瀑布之中。緊接著,又是“轟隆”一聲,那道身影重重地摔進(jìn)了水里,濺起的水浪險些把木筏上的三人打進(jìn)水里。
超子大喊道:“你們看,那是什么東西!”
順著他的話音,查文斌看見不遠(yuǎn)處的水面之上,在射燈的照射下一對寶藍(lán)色的眼睛閃閃發(fā)亮,一只巨型的蛇頭露出了水面,這蛇的腦袋上還長著兩個尖尖的角,嘴里正叼著一只巴蜀猿猴。此時這蛇的大半個身子出了水面,足足有十幾米,通體烏黑,唯獨腦袋是青色的,脖子一昂,一只猿猴就進(jìn)了嘴巴。
余下的猿猴紛紛在崖頂“吱吱吱”地大叫著,有幾只已經(jīng)撿起了石頭朝那蛇砸去,可是它卻并不理睬,朝著瀑布慢慢游去。
木筏上的查文斌等三人現(xiàn)在是連大氣都不敢喘,頭一次見到這么大的蛇。
卓雄小聲說道:“你們看瀑布中間。”
查文斌仔細(xì)一看,果然,有一只白色的巴蜀猿猴還掛在半空中,不知是被這蛇給嚇壞了,還是準(zhǔn)備在這兒躲過一劫,就在那兒停住不動了,這應(yīng)該就是最后那只上去的猴子,剛才被吞的應(yīng)該是它拉扯的同伴!
不過這倒讓查文斌看了個仔細(xì),那猴子的身體不是固定不動的,而是隨著水流在那兒不停地來回晃悠,時不時地會把腦袋暴露出來。
“那后面真有梯子,你們看那猴子一直在搖晃并不像是抓在石頭上,這里果然有路。”
超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只見那黑蛇也慢慢順著瀑布爬了上去,眼看著就爬到了半空中,扭著身子,轉(zhuǎn)過腦袋,紅色分叉的芯子不停地在那只猿猴身上來回掃蕩,并不著急一口吞下,而似乎是在玩弄著自己的獵物。
查文斌看了半天堅定地說道:“這是修蛇!”
“修蛇?”卓雄問道,“我在巴蜀之地生活了這么多年,沒聽說過有這種蛇啊。”
“我們走了這么久的水路,想必也已經(jīng)到了山里了,這山既然叫蘄封山,有蛇出沒自然是正常的,只是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大一條修蛇。書上說這種蛇能吞下一頭大象,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夸張了,但看這塊頭,吞下一個人是不成問題的。”
超子小聲說道:“那我們怎么辦?”
查文斌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你打了那幾只猴子,血腥味才把它給引來了,咱們現(xiàn)在是赤手空拳,這地方就這么點兒大,躲都沒地兒躲……”
“那還不是那幾只死猴子要搶我們東西嗎?”超子狡辯道。
“嘩啦啦”,背后一陣水聲傳來,查文斌扭頭一看,兩道水浪一前一后正從河道里趕過來,那速度就和沖鋒舟似的。
“嘩”的一下,一只巨大的蛤蟆從水中躍出,緊跟著一條布滿花紋的身體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在空中撲了個空。
“三足蟾!”查文斌叫道。
果然是三足蟾,想不到它在這里出現(xiàn)了,看樣子是被后面那東西追著過來的。
原本已經(jīng)爬到空中的修蛇,看見三足蟾這種靈物出現(xiàn),哪還管已經(jīng)到嘴邊的猿猴啊,身子一斜,掉過頭來直接砸向了水面,又是“轟”的一聲,緊接著立馬朝著三足蟾追去。
掛在半空的那只巴蜀猿猴這下總算是清醒過來了,一溜煙爬上了頂,跟著一群猴子“吱吱吱”地叫著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雖然蛙類的天敵就是蛇,可那三足蟾也不是等閑之輩,一會兒下潛一會兒躍出水面,幾次都差點遭了蛇口,又幾番逃脫。
那三足蟾眼瞅著就游到瀑布之下了,使勁一跳,進(jìn)了水里消失不見了。
“轟轟”幾聲巨大的水聲傳來,兩個巨大的蛇頭露出了水面。
青頭黑身的自然就是修蛇了,還有一條體型要小上幾分,可是腦袋卻是一個十足的三角形,身上有著菱形的塊狀花紋,嘴里吐著的芯子也不是紅色,而是黑色的。
“蘄蛇。”卓雄指著那條花紋蛇叫道,“那是條蘄蛇!”
他們幾人也都見過蘄蛇,無一例外都只有一米多長,哪里見過這么大的?一條修蛇就讓人嚇破了膽,這會兒還來了一條蘄蛇。
查文斌看著眼前的兩條巨蟒,聯(lián)想到之前卓老漢對于此地的描述,說道:“蘄封山的主人來了,估計它們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是那只三足蟾,三足蟾吃了尸蠶王,這會兒又被蘄蛇攆,看樣子真是一物降一物。”
兩條巨蛇拱起身子,幾乎是同時,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瀑布,完全無視水面上那個小木筏。“轟”,緊接著,就聽巨大的撞擊聲傳來。“撲通”,一只金色蛤蟆從水里躍出,看樣子它再次逃過了蛇口。只見金色蛤蟆后腿一蹬,朝著他們剛才進(jìn)來的位置游去。
很快,兩條巨蛇先后追了出來,都已經(jīng)是頭破血流,看樣子剛才那一下全撞到石頭上了。
那蛤蟆倒也奇怪,就是不走遠(yuǎn),始終與兩條巨蛇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又如此追逐了幾番后,蛇依然沒有得手。
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這道理蛇也懂,見自己始終不能得手,兩條蛇互相看了看,緊接著,兩條波浪劃開,它們沖著對方撞了過去!
一個是吞象的修蛇,一個是劇毒的蘄蛇,它們這一對生死冤家之間的戰(zhàn)火,終于被一只蛤蟆點燃了……
首先挑起戰(zhàn)火的是修蛇,可能在它的觀念里這塊水潭就是自己的勢力范圍,怎么能容得其他蛇在自己的地盤搶食物?而且現(xiàn)在還是難得一遇的奇物——三足蟾,修蛇想必是更加不愿意罷手了,昂起腦袋就朝著蘄蛇射了過去。
那蘄蛇見修蛇對自己發(fā)難,仗著自己的身體靈活,身子一擺,躲過了這一擊。它可不是什么善茬兒,辛苦追了自己的獵物這么久,眼看就要到手,半路殺出個打劫的,又怎么肯善罷甘休?
就在修蛇撲了一個空的時候,蘄蛇已經(jīng)完成了攻擊前的準(zhǔn)備,彎成“S”形的身體貼著水面飛射了出去,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修蛇的背上。
修蛇接連甩了幾下,都沒有甩掉背上的蘄蛇,它索性卷起身子,在水中扭動起來,濺起的水花足有幾米高,把查文斌三人看得心驚膽戰(zhàn)。
等到水面再一次恢復(fù)平靜,修蛇已經(jīng)浮出了水面,只是它的身體此刻跟麻花一樣卷在一起,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蘄蛇已經(jīng)被它整個卷在了身子里面。而它的背上,蘄蛇的尖牙也一直刺入其中,并沒有脫離。
修蛇力大無窮,蘄蛇被卷自然是動彈不得;但是蘄蛇同樣劇毒無比,號稱五步之內(nèi)就能致人死亡,又名五步蛇,修蛇被咬,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兩條蛇就這么纏在一起,誰都沒有先松開的意思,倒是那只蛤蟆蹲在不遠(yuǎn)處看了半天,“咕呱”叫了一聲,一個猛子就扎進(jìn)了水底。
也不知是蛇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獵物不見了,還是這兩個家伙根本就打算要拼個你死我活,始終沒有松口的意思。查文斌可顧不了那么多了,這里任意一條蛇都能要了他們?nèi)齻€的命,他們趕緊把木筏劃到了瀑布下。
木筏在水流的猛烈沖擊下,終于進(jìn)了瀑布之內(nèi),但也把幾人淋了個透濕。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眼前怎么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晃動?順手捏了一把,查文斌大叫道:“鏈子!是青銅鏈!”
果然在他們眼前一條手臂粗細(xì)的青銅鏈正被水流沖擊得來回晃蕩,想必剛才那些巴蜀猿猴就是順著它爬上去的。
超子握著那青銅鏈笑道:“正是天無絕人之路,文斌哥,我們能出去了!”
“解開老王和冷姑娘,你們兩個背著人,裝備我來拿。我們從這兒爬上去,這里不能再待了。等那兩條蛇追過來,咱們就得做點心了!”
收拾完裝備,挎著幾個大包,查文斌一馬當(dāng)先地就握著青銅鏈向上爬去。
超子一邊解開捆著冷怡然的繩索,一邊自語道:“你說這么粗的青銅鏈,是誰放的啊?”
卓雄已經(jīng)背起老王了,丟下一句:“你管是誰呢?關(guān)鍵是這鏈子現(xiàn)在救了咱們的命,我祖宗還是在保佑他的子孫的,出去了還真得在村口多燒點香紙。”
超子往卓雄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道:“行了,別屁話了,文斌哥都快到頂了,趕緊上去。”
頂著百米高的瀑布水流沖擊,那壓力自然是相當(dāng)大的。人不是猿猴,雖然比它們聰明,但要論敏捷,差的還不止一點半點,懸在半空中的查文斌此刻是深有感觸啊。
水流的沖擊讓他根本睜不開眼睛,腦袋上每時每刻都要承受著上百斤的巨大沖擊力,可以說每向上挪動一米,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尤其是呼吸,雖然鐵鏈的大部分還是在瀑布后面,但它現(xiàn)在是搖晃著的,時不時就把人帶進(jìn)了水流中,每一口呼吸伴隨著的就是幾大口的水,可以說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