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是是，是是，小王爺，小的知錯了……”

吳六兒滿臉的錯愕，半天方才反應過來，這個小王爺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即便是親近的奴才稍稍觸犯了他，都逃不了一頓狠揍，今天被這個小賤人給弄傷了，他竟然還要自己好生照顧，難道這個小王爺真的迷上她了？不至于吧？

這個時候，大夫急步走了進來，為朱杰仔細的做了檢查。

“王爺，小王爺剛才只怕是受了些驚嚇，并沒有大礙，額頭只是有點淤傷而已，小人給小王爺開兩幅安神的藥方，就沒有問題了。”

大夫躬身答道。

朱常淓常常舒了一口氣，沒有大礙就好。

不過，放下心來的朱常淓怒氣又上來了：“杰兒，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闖賊在河南境內四處肆虐，洛陽城都給攻下來了，連開封省城都差點被他們給攻陷了，如果不是周王傾盡家財，同時還有援兵相助，現在只怕人家都已經兵臨衛輝城了，你還有心思尋樂子？沒有出息的東西，想要女人，父王一句話，就可以給你找上十戶八戶的大戶人家的閨秀，哪里能夠強搶民女？祖宗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朱常淓在諸藩王之中有賢王之稱，雖然也不是能力卓著、愛民如子，但是禮義廉恥還是能夠分得清的，對于兒子的做法非常的不滿。以潞王府的權位，什么樣的大家閨秀拿不下，干嘛要去搶人家別人家的清白女兒？

朱杰臉色一紅，低頭道：“父王教訓的是，只此一次，孩兒再也不敢了。”

朱常淓一愣，我去，難道兒子的腦袋被撞了一下，撞得轉了性了？要知道從這個紈绔懂事開始，自己就從來沒有能夠管教住過，讓他向東他就向西，讓他攆狗他偏偏攆雞，申斥他兩句，能夠將自己頂的瞠目結舌，今天竟然乖乖的認錯！

“父王，您剛剛說什么，整個河南都要快被闖賊攻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朱杰問道。

朱常淓沒好氣道：“你真的傻了？今天崇禎十五年四月初七啊，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現在闖賊四處興風作浪，陜西河南湖北到處都是戰亂，去年更是攻陷了洛陽，兩次圍攻開封城啊，現在正準備第三次圍攻開封，連開封省府都危在旦夕啊。皇上下旨命令孫傳庭總督河南、四川、湖廣、江南軍務，兵出潼關，再次進入河南剿匪，希望孫督師可以剿滅掉闖賊吧，不然的話，咱們爺倆，就只能放棄衛輝，跑進山東避難了……”

朱杰一陣無語，崇禎十五年四月初七啊，李自成在十七年上半年就攻陷北京成了啊，還有兩年，大明朝就完蛋了！眼前的，自己如果記得不錯的話，李自成三次圍攻開封，最終決黃河淹開封，將開封變成了一片澤國，接下來，再次南下，斬殺孫傳庭于潼關！

同樣是這一年，松山一戰，十幾萬明軍精銳全軍覆沒，僅僅吳三桂的關寧騎兵逃到了山海關，連洪承疇都投降了！

娘希匹的，朱常淓竟然還想著逃跑，一旦大明亡國，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你的容身之處啊，朱元璋的子孫們也只有北京城的那位還算是有點骨氣的，其他的都是飯桶！

“父王，只怕咱們大明朝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頭了，京城淪陷，大明亡國，都不過是一兩年的事情，能跑到哪里去？不管是滿洲韃子，還是李自成張獻忠，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朱杰喪氣道。

朱常淓愕然一愣，這個小子什么時候關心起時政來了？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不再那么渾渾噩噩了！他乖乖的不得了了，這個小子真的轉性了！

“杰兒，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消息？”

朱常淓愕然問道。

朱杰苦笑道：“父王，您難道真的以為我是在混吃等死？即便是我想混吃等死，叛匪跟韃子也不會給我們混吃等死的機會啊，對了，福王，洛陽的那個福王，不就是被李自成給活活的蒸熟吃了嗎？還有其他的，陜西、甘肅、四川各地的藩王們，哪一個有好下場？都是滿門屠盡啊……”

朱常淓心頭一跳，兒子說的不錯，一年多以前，就是在洛陽，福王，自己的那個便宜族兄被李自成給活蒸了，自己能夠落個什么結果？

“父王，現在大明朝就是秋后的螞蚱啊，長不了了……”

朱杰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已經被朱常淓的大手給堵上了。

“逆子，你不想活了可以，難道還想害死全家人嗎？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你都說得出口！”

朱常淓臉色青紫，低聲吼道。

朱杰拿下朱常淓的手，撇撇嘴，答道：“父王，您其實比我清楚，國運將盡啊，看看現在的朱家子孫們，除了皇上之外，有誰管過朝廷的事情？哪怕是國庫都空的能夠跑馬了，有人捐輸過一兩銀子嗎？朱家的子孫都不知道珍惜維護大明江山，您能夠指望那些文臣武將？不要說一個孫傳庭，當年的盧象升縱橫天下，從未一敗，不照樣戰死在巨鹿了嗎？”

朱常淓一陣默然，雖然不知道為啥自己的兒子變了性子，但是有一點他沒說錯，朱家子孫都沒有一個在乎朱家江山的死活，就想讓文臣武將管？怎么可能？

“唉，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如果開封淪陷，那咱們一家人就立即離開衛輝奔德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總比向福王那樣被活活蒸熟吃了的下場要好吧……”

朱常淓悲苦道。

德州……

朱杰的嘴角抽搐一下，半天白說了，原來朱常淓還是想著要逃跑啊……

“父王，咱們潞王府一共有多少家財？”

朱杰突然問道。

“你惦記這個干什么？反正讓你可勁花，你也花不完就是了……”

朱常淓答道。

“到底有多少啊……”

朱杰急道。

朱常淓緩緩答道：“嗯，咱們潞王府良田有四五萬頃，還掌握著鹽引一千引，還有皇家賜下三處礦山，每年除了田租與鹽引之外，我們入股的店鋪、商號還有大筆的收入，每年能夠收入四五十萬兩白銀，即便是花銷不菲，積攢下來，咱們家里的銀子也兩三百萬兩了，即便是黃金也有數萬兩，怎么，你能夠花的完？“

朱杰嘿嘿笑道：“只要父王舍得讓我花，兩年之內，我就能夠給您花個一干二凈……”

朱常淓大怒，喝道：“兩年花個干凈？你個敗家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