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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仁德政治陽謀陰謀·以臣代君 (2)

晉獻公曾經歷了公族嫡庶之間的長期征殺,深感公族分封及爭權奪利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因此,在他平定晉國以后,就首先做了兩件事:一是殺戮近親,使公族嫡系沒有競爭對手;二是不給國君家族的子弟權位,以免培植私人勢力。其實,這第二條規定是直到晉獻公的兒子晉文公重耳執政時才實行的,因為獻公一生雖雄才大略,晚年還是沒有處理好繼承人的問題,又使晉國陷入了近二十年的混亂,晉文公鑒于這一慘痛教訓,才堅定地實行了這條規定。

顯然,中國的封建社會尚未提供成熟的統治經驗,還未出現一種較為理想的統治方式。晉國的做法雖然避免了王室之爭,但卻出現了另一個問題,就是大權旁落到異族卿大夫貴族手里。晉國后期的政權一直由十多個卿大夫把持,后來經過長期的兼并,只剩下了韓氏、魏氏、趙氏、知氏、中行氏、范氏六家,稱為“六卿”。這“六卿”根本不把晉國國君放在眼里,肆無忌憚地瓜分晉國的土地和人民。

為了進一步消除異己勢力,以范氏為首的新貴族向先前遺留下來的舊貴族欒氏等挑戰,經過艱苦的戰爭,終于完全消滅了舊的貴族。在消滅了欒氏的力量以后,范氏自以為功勞很大,十分驕傲。有一次,他對魯國的使者公孫豹說:“古人有句話,叫‘死而不朽’,這話該怎么講呢?我的祖宗從周代以后就長盛不衰,到現在還是如此,應當說不朽了吧!”公孫豹巧妙地回答說:“這只是世世代代享受爵祿,還談不上不朽,像我們魯國的先大夫臧文仲,生前說的話,死后還被人們長記不忘,那才算是真正的不朽呢!”范氏想自夸身世,結果自討無趣,但也表明范氏目無國君的驕橫自大,同時也埋下了敗亡的種子。

范氏、中行氏力量較為強大,但在施行新的制度、爭取民心方面卻遠不如韓、趙、魏等四家,尤其是趙氏,非常注意為百姓著想,所以很得民心。這樣,范氏、中行氏就聯合鄭國,想一舉消滅韓、趙、魏三家。在戰斗中,趙簡子采取了解放奴隸等賞罰措施,大大提高了軍隊的戰斗力,消滅了范氏、中行氏。嗣后,知氏又以勢力強大而欺凌三家,分別向三家索地。韓氏、魏氏因懼怕知氏,又不愿單獨結仇,就分別割地相讓,唯獨趙氏,斷然拒絕。于是,知氏就率韓、魏兩家圍攻趙氏的晉陽城。圍困兩年不下,知氏就決晉水灌城,晉陽城中連鍋灶都生長了蝦蟆,老百姓還是堅決擁護趙襄子,不肯背叛。最后趙襄子派人同韓、魏兩家說明利害,指出趙氏滅亡,韓、魏不能獨存的道理,策動兩家背叛了知氏,里應外合,一舉消滅了知氏的軍隊,殺死了知氏及知氏全族。

知氏滅亡后,三家平分了知氏的土地。后來干脆分裂成韓國、趙國、魏國三個國家,周天子被迫承認后,這三國也就正式成立了。從此,晉國不復存在,最多稱這三個國家為“三晉”,但已不是指原來的晉國了。

魯國的以臣代君使得魯君名存實亡,晉國則更為徹底,干脆來個名亡實也亡,至于齊國的田氏代齊,就更有特點,由姜氏齊國變成了田氏齊國,鳩占鵲巢,不動聲色地竊有了齊國。

齊國曾是春秋五霸之一,也是戰國七雄之一,甚至和秦國對峙到最后,可謂經久不衰。田氏能在齊國得寵,也有其深長的歷史淵源。早在春秋初年,陳國發生內亂,陳國的公子完逃奔到齊國,此為陳氏(陳即田,古音陳、田不分)在齊國出現的最早記載。齊桓公很賞識他,要他做卿官,他只接受了做管理工匠的職務。后來在反對權臣慶封的斗爭中,田桓子積極地站在國君這邊,在反對齊惠公的后代——欒氏、高氏的斗爭中,田氏也站在國君這一邊。這些斗爭逐漸使田氏在齊國站穩了腳跟,而且政治、經濟勢力也越來越強大。

齊景公在位多年,早年曾想重操霸業,但受挫后就消沉起來,生活比較淫靡,內政也很腐敗。有一次,他問晏子說:“你經常到市面上走,你知道什么東西貴,什么東西賤嗎?”晏子回答說:“踴貴而履賤。”踴是被砍掉腳的人用的假腳和假鞋。當時,齊景公濫用刑罰,經常施以刖刑,晏子借此來勸說齊景公。由此可見景公殘暴之一斑。但這種情形正為田氏收取人心、發展勢力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田桓子用大斗出、小斗進的手段廣為籠絡人心。齊國原有的量具分兩種進制,田桓子自己改用了統一的進制量具,比公家的量制顯然增大。在往外借糧時,田桓子使用自己的家量,往里收回糧食時使用公量,雖然自己吃了虧,但卻贏得了廣大百姓的好評。據說當時的民眾大量歸往田氏門下,“歸之如流水”,而田氏則把這些人藏起來,并不上報戶數,稱之為“隱民”。

在田氏取得絕對政治、軍事優勢之前,經歷了兩次大的斗爭。

第一次發生在公元前532年夏天。齊景公臨死前托付高張、國夏兩人照看太子荼,因而成為權力很大的托孤大臣。田乞要想取得齊國政權,就要除掉他們。田乞假裝對二人十分恭順,實際上處處窺伺他們的過錯及動向,并不時地向卿大夫們傳播,爭取朝中的人心。后來,高張、國夏兩人想要密謀除掉田乞。田乞得信,立即鼓動大夫,聯絡甲士一起攻進了皇宮,準備挾持國君。高張、國夏聽到消息,立刻帶兵來救,在街上與田乞的人相遇。由于田乞深得民心,很快就把對方打敗。這樣,國君也就成了他手里的傀儡。

第二次發生在公元前481年。齊簡公在位時,十分寵信監止,讓田乞的兒子田常和監止分別做左、右相,實際上監止處處得到簡公的支持。田常看到二人不能并存,就密謀除掉監止。田氏家族先派族人田豹打入監止的內部,做了他的家臣,取得了他的寵信,竊取了監止想除掉田氏的消息。然后,族人田逆等就逼迫田常劫持了齊簡公。監止失去了國君的支持,又因人心歸田,他也就無計可施,只得逃走。但他逃跑時竟迷了路,進入田氏的封地,被當地人捉住殺死了。

后來,齊簡公逃到了舒州,不久也就被田常抓住殺死。田常立簡公的弟弟驁為國君,是為齊平公,自己做了國相,掌握了實權。到公元前476年,齊國的政權已完全掌握在田氏的手里了。

田常死后,其子襄子盤代立。襄子頗有才略,又將田氏的勢力進一步擴大,田氏代姜氏,已勢在必然。

公元前392年,田襄子的孫子田和,干脆把名義上的齊康公遷到海邊,自立為齊國的國君。八年以后,齊康公死于海島,從此姜齊絕脈。

在田氏掌握了朝政之后,曾對齊國歷來權臣大族鮑氏、晏氏、監氏及公族進行了一次大清洗,殺掉了其中將來有可能爭權的人物,消除了潛在的危險,并大封田氏,把齊國要職大多交給田氏把持。田氏齊國也就穩如泰山了。

公元前386年,周安王仿照當初“三晉”的例子,正式封田和為齊侯,即田太公。田氏在齊國的發跡,據《左傳》記載,曾有“五世其昌”、“八世之后莫之與京”的卦辭。從公子完逃到齊國,到田桓子娶齊侯之女為妻,奠定田氏在齊的地位,恰好五代;至田襄子成為實際上的國君,恰好是八代。其實,這卦辭的“應驗”,很可能是后人根據歷史事實編造出來的。

【評議】

縱觀春秋戰國時期三次以臣代君的重大歷史事件,真有意味深長之感。三次卿大夫奪權雖各有不同,但其共同之處卻還是存在的,那就是“得人心者得天下”這句老話。魯國的季孫氏致力于籠絡人心,晉國的趙氏倡行“仁政”,齊國的田氏煞費苦心地在百姓中樹立威望,就更不待言了。尤其是田氏,其八代奮斗歷史真值得好好地研究。

田氏以逃亡貴族而終取人國,在中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這跟他們實行的策略是緊密相關的。在對待姜氏貴族上,他起初因為力量薄弱,就采取拉一派、打一派的方法,分化瓦解他們;在力量強大之后,就毫不手軟地加以消滅。在表現方式上是恭順柔和,親服其勞,借此取得信任,實際上又巧妙地尋找間隙,制造不和,挑起火并,坐收漁人之利。在對待士階層及百姓的策略上,其特點尤顯突出。他們數代人一以貫之,苦心經營,收服人心,這是他們立足于不敗之地的根基所在。田氏之所以能夠穩扎穩打,一步步地上升,就在于他們取得了民眾的支持。這種支持不僅表現在輿論和其他軟性斗爭上,就是在兵戎相見時,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以臣代君,說是陰謀也好,說是篡權也罷,只是陰謀成功了也就成了陽謀,篡權符合民意也就成了改革。何況莊子早就說過“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當然,這里決不否定正義的價值標準,必須像司馬遷提倡的那樣,“不以成敗論英雄”。在看待歷史時,應該采取客觀的態度,不能把中國的歷史看成一部權謀史,也不能把權謀者看成是決定成敗的根本因素。如果行不義之舉,“竊鉤”者是小偷,那“竊國”者就是大盜。近代史上的袁世凱曾做過幾天“皇帝”,但并沒有人認為他是莊子所說的“侯”,道理也就在這里。真正立于不敗之地的,還是那句古話:“得人心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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