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怎么了?”
我被婷婷的聲音扯回到現實中,“沒……沒什么。”
我掩飾不了自己掉下的淚滴,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在真實與幻覺之間難以自拔。
“怎么好好的吃飯也會哭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婷婷緊張的摸著我的額頭,“要去看醫生嗎?你很燙。”
我可能真的病了,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關于秦川亦真亦幻的感覺。
“冷……”婷婷給我蓋了三條毯子,炎熱的夏季,她說不能再蓋了再蓋人要昏迷了。可我依舊沒來由的覺得冷,這種寒冷是隨著我的身體內散發出來的,我觸摸到的任何事物都會頃刻間冷凍如冰霜。
像是有人沉重的壓住我的雙眼,我怎么努力都只能睜開一條縫隙。
“你怎么樣了?”
是秦川的聲音,我費勁力氣也睜不開雙眼,縫隙中看見一個遠遠的身影,朦朧的,看不清楚。
有一只大大的手掌貼在我的額頭,“怎么不去醫院啊!都燒成這樣了!”
我艱難的搖搖頭,“我不去。”
“乖,我背你去,馬上就好了。”
“我不去。”冰冷的淚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你為什么現在才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可是我不敢說,我怕秦川還在責怪我,責怪我那些費盡心機丑陋不堪的手段,責怪我的絕情和我的移情別戀。
秦川沒有回應我,我感覺自己身體被人橫空抱起,可是我真的沒有力氣了,我連伸出手攬住秦川頭頸的力氣都沒有,我太虛弱了,太想睡覺了。
可我不能睡,我趴在秦川的身上,聽見他起伏的心跳和呼吸,聽見他一次次焦急的喊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睡。
“秦……秦川……”為證明我沒有睡,我努力的喊著他的名字。
每一次念到他的名字,就好像有一只手把我往相反的方向拉扯,我反抗不了,連呼喊的聲音都是那樣的微弱。
“秦川你看看我,秦川你回頭看看我。”
秦川沒有聽到我在叫他,我感覺自己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遠到我已經看不清他的舉動了。
醒來的時候睜眼有些困難,好像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太陽了,以至于接受不了它燦爛的光芒。
我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滿眼的白,衣服,床單,天花板,墻壁。我懷疑我的視覺開始出現問題,我張開雙手,連我的手心也是白色的,還有我的頭發,我拉扯著我的頭發,一根根,蒼白。
“姐你醒了!”我尋找聲音的源頭,一張白亮的臉孔,我恐慌,為什么連我的妹妹也變成這樣?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婷婷叫來了醫生,醫生摸摸我的額頭,說我已經退燒了,然后便把婷婷帶了出去。我看不懂醫生的眼神,耐人尋味。
“醫生……”我張開嘴巴,聲音卻消失在空氣里。
怎么會這樣?我不相信,這一定是一個夢,這一定不是真的!我鼓足丹田所有的氣息,卻連一個字都叫不出口,甚至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我怎么了?
“你醒了!好些了嗎?”我驚喜的望著門口,進來的人卻是劉洋。
劉洋?怎么會是劉洋?應該是秦川啊!秦川呢?明明是秦川送我進醫院的啊!不會的!不會是劉洋!
“還是不舒服嗎?看你眼睛都還紅紅的,要不要再睡一會?”劉洋附在我的床邊,溫柔的幫我合上被單,“再睡一會吧,等會我叫你。”
我還沒有完全接受這樣的事實,不,這不是事實,這是幻覺,正如我幻覺秦川幫我洗碗做家務擠地鐵一樣,我睡醒了,一切就又會回歸的。
我閉上眼睛,大片大片的質疑向我沖來,我怎么睡的著?我怎么可能睡的著?我的眼前依舊是漫無邊際的一片煞白。
耳邊傳來婷婷的哭泣,怎么了?我好想親自問她到底怎么了?不是說我只是發燒了嗎?為什么我會看不見顏色?為什么我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為什么種種跡象都在說明我是生了一場非常嚴重的疾病呢?
“醫生怎么說?”劉洋輕聲問婷婷,怕吵醒我吧。
婷婷依舊在抽泣,“醫生說還要再觀察,說是以前手術時候留下的后遺癥,沒想到這么快就病發了……”
手術?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姚雯做過什么手術嗎?割過扁桃體還是割過闌尾?可如果是動過這些手術應該也不會留下些什么后遺癥吧?還是姚雯她?經歷過什么大型災難?動過什么大手術?我腦子一團亂。
也不會啊!我從來沒感覺她的身體都什么不適,也沒看到過不對勁的傷疤,到底怎么回事?我現在只想迫切的希望我能開口說話,我不能就這么平白無故的瞎了啞了!我冷靜不了!
“別哭了,給你姐姐聽到了不好,她剛才醒過來一會。”
“是嗎?”婷婷的抽泣漸漸停止了。
“噓……我們去外面說,她剛才又睡下了,別吵醒她。”
“嗯。”
兩雙腳步聲一前一后的隨著一聲關門聲停止了。
這個世界又回歸為渺茫的白色,我微弱的睜開眼睛,一次又一次緊閉雙眼又再睜開,沒錯,我改變不了這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