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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馬可·波羅自地中海岸 (3)

此國中有不少殘忍好殺之人,每日必有若干人被殺。若不在東韃靼君主統治之下,商人受害,將必甚重。雖有此種統治,尚不免有加害商人之舉。若商人武裝不足,則人盡被殺,物盡被掠。蓋有時商人防備不嚴,悉被殺害也。耶思德大城

耶思德是一最良、最名貴,并且可以注意之城。商業茂盛,居民制作絲織物名曰耶思的(yazdi)。由商人運赴各地,販賣謀利。居民崇拜摩訶末。

若離此城遠行,騎行平原亙七日,僅有三處可以住宿。時常經過美林,其中極易走馬,亦易豢鷹獵取鷓鴣、鵪鶉及其他飛鳥。所以商人經行此地者行獵娛樂,其地亦有極美之野驢。

在平原中行逾七日,抵一最美之國,名曰起兒漫。起兒漫國

起兒漫是波斯境內之一國。昔日國王世襲,自經韃靼侵略以后,世襲之制遂廢。韃靼遣其樂意之王治之。此國出產名曰突厥玉(turquoises)之寶石甚多,產于山中,采自某種巖石之內。亦有不少鋼及“翁荅尼克”(ondanique)之礦脈。居民善制騎士軍裝,如馬圈、馬鞍、靴刺、劍、弓、箙等物,手藝甚巧,皆適于用。婦女善于女紅,善為各色刺繡,繡成鳥、獸、樹、花及其他裝飾。并為貴人繡帳幕,其妙不可思議。亦繡椅墊、枕、被及其他諸物。

起兒漫山中有世界最良之鷹,比較游鷹為小,胸、尾及兩股間并為紅色,其飛迅捷,捕捉時無有飛鳥能免。

自此起兒漫城騎行七日,道上城村及美麗居宅不絕。所以旅行甚樂,亦可攜鷹行獵,其愉快不可言狀。在此平原中行過七日,抵一山甚大,登至山巔,則見大坡。下坡須經兩日,沿途見有不少果實。昔日此地居宅不少,今則寂無一宅。然見有人牧其牲畜。自起兒漫城至此坡,冬季酷寒,幾莫能御。哈馬底城及其殘破

騎行整二日,到一大平原,首見一城,名曰哈馬底(Camadi)。昔甚壯麗,自經韃靼數次殘破以后,今日已非昔比。此平原位在一極熱地帶之中,首至之州名曰別斡巴兒勒(Beobarles),此地出產海棗、天堂果及其他寒帶所無之種種果實。平原之中有一種鳥,名曰黑鷓鴣(francolins),與別地所產者異。蓋其羽毛黑白錯雜,而喙爪皆朱色也。獸類亦異,請先言牛。牛身大,色白如雪,蹄小而扁平,地熱使然。角短而巨,其端不銳,兩肩之中有圓峰,高有兩帕麥(palmes)。世界悅目之獸,無過于此。載物之時,跪地受之,與駱駝同,載物訖則起立,雖重亦然,蓋其力甚強也。又有羊,高如驢,尾大而寬,有重三十磅者,身美肥,肉味佳。

此平原中有城村數處,環以土筑高墻,可御盜賊。其地盜賊甚多,名曰哈剌兀納(Caraonas),緣彼等之母是印度人,父是韃靼人,故以此為名。君等應知此輩哈剌兀納欲出抄掠之時,則念咒語,天忽陰暗,對面幾不見人,陰暗亙七日。此輩熟悉地形,陰暗之中可以并騎而馳。聚眾有時至萬人左右。由是所到之處,盡據城村以外之地,盡俘男女牲畜,殺其老弱,賣其壯丁婦女于他國,無能免者。所以大為其地患,使之幾成荒原。

此輩惡人之王,名曰那古荅兒(Nogodar)。察合臺汗者,大汗之弟,亦那古荅兒之從父也。那古荅兒曾率所部萬騎,往投察合臺汗廷。當其留居汗廷之時,曾經謀叛。會其從父遠在大亞美尼亞境內,他率兇勇之士騎無數,進躪巴達哈傷(Badakchan),復躪名曰帕篩底兒(Pachai-Dir)之別州,又躪名曰阿里斡刺客失木兒(Ariora Kechemour)之別州。顧道路險狹,喪失士騎不少。他占領上述諸州以后,侵入印度,至一名曰荅里瓦兒(Dalivar)之州之盡境。據此城,復據其國。時此國之王名稱阿思丁莎勒檀(Asedin Soldan),一富強之君主也。那古荅兒率軍據其國后,遂無足畏者,乃與附近之一切韃靼相爭戰。

我既述此種惡人及其歷史畢,尚有為君等告者。馬可·波羅閣下在陰暗之中,曾為若輩所擒。賴天之佑,得脫走,入一名哥那撒勒迷(Conosalmi)之村中。然同伴盡沒,僅有七人獲免。

即述此事畢,請進而別言他事。又下坡至忽魯模思城

此平原向南延展,足有五日程。已而又見一坡,長二十英里,道路不靖,盜賊惡人充斥。抵此坡下,又見一平原,甚麗,名曰福魯模思(Formose)平原。廣二日程,內有美麗川流。出產海棗及其他果物不少,并有種種美鳥無數,皆為吾輩國中所未見者。騎行二日,抵于大洋,海邊有一城,名曰忽魯模思(Ormuz)。城有港,商人以海舶運載香料、寶石、皮毛、絲綢、金錦與夫象牙暨其他貨物數種,自印度來此,售于他商,轉販世界各地。此城商業極其繁盛,蓋為國之都城。所屬城村不少。國王名稱魯墨耽阿合馬(Ruomedam Ahomet)。陽光甚烈,天時酷熱。城在陸上,外國商人歿于此者,國王盡取其資財。

此地用香料釀海棗酒,甚佳。初飲此酒者,必暴瀉,然再飲之,則頗有益,使人體胖。其地之人惟于有病時食肉與面包,無病食之則致疾。其習食之物,乃為海棗、咸魚、枸櫞、玉蔥。其人欲保健康,所以用玉蔥代肉。其船舶極劣,常見沉沒,蓋國無鐵釘,用線縫系船舶所致。取“印度胡桃”(椰子)樹皮搗之成線,如同馬鬣,即以此線縫船,海水浸之不爛,然不能御風暴。船上有一桅、一帆、一舵,無甲板。裝貨時,則以皮革覆之,復以販售印度之馬置于革上。既無鐵作釘,乃以木釘釘其船。用上述之線縫系船板,所以乘此船者危險堪虞,沉沒之數甚多。蓋在此印度海中,有時風暴極大也。

其人色黑,崇拜摩訶末。其地天時酷熱,居民不居城中,而居城外園林。園林之間,水泉不少。雖然如是,若無下述之法,仍不能抵御此熱。

夏季數有熱風,自沙漠來至平原。其熱度之大,不知防御者遭之必死。所以居民一覺熱風之至,即入水中,僅露其首,俟風過再出。

每年11月播種小麥、大麥及其他諸麥,次年3月收獲。除海棗延存至5月外,別無青色植物,蓋因熱大,植物俱干也。

船雖不堅,然有時不致破損者,蓋有魚油涂之。居民有死者,則持大眼,蓋悲泣亙四年也。在此期內,親友鄰人會聚,舉行喪禮,大號大哭,至少每日一次。

茲置此地不言,至關于印度者,后再述之。今往北行,從別一道復至起兒漫城,蓋赴別地者,不能不經過起兒漫也。

君等應知忽魯模思國王魯墨耽阿合馬是起兒漫國王之藩臣。

從忽魯模思還起兒漫之途中,路見天然浴泉不少。地為平原,城市甚眾,果實亦多,其價甚賤。面包甚苦,非習食者不能食,緣其水甚苦也。上述之浴泉可治癬疥及其他數種疾病。

茲請在本書言北行所過諸地。經行一疲勞而荒寂之道途

離此起兒漫城以后,必須經行至少七日程之困難路途。前三日路上無水,雖有若無,蓋所見之水味苦色綠,奇咸不可飲。飲此水一滴者,在道必洞瀉十次。其水道所含鹽質,類皆如此。行人既不敢飲,亦不敢食。蓋食者常致瀉痢也。所以行人必先預赍飲水,以供三日之需。然牲畜渴甚,不得不飲此咸水,故偶有瀉痢而致斃者。三日之中,不見民居,盡是沙漠干旱,亦無野獸痕跡,蓋其不能在其中求食也。

經行此三日沙漠以后,見一清流,流行地下,沿流地面,有穴可以見之。水量甚大,行人困于沙漠者,必息于此飲水,并以飲其牲畜。

于是又入別一沙漠,亙四日程。景況與前一沙漠完全相同。唯有野雁,斯為異耳。逾此四日程之沙漠,遂出起兒漫國界,而至一城,名曰忽必南(Cobinam)。忽必南城及其出品

忽必南是一大城,居民崇拜摩訶末。出產鐵、鋼、翁荅尼克甚多,而制造鋼鏡極巨麗。其地制造眼藥(toutie),治眼疾之良藥也。并作礦滓(espodie),其法如下:掘地為長坑,置火灶于其中,上置鐵格,坑中上升之煙與液,粘于格上,是為眼藥。火熔余物則成為滓。

茲置此城不言,請接言前途之地。亙延八日程之沙漠

離此忽必南城以后,見一沙漠,亙延八日。完全干旱,絕無果木。水亦苦惡,行人必須攜帶飲食。牲畜渴甚,不得不飲此惡水。八日后,行抵一州,名曰禿訥哈因(Tunocain)。境內有環以城墻之城村不少,是為北方波斯之邊界。其地有一極大平原,吾人名曰“枯樹”(Arbresec)之“太陽樹”(Arbre Sol)在焉。茲請言其狀。樹高大,樹皮一部分綠色,一部分白色。出產子囊,如同栗樹,唯子囊中空。樹色黃如黃楊,甚堅。除一面六英里外生有樹木外,周圍百英里之地別無其他樹木。土人言亞歷山大進攻大流士(Darius),即戰于此。城村百物豐饒,緣其地氣候適宜,不甚熱,亦不甚寒。居民盡奉摩訶末之教,形貌甚美,女子尤其美甚。

離開此地以后,吾人將言一名稱木剌夷(Mulette)之地,即“山老”習與其哈昔新(Hasisins)居留之所也。山老

木剌夷(Mulette)是山老昔日習居之地,法蘭西語猶言地神。茲請將馬可·波羅閣下所聞此地數人所述其地之歷史,為君等述之。此老在其本地語言中,名稱曰阿剌丁(Alaeddin)。他在兩山之間,山谷之內,建一大園,美麗無比。中有世界之一切果物,又有世人從來未見之壯麗宮殿,以金為飾,鑲嵌百物,有管流通酒、乳、蜜、水。世界最美婦女充滿其中,善知樂、舞、歌唱,見之者莫不眩迷。山老使其黨視此為天堂,所以布置一如摩訶末所言之天堂。內有美園、酒、乳、蜜、水,與夫美女,充滿其中。凡服從山老者得享其樂。所以諸人皆信其為天堂。

只有欲為其哈昔新(Hasisins)者,始能入是園,他人皆不能入。園口有一堡,其堅固之極,全世界人皆難奪據。人入此園者,須經此堡。山老宮內蓄有本地十二歲之幼童,皆自愿為武士,山老授以摩訶末所言上述天堂之說。諸童信之,一如回教徒之信彼。已而使此輩十人,或六人,或四人同入此園。其入園之法如下:先以一種飲料飲之,飲后醉臥,使人畀置園中,及其醒時,則已在園中矣。山老訓練哈昔新之法

彼等在園中醒時,見此美境,真以為處天堂中。婦女日日供其娛樂,此輩青年適意至極,愿終于是不復出矣。

山老有一宮廷,彼常給其左右樸質之人,使之信其為一大預言人,此輩竟信之。若彼欲遣其哈昔新赴某地,則以上述之飲料,飲現居園中之若干人,乘其醉臥,命人畀來宮中。此輩醒后,見已身不在天堂,而在宮內,驚詫失意。山老命之來前,此輩乃跪伏于其所信為真正預言人之前。山老詢其何自來。答曰,來自天堂。天堂之狀,誠如摩訶末教法所言。由是未見天堂之人聞其語者,急欲一往見之。

若彼欲刺殺某大貴人,則語此輩曰:“往殺某人,歸后,將命我之天神導汝輩至天堂。若死于彼,則將命我之天神領汝輩重還天堂中。”

其誑之之法如是。此輩望歸天堂之切,雖冒萬死,必奉行其命。山老用此法命此輩殺其所欲殺之人。諸國君主畏甚,乃納幣以求和好。

山老之滅

基督教誕生后1252年,東韃靼君主旭烈兀聞此老之大惡,欲滅之。乃選一將,命率一大軍進圍此堡。堡甚堅,圍之三年而不能克。設若彼等有糧可食,彼等殆永不能克之。然三年之后,糧食欠缺,遂盡做俘虜。山老及其部眾并被屠殺。嗣后不復有其他山老,蓋其惡貫已盈矣。撒普兒干

離此堡后,騎行所過,或是美麗平原,或是饒沃流域。中有極美之草原、良好之牧場,果實不少,百物豐富,軍隊頗愿留駐于此。其地亙延六日程,頗有繞以墻垣之城村。居民崇拜摩訶末。有時見有沙漠地帶,長約六十英里,或不及六十英里,其中點水毫無,行人必須載水而行。

騎行六日后,抵一城,名曰撒普兒干(Sapourgan)。百物皆富,尤出世界最良之甜瓜。居民切瓜作條,在太陽下曝干,既干食之,其甜如蜜。全境售此以作商貨。其地頗有獵獸飛禽。

今對此城不復有可言者,請言別一名曰巴里黑(Balkh)之城。 巴里黑城

巴里黑是一名貴大城,昔日尤形重要。然歷經韃靼人及他種人之殘破,昔之美麗宮殿以及大理石之房屋,已不復存。據此城人云,亞歷山大取大流士女為妻,即在此城。居民崇拜摩訶末。東韃靼君主所轄之地止于此城。是為波斯與東境及東北境分界之處。

茲置此地不言,請言別一名曰哈納(Khana)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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