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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菩提座下禪 (6)

禪師講禪說道“當下承擔”,說“念佛是誰?”,說“看腳下!”,說“納須彌于芥子”,其實都是在講禪意藏于生活中,修禪就應從“此時此刻,此地此人”開始,真實的禪則要使人在現世得到安頓,先要將當下的身心安放,然后才能談到死后的解脫。

然而禪又不單是日常的生活,他來自生活,但不屬于生活。林清玄先生以為,我們的語言動作、日常生活無疑處處在展現佛性,但是卻不能將佛性的光輝僅僅歸結到語默動靜里去。不過,在這樣一個人心不穩的時代,有許多惑于神通感應的人,更有許多為了體驗神秘感受而修行的人,這讓人更深刻的認識到祖師強調修禪開悟平常、平實、平凡的生活是多么無私與慈悲。

在林清玄先生看來,一個人想要走上修禪之路,最要緊的就是能夠認識到佛性不假外求,一定要落實到生活中,然后還要“樂于道”,要“安之若素”,要“踴躍歡喜”。

最上乘禪

人的生命風格之卓越、不凡、圓滿,要從這兩個角度來觀察,一個真正的勇者,是要提得起!一個真正的智者,則是要放得下!

禪師的風格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是看清生命實相之后一種自然的表白,在圣不增,在凡不減。

——《一場游戲一場夢》

修禪者都想修最上乘禪,以期達到最高境界,而什么是最上乘禪?六祖慧能在《壇經》中把禪分為四個不同的層次。小乘禪是“見聞轉誦”,是只知道照著佛經上念,照本宣科,不能理解經文中蘊藏的含義。中乘禪是“悟法解義”,已經能夠領悟佛法所講的意義,但也只是一種最表面的、最外層的了解。大乘禪是“依法修行”,能按照佛法正理修行,很多有成就的禪師都是這樣做。最上乘禪則是“萬法盡通,萬法具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當達到這一種境界時,會是怎樣的,林清玄先生曾經為修禪之人講述過。

在唐朝末年的佛教史上,曾經出現過一位高僧,他被稱為華嚴宗五祖,接續了禪宗法脈,他就是圭峰宗密。他對于禪宗,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對禪宗的發展,起到了極大作用。

關于禪的層次,《楞伽經》中又分為四種,一是愚夫所行禪,即執有法不空而行禪。二是觀察義禪,即于定中對義諦作靜慮之禪。三是攀援如禪,即圭峰宗密禪師所說“欣上厭下”之凡夫禪。四是如來禪,即自證圣智境界之禪。

在《禪源諸詮集都序》里圭峰宗密這樣說:“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凈,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凈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摩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

宗密在這里將禪分為五種,分別是:

一、外道禪

二、凡夫禪

三、小乘禪

四、大乘禪

五、最上乘禪

對于如何判別禪道,宗密講的十分清楚,林清玄先生以此為據,說明禪修并不是佛教專有,外道也有禪法,即使同是佛教中的禪,也有深淺的分別,層次也有不同。

其中外道是以冥想為主的禪法,目標是為了自己能夠升天以得到無上的歡悅快樂,這是一種錯誤的觀點,若真這樣以為,那么禪法也就有了偏失。凡夫禪相信因果的法則,盡管如此,他修禪是為了逃避痛苦惡業苦海修行,因有差別心,也不足取。小乘禪的基礎是生老病死的無常觀,大乘禪的修行依照一切皆空的般若真理,他們雖都符合佛法,但卻不是最上乘、最清凈的禪法,也就是沒有達到修禪的最高境界。

那在宗密看來,什么樣的禪是最上乘禪呢?“最上乘禪,如來清凈禪”,宗密盛贊的這種禪是自心即佛,讓本來就具足的自性暴露出來,不欣上厭下,不對“空”執著,甚至對于智慧或煩惱也不執著,做到這種境地,就是最殊勝的禪了。

他提出這樣的觀點并非憑借臆想,而是建立在廣泛的研究與體驗的基礎上的。

圭峰宗密提倡在修禪中以“禪定”為重點,他說:

“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性上無漏智慧,一切妙用萬德萬行,乃至神通光明,皆從定發。故三乘學人欲求圣道,必須修禪,離此無門,離此無路。至于念佛求生凈土,亦須修十六觀禪,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

所以不管修行何種法門,禪定都是不可放棄的,即使是凈土法門也不能例外。圭峰宗密對各家各派的教理都有深入的研究與體驗,這在歷史上是很少見的,他可以說是禪宗中一位集大成者的大師,因此他的說法非常值得修禪者作為參考,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用自己一生的經歷為修禪者做出了對最上乘禪的解釋。

圭峰宗密大師出生于公元780年,家中非常富有,因此他從7歲就開始研習儒家經典,少年時曾立志從政以解救天下蒼生,開始學佛時只有18歲。

在27歲時,他進京參加科舉考試,途中聽到道圓法師講經,頓感欣然契會,于是不再參加考試,在道圓座下出家,有一天,讀到《圓覺經》,尚未讀完,便感動流淚而開悟了。

隨后,他拜別了道圓禪師,去親近神會的兩位弟子南印和神照,被兩位禪師印證已經開悟,再無什么可教給他的。接著便到襄陽,研讀華嚴宗初祖杜順和尚所著《法界觀門》以及華嚴四祖清涼澄觀的《華嚴大疏》,甚為感動,遂拜見澄觀,一見面,澄觀便說:“可與我同游毗盧性海華藏世界的,唯有你一人。”

后來圭峰宗密成為了華嚴宗祖師。

之后,他來到終南山,由于未曾忘恩于自己在禪門開悟,并且看到時下禪門派系林立,互相詆毀爭斗,于是便將各家理趣詳做整理,探究本源,著成一百卷的《禪源諸詮》,并做四卷《都序》,提出“頓悟資于漸悟”,“師說符于佛意”,并且說一部大藏經只有三種教,禪門言教也只有三宗,即“息妄修心”、“泯絕無寄”、“直顯心性”,這三宗相應符合,都歸向于佛,本是一味法。因此,萬法本同宗,無需相互爭斗。

在當時那種環境里,“禪門”與“教下”早已產生分歧,爭執不下,就連禪宗內部也有各派爭斗,互不相讓,恰在此時,圭峰宗密大師為融會教與禪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不以門派為執念,對相持不下的各宗各派做出了全面的肯定,這樣的氣派和胸懷實在是令人心生敬佩。

從唐末到宋代,正是圭峰宗密大師“教禪一致”的觀點,和他為融會教禪所做的努力,奠定了當時的佛教基礎;也因他不以門第觀念為重,對禪宗做出了全面的評價和細心整理分析,使得禪宗得以繼續弘揚發展。

至他臨終前,對門下弟子說:“我死之后,把我的尸體施給鳥獸,骨灰灑到山林,切勿悲哀思念,免得擾亂禪觀。每年清明,要上山講道七日,其他都應當合乎戒律規矩,違反我遺言的,就不是我的弟子!”茶毗后,得數十粒明白圓潤的舍利子。

像圭峰宗密大師,對各門各派都有深入的研究和體驗,并且做出全面的分析和整理,不就達到了“萬法盡通,萬法具備”嗎?他不以派系之見,不以外在形式為準,努力融合教禪,尋求各派系本源,將禪宗萬法歸一,使得即將四分五裂的禪宗得以傳承,這不正是“一切不染,離諸法相”嗎?他臨終不貪留己身,力主歸于自然,不正是“一無所得”嗎?

一如六祖慧能所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禪宗本就講自性空、本性空思想,著重強調領會禪“諸法皆空,一切現象自性本空”的根本精神。禪宗思想破除了傳統思想對外在一切神圣以及權威的盲目迷信,追求對自我本性的根本認識,是對自我能動性的最大發揮,是對自我面目的真正把握。沖破外在形式的束縛,尋找到一切事物的本性,就是最上乘禪。

禪之三境

在理上,開悟第一,唯有開悟是禪最重要的事,可是學禪的人也需要如一朵花含苞、飽滿,以期待爆開的那一剎那,可這整個過程的經驗就是靈感——有省——開悟——妙有——放下,用花來做譬喻,人心如果是花之歷程,花是宇宙之縮影,則人心如然,宇宙如然,人心正是宇宙。

讓我們從擾攘的世界轉過身來吧!開悟第一,覺醒無價,尋求一次爆開、一個頂點、一種終極的安頓吧!

——《開悟第一》

翰林學士蘇東坡,因與照覺禪師論道,談及“情與無情,同圓種智”,忽有省悟,因而作“未參禪前”,“參禪時”,“參禪悟道后”三重境界之偈,以此表明心得。未參禪前的境界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皆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到了參禪時,只是:“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歸來無一事,廬山煙雨浙江潮。”及至參禪悟道以后,心中所見則是:“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凈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蘇東坡自此所感后,對己身佛法修為自視更高,聞荊南玉泉寺有承皓禪師禪門高峻,機鋒難觸,心中甚是不服,于是微服求見,意欲一試承皓禪師的禪功究竟。才初見面,蘇東坡便問:“聞禪師禪悟功高,請問禪悟是什么?”承皓禪師不答反問:“請問尊官貴姓?”蘇東坡道:“姓秤,乃秤天下長老有多重的秤!”承皓禪師大喝一聲,道:“請問這一喝有多少重?”蘇東坡無以為對,遂禮拜而退。

其實關于參禪三個層次,青原行思禪師早曾說過,他說:“三十年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后親見親知,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如今得個休歇處,依舊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就是說未參禪時,總是處在欲望癡迷之中的,見到什么想的就是什么;到了參禪時,就什么都放得下了,理解到山水不是外在表現得那般,什么都看破了、放下了;悟道后就是心靈得到了凈化、提純,這個時候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真正了解了事物的本性。這時去除了心中的欲望,大自然、萬世萬物、山山水水都以他們原本的美麗充分地展現在人們面前,這也是人生的三重境界。禪者經此三關,雖能開悟,但并非修證,悟是解,修屬證,故禪者由悟起修,由修而證。如無修證者若遇承皓禪師此等禪宗大匠,對你大喝一聲時,即瞠目結舌啞口無言了。

在這三個階段中,修禪者內心會經歷三個境界,第一個境界叫做“葉落滿空山,何處尋行蹤”,這時參禪者執著的尋找禪的本性,希望能夠找出答案,卻渺無所得,茫然無緒;第二個境界是“空山無人,水流花開”,參禪者此時粗通禪理,看萬事萬物似乎能悟出些道理,但再深入想去,所領悟的只是淺層,其實禪機義理尚未參透;最后一個境界是“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到這一境界,便茅塞頓開,于平常事中見真理,去除遍計所執性,達到涅槃寂靜的境界。這三個境界,也可以叫“初境”、“困境”與“化境”。

初境時,未參禪時人做事大有猛虎下山之勢,旭日東升之態,騰騰躍躍,有較大的加速度和動量,同時也動蕩、輕浮、易變。從表面上看來,對生活充滿激情,凡事以為自己了解,山看到了,水也看到了,卻停留在表層的、概念的層面,而關于山水的細節和本質還在云里霧里,這時認識的內容是膚淺的,對于人生的掌握流于認知水平,自以為抓住了生活的中心,卻未能把靈智貫注于生活的細節之中,熱情泛濫而不善引導運用,無法抓到生活的本質,遇到歡樂便得意忘形,遇到挫折便垂頭喪氣。這是未解生活而起的苦惱。

到參禪時,卻往往進入困境,這才是最痛苦的階段。對著某一禪理,明明已在覺參透,但要講出來時,又頓感迷迷朦朦,不見天光。在這過程中,最初沉陷上升之態,經典上的佛理、師祖口中道理,都在填補從前的空缺。但伴隨時間流逝,星轉斗移,該學的東西似乎都已學到,外表少了沖動和輕狂,似乎變得穩重而平靜,其實內心深處波浪剛剛掀起,有種種無名煩惱和迷失之態猛烈襲來,恍恍惚惚,心失其所,甚至于瘋瘋癲癲,不知己之所處、己之所為,但只見地陡高修行浮淺,平時學到的東西難能真正派上用場。此境猶如嬰兒出世前的剎那,在狹窄黑暗的夾道里,先天的根,行將失去,未來的人世間尚是一個未知的謎,真正的洗禮和漫長的考驗、磨煉開始了。

終及悟道,感覺猶如白鵝出瓶之解脫,幼蛾蛻蛹之羽化,內心澄澈安穩,超越了種種矛盾對立,把諸多矛盾統一于心靈之中,“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這是“化境”。化境是一個微妙境界,妙在一個“化”字。化是變化、化解、化合諸意,含變易之義,但與初境、困境時的變易有根本不同。化境的變易是融通、圓潤、自然、微妙的,而后兩者是對抗、生硬、別扭、粗糙的。初境是形變,困境是意動,化境是神化。初境的熱情啟動,困境的動量聚積,至化境就由量變上升為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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