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巫蠱
- 漢宮·未央曲
- 碧色成藍
- 6202字
- 2013-09-09 10:30:53
是夜,沐嫣箬本欲睡下,卻是聽見外邊兒鄭眾尖著聲喊著“陛下駕到”,不禁微蹙了眉,將散下的青絲重新綰起。
皇帝今日未乘步輦,只由鄭眾一人撐傘跟在身后,沐嫣箬緩步向前福了身子,“臣妾參見皇上,愿皇上長樂萬安。”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起來吧。”皇帝見沐嫣箬穿的單薄,便將狐裘披在她肩上,本是這么近的動作,卻讓她覺得那般遙遠。
因為她不清楚,在他溫柔似水的眸中,映的是她,還是鄧綏。
“臣妾不知陛下會來,什么也未曾備下,望陛下移步別殿。”沐嫣箬語氣淡淡的,送客之意卻是極濃。
“朕不過是來找妻子說說話,何須準備?”
沐嫣箬見他這般,只請了他進去。那一句“妻子”,她多希望他是在喚自己。
因是夜里,素嫣與鈺兒也未準備什么,只忙著端了茶上來便匆匆退下,沐嫣箬與皇帝雖說是共處一室,卻彼此無言,燭火微微曳著,晃得他們的影子時近時遠。
“你今日罰了趙美人?”良久,皇帝問道。
“陛下若是心疼了,只管處罰臣妾便是。”
“朕不是這個意思。”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皇帝輕嘆一聲,也不指望沐嫣箬能夠對自己溫柔些,“朕的皇子公主多數夭折,所以將子嗣都抱出宮外撫養,宮中只有一位公主,名保,小字清婉,養在趙美人膝下,可她那性子你是知道的,朕只怕清婉會染上她那惡習,所以想將她交由你撫養。”
“陛下莫要忘了,五年之后臣妾是要離宮的,將清婉公主交給臣妾,若是生了感情,對公主也是個傷害。臣妾覺著凌采女倒是不錯,性子平和,也知書達理,陛下何不去問問她的意思?”
“凌采女位份太低,不合適。”
“位分低升了她的位分便是。”
“貿然冊封怕是會招人妒忌,對公主對凌采女都不是件好事。你先別下決定,明日與朕去看看清婉再作打算也不遲。”
沐嫣箬見推脫不去,便應了下來,她分明看見,皇帝蹙著的眉舒展了些。
此夜,長秋宮外滿枝落雪恍若白梅,沐嫣箬背對著皇帝,看著窗外沒有盡頭的黑暗,耳畔呼吸聲緩緩地,暖暖的,一點點融化她的冰冷。
“箬兒,若是朕走在你的前面,你是否會送朕最后一程?”沒由來的,皇帝抱住她的纖腰,問道。
“臣妾只會留五年,所以,在皇上與臣妾攜手的這條路上,臣妾會走在前面。那時候陛下會不會像當日送鄧貴人一樣,送一送臣妾這個鄧皇后?”
“若真等不到那一天呢?若在那之前,朕便死了......”
沐嫣箬轉身,手指輕輕點上她的唇,“陛下是天子,定能長生。即使沒了臣妾,陛下也要好好地。”
“朕舍不得,只是舍不得你,箬兒。”
沐嫣箬沒有抱住她,她伸出的手停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卻又收回了。她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可是現在的她,真的做不到。
她怕一旦心軟了,便走不了了。
翌日,皇帝下了早朝便來了長秋宮,與她一同去了趙美人所居住的溫飭殿。剛入殿便嘻笑著跑出兩名宮女,著了宮裝,卻是戴了有違身份的首飾,在前院嬉戲打鬧著。趙美人原是清婉公主生母李貴人的摯友,七年前李貴人誕下公主便撒手人寰,將清婉公主托付給了趙美人,因此趙美人雖位分不高,卻一人獨占了溫飭殿。
兩名宮女見她與皇帝站在面前皆是一驚,忙行了禮,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若朕未曾記錯,這兩支琉璃金釵是李貴人留給清婉公主之物,也是你一個奴婢配得上的?”皇帝怒然從一名宮女發髻上拔下琉璃金釵,那釵勾著發,疼的那宮女竟是驚叫起來。
“本宮記得,按照宮女的月俸是戴不起此類貴重的首飾,若非主子賞的,那邊只能是偷拿之物了。”
那宮女聽了沐嫣箬此言,忙跪下道:“是趙美人與清婉公主賞給奴婢的。”
“放肆,陛下面前也敢這般胡言,旁的還說得過去,這釵既是李貴人所留,豈會輕易便賞給了你?”
“皇后娘娘息怒,這釵確是公主所賞賜之物,公主說自己還未到戴的年紀,便賞了奴婢,說到時候陛下還會賞她更好的。”
“朕可不信清婉會說出這種話,你們去請了公主出來,朕親自問問。”
那兩名宮女聽得此言皆是松了口氣,沐嫣箬察覺不對,便道,“素嫣,你跟著她們一同去。”
待三人將清婉請來之時,沐嫣箬分明砍價她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懼,怯怯地躲在素嫣的身后,雖說是公主,穿的卻是比一般宮女還要單薄樸素。
“陛下平日里就是這般對待公主的?”沐嫣箬看著清婉,又想起了幼時的自己,因母后是漢人,也未有正式的身份,常常被人欺負,那時候她就在想,若是父王能伸出手,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個施舍,她也不必那么委屈。
“朕記得上次來時,清婉可并不是這般穿戴,是朕多日未來溫飭殿,讓你們檔案爬到公主頭上了不成?”
“奴婢不敢。”宮女跪在地上,瞪著清婉朝她使著眼色,清婉見此,抓著素嫣衣袖的手不自禁顫抖起來。
沐嫣箬注意到了宮女的這一動作,見溫飭殿中還跪著宦臣,便道:“把她帶下去,挖了她的眼珠子,看她還敢不敢瞪公主。”
那宦臣不敢有違沐嫣箬的意思,應著起身,欲將那宮女拖出去。
“娘娘息怒,處罰何時不行?公主還在這兒,莫要嚇著她才是。”素嫣勸道。
“既然如此,便先將她送入掖庭,聽候處置。”
片刻后,殿中便只剩下皇帝,沐嫣箬,清婉以及素嫣鈺兒五人,沐嫣箬將外批的衣裳搭在清婉身上,問:“趙美人待你不好嗎?”
“平日里母妃不生氣就不會責罵我。”清婉答道。
沐嫣箬只估摸著趙美人在皇帝面前是做足了表面工作,私下里卻并不疼愛清婉,當初皇帝將趙美人禁足于溫飭殿中卻又放了,怕也是因著她是清婉的養母。
“那若是朕你去長秋宮中,你可愿意?”
清婉看了看沐嫣箬,展顏一笑,“皇后娘娘待兒臣好,兒臣愿意去長秋宮。”
沐嫣箬雖是不喜皇帝如此做決定,可宮中人心難測,交給旁人撫養她也不放心,凌采女雖信得過,卻未必能護她周全,如此相像,倒還真只是她最合適。
自上次懲治趙美人之后,各宮妃子倒是安分了不少,平日里喜歡吵吵鬧鬧的人如今也靜靜待在宮中,每日除問安外幾乎不大出門,更別說因著什么事惹了什么人。
這日清晨,沐嫣箬著了身緗色直裾深衣,繡著團團純白瓊花,配了蘭色腰封,清雅之貌一如初到掖庭署之時,之時那發髻間雙鳳步搖平添了幾分奢華貴氣。
沐嫣箬不喜華貴,自登了后位,屏退了長秋宮中所有珍奇古玩,只留平日里所缺不了的東西。長秋宮原是歷代皇后的居所,其金碧輝煌可想而知,如今卻是成了最為樸素之處,皇帝每每到此都會感慨她脫俗的氣質,可沐嫣箬卻只覺得,這些是鄧綏所擁有的,而她,沒有資格。
梳妝過后,鈺兒傳喚了早膳,沐嫣箬還未入座便是聽得門外宦官尖著嗓子喊了“陛下駕到”,忙起身相迎。
“看來朕來得挺是時候。”皇帝今日一身玄色直裾深衣,用金線繡了祥云紋,發由金冠金簪固定,絲毫沒有要去早朝的樣子。
“陛下今日不用去早朝嗎?”沐嫣箬心生疑惑,因問道。
“自然是要早朝的,只是恐朝服太過華貴,在長秋宮這般淡雅景色下顯得俗氣了些。再者,在箬兒你面前,朕是夫君,而非帝王。”
沐嫣箬指尖輕顫,復又一笑,“陛下想說的,怕是長秋宮太過寒酸了。”
“長秋宮怎會寒酸?在朕眼中,唯長秋宮才是最干凈最真實之所。”
沐嫣箬笑而不語,只在旁伺候著皇帝用膳,鄭眾見此,使了眼色攜殿中人一同退下。
“這些時日想必你也忙的不可開交,我們夫妻二人倒也真像,一個身處無盡的爭權奪位之中,一個身處無數的陰謀猜忌之中。”皇帝苦笑道。
“臣妾并不覺得與陛下相像,皇宮之事再瑣碎煩心,臣妾都還有陛下可以倚靠著。”
“朕只愿能時時護你周全。”
沐嫣箬聽著這句熟悉的話,微微一笑,至少這句話他是對她說的,一年前是,現在亦是。
“陛下,現在宮中只有清婉一位公主,抱出宮外撫養的,也只有兩位皇子,臣妾想著,是否舉行采選,讓宮中多進些新人,也好為皇室開枝散葉。”沐嫣箬道。
皇帝聽了此言,臉上的笑顏不見,他明白,沐嫣箬是想著引進新人代替她,好趁早離開。“罷了,此事你安排便好。”
沐嫣箬只笑吟吟地遞上茶,心中卻是望他能說她幾句,駁回她的建議。
“朕今日來,還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說著便從進門時隨手放在檀木架上的盒中取出畫布,“這是前朝未央宮的圖紙,朕想著,找人在北宮為你建造這么一所宮殿,只屬于北單于之女沐嫣箬的東漢未央宮。”
沐嫣箬眼眶一紅,卻還是佯裝鎮靜,“長秋宮有什么不好?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朕答應會還你身份,不論你離不離開。”皇帝將畫布交到她手中,“朕還要早朝便先走了,你看看宮殿的構造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沐嫣箬望著皇帝匆忙離去的背影,手指緊緊握著的圖紙已然發皺,未央宮,是不是只屬于她,是不是證明著在他心中,她終于擁有與鄧綏同等的地位?
皇帝走后,便也到了各宮妃子前來問安的時候,沐嫣箬命鈺兒去膳房準備午膳,由素嫣陪著去了前殿。
凌采女來得倒早,其后便是馮貴人與周貴人,對于先來的這三位,沐嫣箬倒是印象還不錯,凌采女便不用說,馮貴人與周貴人二位在宮中向來安分守己,平日里總是幫著協理六宮,沐嫣箬想著,至少在以后的五年里,這三人或許用得上。
三人間她來了,忙福了身子,“皇后娘娘長樂萬安。”
“免禮。”沐嫣箬淡笑道。
“謝皇后娘娘。”
三人入座后,其他人也便接二連三地來了,沐嫣箬瞧著偌大的前殿空蕩蕩的,方嘆了口氣。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凌采女問道。
“想必在座眾位也是清楚,皇上的孩子多數夭折,如今宮中只有一位公主,妃子又不多,后宮的人還不如王府,本宮想這,不如再進行一次采選,充盈后宮,為皇上綿延子嗣。”
沐嫣箬此言一出,眾人多少有些不悅,但礙于她是皇后,也未敢明說。但沉不住氣的總有幾人,趙美人便是其中一個。
“臣妾聽聞今年日一早陛下便是來了皇后娘娘這里,用了早膳方才離開,由此可見陛下對娘娘的寵愛。縱使新人入宮,也分不去娘娘的那一份寵愛,可臣妾們,怕是連陛下的面也見不到了。”趙美人道。
沐嫣箬聽著趙美人的言論,只嗤笑一聲“趙美人若是不說話,本宮倒還真未曾發覺你來了。”
“娘娘眼高于頂,自是瞧不上臣妾這區區的美人。”
“趙美人這話確實不對,皇后娘娘平易近人,常為后宮眾人著想,昨日便是勸了陛下去臣妾那兒,你丟了寵愛是何原因自己應當清楚。”凌采女諷刺道。
“放肆,你是個什么身份,也敢這般與我說話?”吳美人怒道。
“你又是個什么身份?本宮念著你曾是公主的養母,想給你些臉面,你卻這般不知分寸,苛待公主一事本宮還未與你計較,你卻爬到了本宮頭上來了?單著兩樣便能讓你趙家的人與你一同死上千百回了。”
沐嫣箬此言一出,趙美人便是癱坐在地上,其他人亦是不敢多言。
“本是件好事,卻是讓你一人給攪了興致,今日本宮也不多留你們了,只是本宮所說之事,望你們回去好好想想。”
凌采女聞言,起身朝沐嫣箬福了身子,“全憑娘娘做主。”
跟著凌采女之后,其余眾妃亦是起身,不情不愿地附和著,采選之事就算這么定下了。
初入春日,皇宮中雪尚未化完,便又是一番爭奇斗艷之景,沐嫣箬望著又一批家人子入了掖庭署,著了宮裝以面紗遮掩了容顏的模樣,讓沐嫣箬回想起永元十三年初入掖庭宮的時光,那時候心心念念想著的都是那個在草原相許了一生的人,可入了宮,卻是深深陷進了另一個人的懷抱。
當初誤認,便是錯。
“娘娘,方才鄭公公來傳了話,說皇上有旨,選妃之事交由娘娘打理。”素嫣道。
“交由本宮?這選妃之事向來是由陛下親自主持,交由本宮算是什么事?”沐嫣箬不禁疑惑,選妃選的是皇帝的女人,也是侍妾,讓她一個正室選未免有些不妥。
“、陛下說了,此番選秀也是為了順應娘娘的意思,自然放心交由娘娘一手操辦。且選入后宮的人都歸娘娘管,娘娘只便挑幾個瞧著順眼順心的,封了采女,宮人什么的,便算此事過去了。”
“如此便可?”
“娘娘說可以便是可以。”
沐嫣箬輕嘆一聲,素嫣說的雖是云淡風輕,可選妃畢竟是大事,草率不得。
“素嫣,明兒你去找幾個素來囂張不知收斂的宮女去掖庭宮中家人子所居之地鬧上一鬧,本宮仔細瞧瞧誰該留在后宮,誰不該留。”沐嫣箬道。
“娘娘的意思是,隱忍的留,鬧騰的不留?”
“一味的忍著反是懦弱,可連忍都不愿的人,本宮沒心思管。”
素嫣自是明白其中深意,應了一聲便隨著沐嫣箬回了長秋宮去。午膳才備好,床榻之上便是躺了一人,執一卷書,看得出神。沐嫣箬悄然上前奪了書,待那人反應過來便才福了身子,“陛下長樂萬安。”
“起來吧。”皇帝微微一笑,方才起身。
“陛下總是躺在床上看書,仔細別傷了眼睛。”沐嫣箬嗔怪道。
“有皇后在身邊陪著,便是養眼了。”
“新一批家人子入了宮,陛下怕是要被亂花迷了眼了。”
“朕只看皇后一人,便是足夠。”皇帝挑起她一縷垂落的發繞在指間,正巧鈺兒端著最后一道菜入了殿內,不當心踩了裙角,玉器跌落的聲音清脆刺耳,劃破難能可貴的寧靜。
“怎的如此不小心?快些收拾干凈了。”素嫣道。
“陛下、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鈺兒自知犯了大錯,連連磕頭。
“罷了,既不是有心的便就無罪,趕緊收拾下去吧。”
鈺兒應了一聲,將散落的菜肴打掃干凈,與素嫣一同退下。
“皇后宮中怎會有如此冒失之人?”皇帝微微蹙眉,問道。
“陛下是嫌臣妾管教不周?”
“倒也不是,你宮中有這樣的人,朕不放心罷了。”
“有何不放心的?鈺兒雖笨手笨腳,卻沒心機,且有素嫣管著她,倒也惹不出什么大的禍事。”沐嫣箬為皇帝倒了杯酒,遞到他的手邊,“更何況臣妾記得,初入宮時皇上曾經許諾過,無論何時都會護臣妾周全。至少,在這五年里,陛下不可食言。”
“若你愿意,朕愿將這個諾言持續到永遠。”
沐嫣箬只是笑笑,她心中又何嘗不想留下?只是她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
次日一早,素嫣便是找了幾人去了掖庭署,可還未開始鬧,便是有一群人吵了起來,未收的女子一身杏紅直裾深衣,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初春的陽光下甚為刺眼。
素嫣瞧著一群人欺負一人,本想在一旁看著也好省事,可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被眾人針對的女子有些熟悉,便上前了幾步,這才認出了那人是安蘺夢,也就是永元十三年沐嫣箬代替的那名家人子。
素嫣與安蘺夢原都是嫣然坊的姑娘,交情自然是有的,見安蘺夢被欺負,素嫣想也未想便是上前。
“掖庭宮的人越發不懂規矩了,不好好做事聚在一起像什么樣子?”素嫣道。
紅衣女子聽了素嫣這話,只冷笑一聲,“我是新入宮的家人子,豈是你一個小小奴婢能管的?”
“家人子?”素嫣仔細打量她一番,“此番負責采選的人倒還真是瞎了眼,什么人都敢往皇宮里送。再者,家人子冊封之前同樣是奴婢,你不著宮裝,反倒打扮的像個主子一樣,憑這一點,你便犯了大錯。”
“你……”紅衣女子自知理虧,又咽不下這口氣,只對身邊人吩咐著:“給我好好修理她一番,回去我重重有賞。”
旁邊看熱鬧的宮女自是認得素嫣,怕惹了沐嫣箬,便上前道:“這位是皇后娘娘宮里的人,也是你們能碰的?”
“就算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也不過是個宮女,還沒管我的資格。”紅衣女子道。
“那本宮可有資格?”沐嫣箬本想著來看看,卻是見向來平和的素嫣與紅衣女子吵著,便道。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長樂萬安。”
沐嫣箬瞧著跪了一地的人,也未免她們的禮,看樣子是要追究今日之事。
“皇后娘娘……”素嫣見沐嫣箬來了,知曉自己未能完成她的要求,愧疚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本宮倒是不知你連這種事也能親力親為。”沐嫣箬笑道。
“娘娘莫要取笑奴婢了,今日之事奴婢本沒想管,之事遇見了舊識被這般欺負,于心不忍。”
“舊識?”
素嫣在沐嫣箬耳邊輕聲道,“娘娘可曾記得安蘺夢?”
沐嫣箬環顧眾人,倒還真有一人似曾相識,便指了指她,“你隨本宮過來,其他人繼續跪著。”復又讓鈺兒在旁看著。
“本宮記得,當年你是為去找心愛之人拒不入宮,怎的又進來這里了?”沐嫣箬問。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奉家父之命進宮的。”安蘺夢答道。
“你們沒有成親嗎?”
“千辛萬苦回去了,他卻已然娶了旁人。”安蘺夢苦笑,“奴婢現在只想著做好本分之事,其他的,便不想了。”
“忘了也好……”沐嫣箬感慨一聲,不久便讓安蘺夢回去,今日之事雖未辦成,但好歹是看清了一些人。像紅衣女子那樣的,是斷然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