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居魯士出征的目標就是尼托克里司的孩子,他和他的父親拉比奈托斯同名而且是亞述的元首。波斯國王在出征作戰的時候,總是帶著在國內充分準備好的糧草和畜類。另外,他還必須帶著從經過蘇撒的科阿斯佩斯河中汲取來的水。這水是專供波斯國王飲用。無論他到任何地方去,都有一批騾馬拉著的四輪車緊隨著,上面裝載著貯藏在銀壇里面的、煮沸了備用的科阿斯佩斯河的河水,這水便也跟著他到這里那里去。
在去巴比倫的路上,居魯士來到金德斯河的河邊,這條河發源于瑪提那涅山,流經達爾達尼亞人居住的地域而進入底格里斯河。而底格里斯河在接納了金德斯河的河水以后,流經歐匹斯城而流入了紅海。當居魯士打算渡過這條只能用船才可以渡過的河流時,跟隨他出征的白色的圣馬中,有一匹非常莽撞地沖到河里去打算涉水而過,但是這匹馬被水流裹住沖走,淹死在河中了。對于這條河流的橫暴無禮,居魯士感到十分惱怒;他恐嚇說他將要擊垮這條河流的威力,而使婦女都可以不濕到自己的膝蓋而輕易地渡過去。這樣地進行恐嚇之后,他便中止了他對巴比倫的進軍而把他的部隊分成兩部分,然后,他用繩從金德斯河的兩岸向四面八方各標出了一百八十道壕溝的標記。他命令他的軍隊在兩岸依照標記進行挖掘。因為人手眾多,他的恐嚇的話實現了,可是,這樣他們卻把整整一個夏季的時光花費在這件事上了。
這樣,居魯士就用挖掘了三百六十道泄水壕溝的方法對金德斯河進行了懲罰,第二年春天來到時,他再次向巴比倫進軍。巴比倫人在城外列陣,等著他的到來。當他來到離城不遠的地方時,雙方打了一仗,在這一仗中巴比倫人被波斯國王打敗,退回到城內去了。過去當巴比倫人看到居魯士把一個又一個民族接連征服,并相信居魯士決不會就此放手而且最終將輪到他們自己時,他們就準備了可以供多年食用的糧食以防備一旦被圍攻時之需。因此他們就把自己關在城內,絲毫沒有把居魯士的圍攻放到心上,時間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但是居魯士的圍攻毫無進展可言,居魯士于是束手無策了。
不知道是有人在他已經感到無計可施時向他獻計,還是他自己想出了方法,他采取了下列的步驟:他讓他的一部分部隊留駐在河流流進城中的那個地方,使另一部分士兵留駐在城市后面河流從城市流出的地方,而且命令他的軍隊,在看到幼發拉底河的河水可以徒步涉水的時候,立刻沿著河道攻入城中。這樣安排妥當,并且發出了這個命令以后,他自己便帶領著他的軍隊中不能作戰的那一部分撤退,到尼托克里司為幼發拉底河挖掘的人工湖那兒去,在那里他干了和巴比倫女王尼托克里司以前所做的完全相同的事情。他利用一道壕溝把幼發拉底河疏通到當時已成為一片沼澤地的人工湖里去,結果河水竟然落到河道能夠徒步涉水而渡的程度。
于是留駐在巴比倫城河旁準備進攻的軍隊,就從幼發拉底河的河道進入了這座城邦,那時河水已落到大概相當于大腿的一半高的部位。如果巴比倫人預先知道這件事,或者假如巴比倫人發現到居魯士這種舉動的意圖的話,他們本來可以把波斯人放進城來然后再讓對方遭到極為凄慘的結局;因為他們能夠把臨河的城門全部關緊,自己登上沿河的兩道城墻,這樣他們就可以居高臨下利用非常有利的地位把敵人一網打盡。可是事實上,波斯人竟然完全出乎意料地出現在他們的跟前。巴比倫城的居民說,因為城區的面積廣大,城區靠外部的居民被俘虜了;城區中部的居民根本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由于那時他們正在舉行祭祀,居民還在繼續盡情歡歌狂舞;直到最后,他們才確切地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巴比倫第一次被攻略的情況就是這樣。
在這許多證據當中,我可以舉出大量事實來證明巴比倫的富強,下面的一點是尤其值得一提的。在波斯國王所統治的所有地方,除繳納固定的貢物之外,還被劃分成若干地區以便在每年的不同時間供應國王和他的軍隊。但是在一年的十二個月之中,巴比倫地區供應四個月,亞細亞的所有其他地區供應另外八個月。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就富足的一點而論,亞述的區域相當于全亞細亞的三分之一。在所有波斯地方長官的政府,即波斯人自稱的薩特拉佩阿當中,這一地方的政府要比其他地方的政府大得多。在阿爾塔巴佐斯的兒子特里坦塔伊克美斯奉國王之命來統治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平均每天的收入有整整一阿爾塔貝的白銀(阿爾塔貝是一種波斯的容量單位,它比一阿提卡·美狄姆諾斯還要多三阿提卡·科伊尼庫斯)。在他個人的馬廄里,除去軍馬以外,還有八百頭種馬和一萬六千頭牝馬,即每二十頭牝馬有一頭種馬。另外他還擁有如此多的印度犬,以至于平原上的四個大村莊,由于提供這些印度犬的食物,而被免去了一切貢稅。巴比倫的統治者就是如此富足的。
但是,亞述的雨量很少,這些雨水僅僅夠滋養農作物的根部,要使谷物成熟和結穗就必須要依靠河水來灌溉了。與埃及河水自己泛濫到種植谷物的農田里去灌溉農作物不一樣,這里的人們要用手或是用高架吊水甕把水澆灌到田地上去。巴比倫的全境和埃及相似,到處是水渠縱橫交錯。對著冬天日出的那個方位流去的那條最大的水渠是可以通船的,它把幼發拉底河的河水引導到另一條叫做底格里斯的河里面去,而尼諾斯這個城市就是靠著底格里斯河的。在我們所了解的所有國土當中,這個地方的土地要比其他地方的土地肥沃得多,生長在它上面的戴美特爾女神的谷物也絕對是最好的。
誠然,那地方看不出能夠種植無花果、橄欖、葡萄或者任何其他的樹木,但是谷物卻是生產得如此的豐富,一般竟達種子的二百倍,而在收成最高的時候,可達三百倍。那里小麥和大麥的葉子經常有四個手指那樣寬。至于小米和芝麻,既然我自己知道得很清楚,我也不必說它們長得有多高了,因為我很了解,我寫的關于巴比倫的谷物的富足情況,對于沒有親自到過這里的人來說,確實是很難相信的。他們使用的油只有芝麻油而不用其他油。在那里的整個平原上,生長著許多的棗椰樹,其中的大部分都結果,人們就用這些果子來制造面包,制造酒、蜜。他們培育這種樹和培育無花果樹一樣,尤其是在這方面,即本地的人們把希臘人所說的雄椰子的果子嫁接到棗椰樹的樹枝上面,這樣沒食子蜂就會鉆到果實里面去,使它們成熟并讓它們的果實不會落下來,原來雄椰子完全和未成熟的野生無花果一樣,是有沒食子蜂住宿在它們的果實里面的。
現在我便要談一下在那個地方,除了城市本身之外最使我感到驚異的是什么東西了。沿河下行通往巴比倫的船全都是圓形的,而且都是使用皮革做成的。他們用在亞述上方阿爾美尼亞人居住的地方割取下來的柳枝制作船的筋骨,而在外面再蒙上一層皮革,這樣就制成了船身;這種船既不把船尾搞寬,也不把船頭搞窄,因此它是圓圓的和盾牌一樣。隨后這船便全部塞滿干草,再裝上運送的貨物,這樣就讓它們順水而下了。運載的貨物主要是酒,酒是裝在用棕櫚木制成的酒桶里。這種船有兩個人站在上面控制著,這兩個人各自拿著一個漿,一個人向前,一個人向后劃水,船的大小各不相等,有的小,有的非常大;最大的上面能夠裝運五千塔蘭特重的貨物。每只船上都有一頭活驢,大一點的船上驢的數量還要多一些。當它們往下行駛到巴比倫的時候,船上的貨物就卸下來,然后人們把船給拆開,賣掉船的骨架和里面裝的干草,再把皮革裝運在驢背上,返回阿爾美尼亞去。想叫船逆流而上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河中的水流甚急,所以他們就不用木材而改用皮革來制造船。等他們趕著他們的驢子回到阿爾美尼亞之后,他們便用相同的辦法為下一次的航行而制造另外的船只。
他們的船就是這個樣子。巴比倫人穿的衣服是一種長到腳的那種麻布內衣,在這種內衣外面罩著另一件羊毛的內衣,外面他們又套上一件白色的外衣。他們腳上穿的鞋是他們國內所獨有的一種樣子,與貝奧提亞人的鞋差不多。他們都蓄著長頭發,頭上裹著頭巾。全身都涂滿香料。每個人都攜帶著一個印章和一個雕制的手杖,杖頭雕刻成一個蘋果、一朵玫瑰、一朵百合、一只鹿或是諸如此類的形狀。他們的習慣是每只手杖上一定要有一種裝飾。這就是他們身上穿戴的東西了。下面我就要說一說他們的人情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