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陳如有她的考慮吧,帶著些忐忑,第二天陳默跟著皇家浩浩蕩蕩的人馬一起前往西山,同行的除了陳如,小舅舅馮真,還有執意住在客棧的二哥。
她和陳如坐在一個馬車內,到了西山的行宮,有些人眼見她是從陳貴嬪的馬車下來,居然也跟她套起了近乎。即使習慣了被人忽視,而且并不喜歡和人攀談,但是因為對方的言語涉及陳如,陳默便以禮相待,只希望這些人不要在哪方面為難陳如。
但是某些得知陳貴嬪本家原先是什么營生之后態度有所改變,陳默原就不想多說什么,別人本就不屑與她交談,這些后宮里的人沒有那么好應付,她就怕說錯話,如此一來反而松了口氣。
陳如自來了西山就仿佛忘記了她似的,緊緊地跟著皇帝,小舅舅是相國,身邊也圍著許多人,至于二哥早就不知道跑去什么僻靜的地方喝酒去了。她還以為幾個人能聚在一起說說話,但結果這個下午都沒有機會。
她坐下一邊顯得格外孤單,帶著幾分譏誚的語氣打斷她的沉思,“真是好巧啊,在這里遇見了先生。”曹將軍難得一身儒裝出現在她面前,總是拿著劍的手這時候端著一只酒杯,他用手指著陳如說,“三年前她只是個貴人,你們陳家的人都很會找機會往上爬嘛。”
陳默懶得起身,最多就是抬抬眼皮看他一眼,“曹將軍客氣了,陳家別的本事沒有,這方面是與身俱來的。”
曹煥傾身過來,總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微啟,“你那個夫君是姓秦吧,真是奇怪,不知道為什么他居然會找上我。不是聽說你們甚是恩愛嗎?”
“恩愛不假。”陳默站起身拍拍身上沾的灰塵,留下一句話便走開,反而那個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的曹煥傻愣在后頭。
轉過墻頭,陳默挺直的背微微松懈,邁上臺階的時候差點絆倒,陳如叫了她一聲,“阿默。”她抬起頭,眼神有點迷茫,像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了大約片刻,微微頷首,“我這就過去。”
在座的人數不少,陳默的位置比較里面,和其他的官員的女眷坐在一塊兒。可即使坐在這里,皇帝還是把她叫了出來。
年輕的天子坐在席位上親自為她斟了一杯酒,笑著說,“這就是朕的小姨子,禮部尚書的妻子。來,與朕干了這杯酒,朕今天才知道她是朕當年初登基的時候親封的御商陳先生。不是貴嬪說起朕都忘了。”
陳默半露笑意,伸手端起酒杯,白皙修長的手指將杯身圈得緊緊的,但看起來卻有點發抖,灑了一些酒出去,濺落到旁邊一個女眷身上,幸好沒有惹起什么風浪,陳默向皇帝敬酒,“臣女先干了這杯,謝皇上賞賜。”然后一飲而盡,皇帝讓她坐下自便。可能是喝得急,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白玉似的面上浮出淺淺的血色。
周圍的人都沉浸在宴席的熱鬧中,可她安靜得過分,好象在隨后皇帝說了什么好笑的話,眾人都跟著鬧哄,陳默也掀起嘴角附和,只是顯得有點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