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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媽的事用不著你來指指點點。林仙兒,請你馬上從我眼前滾開。馬上,立刻,越快越好。”

我一直津津有味得看著她們斗嘴。話說,這樣的母女還真的挺少見的,似乎她倆只要碰到一起,就會斗嘴個不停。斗嘴的過程中,一般是胡姐越說越激動,而林仙兒會越說越淡定,如果我在旁邊,則會越聽越歡樂。反正我是習慣當相聲來聽的,引用林仙兒的話說,這個斗嘴嘛,心態(tài)好了,也是娛樂。

林仙兒心態(tài)就不錯,她越吵越好聲好氣,甚至聽起來有些語重心長:“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嘛!我這提的都是合理化建設(shè)性建議,你看看你這態(tài)度,不虛心采納也就罷了,還暴力武裝反抗。多不和諧!”

胡姐警告她:“你別沒大沒小的,別我不管你,你就蹬鼻子上臉然后爬我頭頂上拉糞。”

“媽,裝得專業(yè)點。您看您一沒摟住就不小心露出粗俗的潑婦本色。”

這次不小心踩進了雷區(qū),林媽媽終于嚴厲發(fā)出最后通牒:“林仙兒,給我閉嘴,二十四小時內(nèi)老娘拒絕跟你說話。”

林仙兒還想繼續(xù)說下去,但看林媽媽很有揍人的沖動。我趕緊拽著半仙兒離開現(xiàn)場,找一個安全距離后,忍不住說她:“半仙兒,你跟你媽說話就不能注意些啊,非得語不驚人死不休?”

林仙兒擺出一副滄桑的語氣:“咳,我這也是因材施教。你爸媽沒離過婚,你是不知道單親小孩的辛酸啊。”

“要不您說來聽聽,我洗耳恭聽。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別人的不開心而好讓自己開心了。”

“你還記得吧。我爸我媽剛離婚那會兒,我媽特恍惚,我也恍惚。我恍惚也就走錯個教室,可我媽恍惚到,炒個菜拿洗潔精當鹽放,刷個牙把洗面奶當牙膏,沒被她毒死,算我小命夠大了。她還動不動不說話,時不時看窗外,我那個怕啊,怕她飛到天堂,留我自個兒體會人世間的悲哀。我不放心啊,只好,故意沒話跟她講話。跟她說話時,也故意說得沒大沒小。還時不時,故意犯些大錯小錯,就為了讓她提高警覺,要讓她知道,她要不在了,她女兒沒準就會到社會上殺人、放火,到處禍害。”

林仙兒說得好玩,但想起小小林仙兒當時歡笑后面的心酸,還真讓人有些心疼,我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發(fā)自肺腑地說:“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唉,一般一般,倒數(shù)第三啦。只是連累你當年跟我受苦了。我們曾經(jīng)做過的錯事,我們一起吃的苦頭——”

“打住,打住,別煽情啊,憶往昔崢嶸歲月愁。”

林仙兒拿出兩瓶青啤:“老規(guī)矩,一人一瓶怎么樣?”

“大姐,今天做的這兩件事,哪件事值得我們需要喝酒慶祝?我說先去找你姐夫吧,你說先取車牌,怎么樣,陸離自己都說一個小時前他還有望迷途知返。我說我們要采用迂回曲折的戰(zhàn)術(shù),要春風化雨,要潛移默化,改造一個人的內(nèi)心是個長期的工程。怎么著,你上去就橫眉冷對,能不把人逼急嗎?”

“你就一烏鴉嘴。”她倒教訓(xùn)到我頭上來。

我氣不過:“你要這么說,以后啥也甭找我合作了!”

說完,我很不屑地把一粒鹽醋花生米往嘴里扔,不巧位置走偏。

“不是,不是,這位妹妹不僅言之有理,而且還高瞻遠矚,神機妙算。都快趕上我了。”

“少來。”我哼了一聲,她就不忘夸別人時最后拐個彎夸夸自己。

我再接再厲地練習花生米往嘴里拋,位置依然走偏,好在距離有所拉進。

“真的。妹妹,你沒發(fā)現(xiàn)你長大后就成了我——半仙兒?”

“唉,可惜我機智見長,臉皮方面,卻依然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說來慚愧!”

這次,還沒等我把花生米夾起來,林仙兒把花生米一拋,說了聲:“接住!”

話到花生米到,花生米準確地落在我的嘴里。距離準確,但力度拿捏不到位,砸得我的舌頭麻麻的疼。

林仙兒看著我的齜牙咧嘴倒吸涼氣,笑意盎然地說:“慢慢來,慢慢來。花生要一口一口地吃,一口肯定也吃不成胖子,所以,要想臉皮要比城墻厚,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

“狗屁邏輯。對了,你表姐呢。她不會想不開,跑到大街上去禍害無辜群眾了吧。”從進店里我就一直在尋找柴扉,卻一直沒看到。按照我的猜想,她一定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我們回來匯報戰(zhàn)況呢,沒成想,與猜想有悖。

“我倒盼望我表姐能那樣想不開,哪怕是殺人放火,至少能把心里的怨氣發(fā)泄出來啊。”

“不許拿人民的生命安全財產(chǎn)開玩笑。”

“少打岔。你看我表姐那么軟弱善良一人,給她把菜刀,她都不敢跟只螞蚱下手,何況人乎?她煮只螃蟹都要閉著眼,還念阿彌陀佛幫著超度。”

“這才是厲害角色。你看誰邊念佛經(jīng)邊殺生的?!”

胡姐親自端了盤我愛吃的蒜茸茼蒿給送過來,隨后問:“誰是厲害角色啊?怎么厲害的?”

我順口拍馬屁:“當然是您啊,綜觀這方圓兩三里,您要跺腳說閉嘴,還有誰敢吱聲的?”

“老鼠!”林仙兒鎮(zhèn)定地回答。

“城管!”林仙兒她媽回答得頗委屈。

“可別讓人聽見了,怎么能把城管和碩鼠相提并論呢!”

“相提并論的是你好不好,小憤青!”林仙兒下完結(jié)論后,問她媽,“我姐呢,跑哪去了,不是說好讓您好好看著嗎,看個人都看不住。”

“我24小時內(nèi)拒絕跟你說話。”林媽媽果斷拒絕后,轉(zhuǎn)頭跟我傾訴,“唉,我這人啊,還真是沒什么本事,看個人都看不住。就比方說,本來好好一個孩子,我時刻提醒著自己可得看緊了。可一不留神啊,還是給長歪了。”說完,若有所指地瞅了眼林仙兒。

我人道主義地拍了拍她肩膀安慰:“胡姐,您也甭多操心,樹大自直。哪天等她良心發(fā)現(xiàn),沒準,她又給長直了呢。”

林仙兒不滿:“楊小樂,你可別助長些歪風邪氣啊。這人可不能慣,慣多了毛病就多。”

林媽媽佯裝氣急:“你說誰呢,誰毛病多?誰歪風邪氣多?你個小兔崽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說完,她一副凄慘的語氣哀嘆,“家門不幸啊,真是家門不幸!”

林仙兒貌似心情不錯地細品慢嘗著,但語氣里卻透漏出不爽:“您這又是說誰呢。您都說好了24小時內(nèi)拒絕跟我說話的。”

“我就說你,怎么著?”

“能怎么著啊,我還能跟你斷絕母女關(guān)系不成?斷絕了關(guān)系,也不能更改我們是母女的事實啊。所以啊,以后,您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說我是小兔崽子,那您是什么,老兔子?這是變相夸您可愛么?”

“少跟我耍貧!”

“唉,為您好不知道為您好。也就我愿意無償做您的炮灰!被您攻擊了,我不說苦、不說累、從來也沒怨社會。受您委屈了,我也不怨天、不怨地、從來也沒怨苦命。”

“郎里個郎里個郎里個郎。”我聽了真是笑到不行,“你倆這是演山東快板呢,并且講的是母女情深?咱要不要繼續(xù)啊,閑言碎語不用講,表一表這倆母女新氣象。”

“誰要跟她繼續(xù)啊,媽,再問你一遍,我姐去哪里了,不然,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

“她不就是回家了嗎,能出什么事啊,她跟她老公談?wù)劊瞎€能殺人滅口?”

林仙兒長嘆一聲:“殺人倒未必,但在她心頭插一把刀,是難免的了。樂樂,我姐這是失戀的第幾個步驟了啊。”

“她現(xiàn)在肯定在苦苦追問,并試圖他能回心轉(zhuǎn)意。陸離,為什么啊,為什么對我這么殘忍?先是要反復(fù)詰問。你說我哪里不好,我一定改。然后是苦苦哀求。我真的離不開你啊,離開你我會活不下去的。最后是以死相逼。而陸離呢,因為受了我們的刺激,肯定先帶著怒氣的什么都不說。然后被她哭得心腸柔軟,于是自我否定,你沒有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很壞,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離開我,你肯定會找到更好的。面對你姐的以死相逼,他肯定也會苦苦哀求,柴扉,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甚至殺了我,都隨你的便。但千萬不要虐待自己。你要是真的愛我,柴扉,算我求你了,就給我自由吧。

最后,你姐鋼牙一咬,看來你是鐵了心要離開我,好,我可以成全,誰讓我到現(xiàn)在依然愛你呢。愛你,就要在你要幸福時給你幸福,在你要自由時,割斷手腕也要給你放手!只是,我最后求你回答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也不枉我的退出,你為什么要拋棄我,她就那么好嗎?你姐夫當然不會承認她好,他依然用懺悔的態(tài)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你對我更好。只是,我配不上你。你知道的,我們一直想要個孩子……巴拉巴拉一大堆后,你姐帶著最后的一絲希望問,孩子,我也可以給你的啊,只要你不放棄,只要你愿意跟我努力……沒辦法,你姐夫只能使出殺手锏,可是,她已經(jīng)懷了我的小孩!”

看多了肥皂劇,我套路般隨口編造著劇情,連自己聽了,都覺得生活真狗血啊,悲劇總是重演,劇情總是老套。但眼淚總是新鮮。

胡姐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最后,忍不住一臉憂戚:“姓陸這小子不會真的外面有女人了吧,那女人不會真的有孩子了吧?”

“胡姐,陸離這人怎么樣,你該清楚吧。他雖不厚道,但人沒有壞到隨便就拋糟糠之妻的地步吧。現(xiàn)在能這么冷酷,肯定是被某些事情逼急了。這事不一定是外面有小孩,但肯定是不太好逆轉(zhuǎn)的大事。”

林仙兒還有些懷疑:“但平時沒見他整天在外面應(yīng)酬啊,他還是挺顧家的,哪有時間養(yǎng)小三?”

“那就只能上班時間培養(yǎng)感情嘍。你還記得今天有一女的門也不敲就闖進辦公室吧?”

“也許那女的只是習慣性沒禮貌。”

“但她一開始怎么稱呼陸離的,陸離?叫的多親切啊。而出去前,又特意加了個主任,以示尊敬?”我跟看懸疑小說似的推測著可能發(fā)生的事實。

“樂樂,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啊?”林仙兒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然后,臉色凝重,語氣深沉,“這人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楊小樂,照你現(xiàn)在這神經(jīng)質(zhì)程度,得被蛇咬了多少回啊?”

“全當我烏鴉嘴好啦!”突然懶得多去解釋。林仙兒說得對,想想自己以前的戀情,猶豫不定,反反復(fù)復(fù),被同一條蛇咬了那么多次,在同一個洞里跌倒了那么多次,如果遇見以前的自己,我都想拿著盒“腦殘片”問問自己:今天,你吃了沒有?

看我又開始走神,林仙兒問我,“那你說,等我表姐回來,我們該怎么跟她說啊?”

“聽她說就行了。她肯定相當?shù)貞嵟烙嬑覀冋f什么她都聽不下去!”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女人哭哭啼啼地跑了進來。看見我們,她哭得更兇:“他怎么可以這樣啊?他竟然可以這樣?”

哭哭啼啼中,我們大致聽清故事的梗概,陸離外面竟然真的有女人,他竟然真的為了那個賤女人而要放棄和柴扉那么多年的婚姻。

胡姐安慰她:“小扉,你也別太傷心了啊。感情的事不能強求。他要不愛你了,趁早讓他滾蛋也好。”

柴扉用手擦著不斷涌出的眼淚:“我這是傷心嗎,我這明明就是憤怒。氣死我了,他想離婚,如果因為我們沒感情了,我無話可說。可他為什么要等背叛我之后再來告訴我,這不等于殺了我后,還不讓我躺墳?zāi)估飭幔繎{什么好事都讓他占盡了?他可以有新的老婆新的婚姻,而讓我什么都沒有,這是人能做的事嗎?”

林仙兒附和:“不是。他不是人,他要是人,狗東西形容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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