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看來更像是婷婷的舞臺劇，她一人站在房間的中心空曠的呼喊那份她曾經為之狂野的愛，秦川就是這出戲劇的最佳男配角，而我也只能混得一個觀眾的份了。

婷婷已經演變的口若懸河眉飛色舞了，完全不像是在傾訴自己的故事，秦川一臉的沉默表情已經激怒了她，已經被折磨到歇斯底里了，她不斷用最最激烈的語言去刺激秦川，希望從秦川的反應中獲取對她的情感，很可惜秦川一直保持著我這個觀眾一樣的姿態，并沒有把絲毫個人感情掛在臉上，這就更讓婷婷崩潰了起來。

一個女人，當她做出任性無理放肆瘋狂卻又完全不討好的表現，全部都可以歸咎于愛。

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做出這么多不喜歡的事情，但就算你在不喜歡，也不能不承認這些全是因為我愛你。那么錯誤也就理所當然的歸咎于對方了嗎？

“難倒我還有說話的余地嗎？”在經歷了一場狂風驟雨的席卷，秦川已經沒有力氣再與之爭辯了，他早已舉起小白旗投降并且承擔了一切責任了。

婷婷的眼淚怎么也流不干凈，一遍遍的沖刷她的臉頰，“那你覺得你用一句你錯了，就可以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磨滅了嗎？”此時此刻的婷婷，像極了一個被拋棄但卻又不甘心的婦女，她再次把之前他們所擁有過的美好點滴拿出來希望感化到秦川，可是男人這個時候怎么會有心情去和她一起回憶當初的美好了呢？秦川一臉不想再聽下去的表情，那些個曾經，在秦川心里，又會是怎樣的呢？

“你說過，和我還一起比和姐姐在一起還要快樂！你說過！”現在算是要競爭了嗎？婷婷惡狠狠的指著我，仿佛是要說她是完全有能力比過我的，為什么她沒有拿冠軍。

秦川嘆息著搖搖頭，“姚婷，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告訴你了，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我沒有愛過你，從來都沒有。”秦川的話很平靜，這樣沒心沒肺的話從他的口中吐出倒是讓我大吃了一驚，像是電視中的負心漢對著苦苦守望自己已久的女人說著，“我從來沒有愛過你。”那是怎樣的一種悲涼。

婷婷夸張的捂住耳朵拼了命的搖頭，“你騙人你騙人！我不信！你騙人……”

“已經沒有什么好解釋的了，”秦川不再理睬婷婷，而是坐到我身邊來將我緊緊的擁入懷中，“你都看見了，我把話說的很清楚，只是她不接受罷了。”

我的情緒積壓在肚子里面都快要爆炸了，可喉嚨已經被火焰灼傷了，我無法說話，只能用恐慌的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難倒他們現在的表現就是真實的嗎？難倒他們不會在我的面前演戲嗎？經歷了一場又一場虛假的輪回，我不再輕易相信我所看見的一切。

婷婷哭著跑出房間，我突然心臟落空了一樣，感覺會有事情發生，不安的指著婷婷逃離的門口，手指緊緊的抓著秦川的袖口把他往外推，“快……快……”灼傷的喉嚨已經爆發不出聲音了，嘶啞的喊著這一個字，秦川被我的樣子嚇壞了，連忙捂住我的臉問我是不是很疼，我努力的搖搖頭，又朝著門口的方向指去，我不放心婷婷就這樣跑掉，更看不慣秦川的無動于衷，我像只森林里的野獸狂吼著我自己也聽不懂的語言，推著秦川往外走，秦川以為我是在發脾氣，狠狠的抱住我讓我鎮定，我解釋不了，最后還是用盡力氣把秦川抵在門外，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秦川不斷的拍打著病房門，喊著我的名字，淚如雨下，心臟跟著門上的拍打聲一陣陣的跳動著，這個我已經不再能夠完全擁有的復雜的男人。

“先生，您這樣會影響到病人休息的，請您……”門外出現了護士小姐的聲音。

秦川連忙停住了這樣的拍打，向護士小姐求救，“小姐，我老婆把自己反鎖在病房里了，我擔心她會出事。”

護士小姐聽話的幫他打開門，我已蜷縮在角落里泣不成聲了，護士小姐告別前還不忘贊揚一句，“你就是每天來守著你的植物人老婆的那個男人吧，你在我們醫院挺出名的，現在你老婆終于醒了，真好。”

我不知道這樣的話到底是奉承還是諷刺，可為什么我聽到了這樣的話竟然沒有一點幸福的感覺呢？

就像經歷了一場廝殺的戰爭，我們都累了，秦川盤著腿擁我在他懷里，我沒有掙扎沒有反抗，乖乖的停留在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里，他的胡渣漸漸掠過我的額頭，我的臉頰，我的唇角，我的后頸……他頭發的香氣淡淡的，皮膚的溫存，我好像又回到了初識他的那天，那個羞澀憨厚的男人，盡管有些私心，也是可以原諒的不是嗎？

我整個人癱倒在他的懷里，腦子里暫時什么都思考不了了，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婷婷的去向，但這一刻更想要好好的享受，從陌生到熟悉到相愛再到離開，誤解和被誤解，幻覺和非幻覺，現在我終于真實的摸到了我愛的這個男人，我很擔心他會想那些幻覺一樣突然消失。

我已經清楚的認識到我能夠承受植物人，失明，但這些都不及失去秦川。

這天夜里我們很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質問過對方一句，那些撕破臉的曾經和那些荒謬的不期而遇，仿佛我們在這次的離別中更加深刻的懂得了珍惜，我側臉貼在秦川的胸膛，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而我的心跳也附和著這樣的速度。

天色漸漸由暗白轉變成了亮白色，我努力的揉揉眼睛，希望這是一種好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