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我看還是不麻煩你了,你們幾個上去給我砸了那船!”說完那幾個彪形大漢就準備接替卓老漢的工作,舉著家伙就準備登船。還沒等卓玉貴下來,其中一人已經(jīng)舉起了槍托朝著船篷砸了下去,“砰”的一聲,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咦?”卓老漢收回即將踏出的那只腳,“怎么會有玻璃聲?”
剛才那大漢一槍托砸的位置正是船篷的最頂上,望月聽見聲音也覺得奇怪,問道:“什么聲音?”
一個大漢走近一瞧,船篷的中間已經(jīng)被他砸得微微有點凹陷,從中流出一絲紅色的液體,眾人都聞到了一股腥味,很濃的血腥味。
那人試著用手按了按說道:“家主,這里有塊陶片,被我砸碎了。”
有陶片?這船明明是用“雪柏”所制,怎么偏偏頂上有陶片呢?卓玉貴正想回去看看,后面的桃井千雪驚叫一聲:“小心!”
聽見千雪的尖叫,卓玉貴因為站在船舷上,一個沒注意,“撲通”一聲跌進了冰冷刺骨的水里,好不容易掙扎著爬了起來,準備讓上頭的人拉他一把,卻發(fā)現(xiàn)一條巨大的花紋斑狀三角蛇此刻正出現(xiàn)在那艘船的船頂之上,把他給嚇得一下子死死地扣住船舷,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砸開陶片的那大漢,聽見警報,還未來得及轉頭,脖子一涼便癱軟到了地上,轉眼間七竅流血,臉色烏黑。他的頸動脈處,留下兩個筷子粗細的傷口,奇怪的是那傷口流出的血在短短數(shù)秒之內(nèi)就已經(jīng)結疤,甚至沒有一滴落到木船之上,只是血的顏色是烏黑色。
幾乎是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就有一人斃命,其他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抬頭一看,那花紋毒蛇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幾人紛紛掏出MP5,正欲向頭頂開火,一個碩大的蛇頭從天而降,血盆大口就像吞噬生命的魔鬼一般狠狠地咬住了一人的頭顱。
不等他們有任何反應,蛇的身子一卷,連帶著嘴里咬的那人如彈簧一般,“嗖”一下就消失在視野中,不到數(shù)秒,“轟”的一聲,數(shù)十米外的巖石壁上,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重重地砸了上去,當即腦漿四射,骨頭盡斷,又“砰”的一聲重重地跌落到了河里。
這完全超出了望月的預料,幾乎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條花紋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奪兩命,他們似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噌噌噌”,童子切安綱、鬼丸國綱、數(shù)珠丸恒次三柄日本名刀盡數(shù)出鞘,經(jīng)過燈光的反射,竟把周圍照得一片雪亮。不等望月一木下令,“突突突”,一陣槍聲響起,迎著他們的頭頂,三把沖鋒槍正瘋狂地噴射著火焰。
人在極度恐懼之中,最為依賴的就是手中的武器,連這群訓練有素的日本武士也不例外。MP5雖然威力強大,但也有個致命問題,一旦你扣住扳機不放,彈夾里的子彈頂多半分鐘就全部射了出去。現(xiàn)在這三人緊張得連手指都不敢伸直,只顧彎曲著手指,對著一片黑暗的頭頂掃射,等到槍聲同時消滅,準備更換彈夾的時候……
一條小樹粗細的尾巴凌空抽了過來,狠狠地擊中了其中兩人的頭,“啊”的兩聲慘叫,“撲通”一聲,兩人幾乎是同時落水,恰好落在卓老漢的身邊,面朝下一動不動。
老漢顫抖著用手翻過一人的身體,河內(nèi)瞬間一片血紅,那人的半個臉都已經(jīng)分不出人形了,足見剛才那一擊的力量有多大!
這次下井,被蟲子咬死兩個,又在這里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大蛇的襲擊,連傷四人。更加讓望月一木覺得可怕的是,自己竟然連對方一次完整的身影都沒看見。他已經(jīng)開始抓狂了,一把抓起千雪的衣服領子,臉上的紅斑都成了紫黑色,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們究竟看見的是什么?”
“報告家主,我看見的是一條蛇,一條巨大的花紋蟒蛇!”
一把丟掉千雪,望月一木揮舞著手中的童子切安綱,咆哮著:“渾蛋!你出來!我要殺了你!”
卓老漢在水下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個巨型三角蛇頭和菱形的花紋讓他不寒而栗,他顫抖著說道:“望月先生,那是……那是蘄封山的守護神,蘄蛇王……”
說話間,眼前黑影一閃,僅存的那個大漢手中的射燈瞬間熄滅,一聲慘叫傳來,望月把射燈往上一抬,一條巨大的花紋蘄蛇嘴里正叼著那人,一對銅鈴般大小的眼睛閃著黃色的光芒,猶如夜明珠一般。
縱是桃井姐妹殺人如麻,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還是被嚇得嘴唇發(fā)白。
那大漢看樣子還活著,只是前半個身子已經(jīng)進了蛇口,兩條大腿還在空中無助地亂蹬著,那樣子要多慘有多慘。卓玉貴已經(jīng)嚇得深吸一口氣,把整個腦袋都縮進了水里,生怕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那蛇的后半段身子緊緊地纏在一根鐘乳石上,前半個身子懸空向外探出,垂直著腦袋正盯著下面的幾人看著。望月?lián)炱鸫系囊恢籑P5,拉開槍栓就準備射擊。還沒等他扣動扳機,那蛇脖子“呼”地昂了起來,腦袋一伸,一名接近一米八的漢子就進了它的大口。
“啊!啊!”望月此刻已經(jīng)陷入了瘋狂,他已經(jīng)被眼前的這個怪物完全嚇破了膽,端起沖鋒槍朝著鐘乳石“突突突”地一陣猛掃,打得巖石亂飛,彈殼四濺。
恰好有一枚彈殼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卓老漢的頭上,這老家伙現(xiàn)在半個腦袋都在水里呢,他覺得自己腦瓜子一痛,琢磨著是不是蘄蛇王到了,哪里還管得了其他,死命就往船底鉆去。只聽“咚”的一聲,卓老漢的腦袋就撞到了船底。
要說有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卓老漢因為害怕蘄蛇才去了河里,為了躲避蘄蛇才撞到木船,腦袋一疼,感覺碰到了一個尖尖的東西,伸手那么順勢一摸,原來是一個凸出來的小木頭磕到他了。
卓老漢疼痛難忍,便把脾氣發(fā)到了那個小木頭上,使勁那么一拍,那木頭還真就硬生生地讓他給捶了進去,“咯咯啦啦”一陣聲音傳來,連船底的老漢都聽見了。那木船的船篷突然就裂開了,頂上原本封死的木頭就跟敞篷小轎車那樣自動打開了車頂,想必是這卓老漢歪打正著,在上面摸了半天沒找到活榫頭,倒是在船底用腦袋找著了。
他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變故,一直躲在下面憋不住氣了,才敢偷偷冒出來,呼吸口新鮮空氣。
望月一木正在上面亂槍掃射呢,蘄蛇王也不知是吃飽了還是受傷了,半天也沒見蹤影。望月一木見那船篷突然打開了,就收住了槍。
望月一木再看那乳白色的“雪柏”船,心頭已經(jīng)有了陰影,就為了看看這條船已經(jīng)讓他損失了帶來的全部精銳,它這會兒它卻自己打開了。他命令道:“千雪,你過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
千雪不敢猶豫,抱拳道:“是!”
望月一木目送著桃井千雪瘦弱的身體慢步走向木船,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這才走到哪里啊,人馬就損失過半了。難道這里真如祖父所說,是一個禁地嗎?不!既然我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即使全軍覆沒,也要找到扶桑神樹!
還未等千雪跨上木船,突然水面一個金黃色的身影一躍而出,“咚”的一聲率先跳上了木船,這可把千雪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只碩大的蛤蟆,跟頭水牛差不多大小的身體占據(jù)了整個船面,背上鼓起七個疙瘩,寬大的嘴唇邊還有著一串銅錢模樣的白色花紋,更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這只金色蛤蟆只有三條腿!
那蛤蟆似乎對千雪并不感興趣,只把一對大眼睛朝著幾人瞟了一眼,“咕呱”一聲叫,身子猛地一躥,直接進了那打開的船艙!
桃井千雪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蛤蟆給驚得不知所措,特別還是在這個怪物叢生的古老地下世界,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她一時間就能愣在那里了。
望月一木也是看見了那只蛤蟆跳了進去,正想過去看個究竟,卻突然看見那條蘄蛇又出現(xiàn)了,此刻正盤在鐘乳石上!他舉起MP5沖鋒槍就扣動了扳機,“噠噠”兩聲,只剩下撞針擊發(fā)的空響,沒子彈了!望月氣得把槍往地上一丟,拔出童子切綱橫在身前,準備和蘄蛇作最后一搏!
蘄蛇“嘶”的一聲怪叫,脖子高高昂起,眼看著就要發(fā)動下一波的攻擊。桃井千代叫道:“千雪!回來,那蛇……”話音未落,“咚”的一聲,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就落在了千雪的身邊。
千雪低頭一看,就見一個人跪在自己腳邊,全身皮膚已經(jīng)潰爛,且黏滿了綠色的消化液,那人看樣子還沒死透,掙扎著伸出一只手來想要抓住千雪的鞋子。千雪畢竟還是個女娃娃,被這接二連三恐怖至極的場面給嚇得失去了理智,“啊”的大叫一聲,噌地拔出太刀鬼丸,寒光閃過,眼前人頭便落了地。那人頭跟皮球一樣在船上滾了幾圈后方才停住,只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手握鬼丸的千雪。
千雪可是半刻也不想再停留,轉身一躍,已經(jīng)逃回了皮劃艇,撲進姐姐千代的懷里,不住顫抖的身體昭示著她的恐懼。
看著那具穿著黑衣的尸體倒下,一向心狠手辣的望月一木也不禁膽戰(zhàn)起來,那尸體正是剛剛被蘄蛇王吞進去的武士,此刻卻被它吐出來了!
三人擠在皮劃艇上,準備默默地接受蘄蛇的最后一擊,看來今天是逃不過這一劫了,望月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為天皇盡忠的準備,臉上那道傷疤此刻也不再是紅色,而是變成了徹底的慘白。
蘄蛇的攻擊如約而至,巨大的身軀像一條巨龍一般直射而下。望月閉上了眼睛,用耳朵感受著蘄蛇帶來的“呼呼”風聲,“轟”的一聲,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只金色蛤蟆嘴中正叼著一個棒子跳進了水中,而那條蘄蛇卻是徑直撲向了船艙,只是它慢了一步,三足蟾已經(jīng)率先跳了出來。原來蘄蛇的目標并不是望月,而是那只蛤蟆!
三足蟾碩大的舌頭一卷,那根棒子模樣的東西就進了寬大的嘴巴,三腿一蹬,便入了水中。那蘄蛇一擊撲空,很是惱火,從船艙中伸出碩大的三角腦袋,舌尖在空氣中探了探,身子一騰而起,“咚”的一聲也進了水中,這可把水中的卓老漢嚇得夠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蘄蛇昂起腦袋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此刻卓玉貴離蛇頭不過幾十厘米的距離,連蛇口中的腥味都聞得清清楚楚,只消它動動,他就會立馬沒了老命。望月看著水中和巨龍一般大小的蘄蛇,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那股斗志,雙手一軟,童子切“當”的一聲落在皮劃艇上。
三足蟾正朝著外面游去,不遠處,“咕呱”一聲傳來。蘄蛇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調(diào)轉蛇頭,身軀一扭,一尾巴掃到“雪柏”船之上,擊得船身都險些傾斜,如離弦之箭般向外追去,帶起的水花濺了望月一身,想必是去追那只蛤蟆了。
這蛤蟆東游西竄,到后來就進了查文斌他們走的那條左側通道,蘄蛇自然也跟著過去了……后來在那邊發(fā)生的事,前面都已經(jīng)說了。
過去許久都沒再見它們回來,卓老漢這才搖搖晃晃地爬上皮劃艇,冰冷的河水和之前的恐懼已經(jīng)讓這個老頭三魂去了兩魂半,哆嗦著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望月一木看著這個中國老頭和周圍的尸體,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拾起童子切就要斬去:“都是你這個狡猾的家伙,都是你要走右邊!這就是你所謂的左陰右陽?!”
卓老漢趕緊說道:“望月先生,這不怪我啊,我都說了別去碰那木船,那是鬼船,招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