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上晚自習，班主任老邢便已在教室的講臺上翻看著文件等候同學的到齊。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時小果才提速往教室走去，最終還是踩點進了教室。

“時小果，你怎么老是踩點進教室呢？昂？快點不行嗎？總是慢吞吞的。”老邢望著外面急急忙忙跑進教室的時小果，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嘿嘿。”一副腦子掉線的傻樣。

“接到教育局的通知，有外省的好心人愿意資助成績好的同學去私立高中就讀，免收學費。整個縣只有3個名額。感興趣的同學可以了解一下。”老邢順手發了一張在李瑯的桌子上，一本正經地說。

私立高中？就那個讓李瑯忙上忙下、忒上心，到最后卻一無所獲的私立高中——明德私立高中。

對李瑯來說，猶如一根隱形的橄欖枝。隨即一想到他忙到最后，努力到最后卻不得的現實。時小果突然很想叫他放棄，他家庭本就不富裕，家離學校又遠，當初為了那個名額，忙前忙后，跑上跑下，花了不下一百多的車費，耽誤了學習不說，更心疼他努力到最后全白費的難過。但是看到他一臉認真細讀的模樣，突然很想讓他再試一次。

那，該不該阻止呢？

該！

想罷。下課鈴聲剛響完，時小果便立即往李瑯的位置走去。還沒走到一半，班上那群跟他玩得好的女生就已經湊到他身邊把他圍在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時小果隔離在外。

時小果只好灰心的坐回位置上，撐著臉看著對面忙著應付其他人的李瑯。李瑯從擁擠的空間里偶爾趁著空隙看向對面一臉失意的時小果，某瞬間對上她的眼神時還看得見她急忙閃躲的表情。

面對著這么多人的良言善語，他突然間想知道時小果的想法和看法。

時小果記得當初他好像問過她的看法，當時想著他的情況，然后便讓他去試下，畢竟免學費對他來說可是極大的好，而且還是私立高中，相對于公立學校，師資力量更厚，這樣可以讓他在更好的教育環境里大展宏圖，往后去向更優秀的學校。

因為她真誠的希望他能夠離開這個給不了他更好教育資源的地方。

但現在，她不會同意。

中午，時小果剛教完他英語。便開門見山的說著自己的看法。

“李瑯，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去試了，因為到最后，那個好心人用的是抽簽的方式在縣里選3個人，我不想你用盡一切辦法、努力過后全白費的樣子。不是我不希望你好，而是事實真的如此。”時小果軟著語氣說，生怕李瑯誤會她是故意不同意的。就像從前，每次他取得優秀成績的時候，她在一旁故意的冷嘲熱諷。

“時小果，你什么意思？”上課時李瑯還為時小果著想，若是以后真的見不了她怎么辦，幫不了她了怎么辦，她那么鬧騰的一個女生，成績那么差的一個女生，誰會像他一樣耐心的慢慢幫她。誰曾想，她居然這么說，瞬間一貫溫柔的語氣也冷了許多。

“李瑯，”時小果突然慌了，“我沒有什么意思，我是真的為你考慮。”

“那你為什么這么說呢？你比誰都明白我家的情況，你還這么說。”李瑯望向她，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足夠讓他信服的解釋。

比如：我想讓你留下來。

“李瑯，不是，因為……因為……因為……”因為我知道結果。時小果有些語無倫次，從一時有些懵的腦子里掂量著能讓他信她話的理由。因為她總不該說是，她是從未來來的，她知道結果。那這樣的話是不是更解釋不清了。畢竟，以以往對待他的態度，他肯定又誤以為她是故意在整他，在騙他，希望他不好過吧。

李瑯望著她因為著急而皺來皺去的眉頭，和沒有定點的眼神，自己也跟著有些著急起來。

“哎呀，反正就是不希望你去嘛！”最后，時小果索性直接蹦出一句話，眼神堅定的看著李瑯的眼。

“你好歹給我一個理由啊。”一向最有耐心的李瑯也有點了脾氣。

時小果被嚇了一跳，弱弱地縮了縮頭，眼睛里小小的委屈。想了一句“我不想讓你走”，但又感覺太牽強，因為他怎么可能會因為她而留下來呢？

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像個笑話。

“對了，你爹需要你啊。所以你不能去。”時小果靈光乍現，一本正經地望向李瑯的眼眸，語氣堅定。

李瑯呆了下，看著時小果的傻樣，又氣又想笑。剛才突然升騰了一點的怒氣被堵在丹田里，回不去，出不來，特別難受。

“就是你爹需要你，你看，你爸身體不好，你弟還不聽話。到時候萬一你弟氣著你爸了，你好教訓他啊是不是？”時小果看著將頭扭向窗外不說話的李瑯，生怕他反悔，急忙說。

“可是我真的需要這個機會。不管怎樣，我都想試一試。”李瑯扭過頭來，對上時小果的眼神說。

“反正我就是不準讓你去，你家本來就離學校遠，來來回回20多塊錢一趟的車費，到最后可得一兩百，夠你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再說，整個縣城的中學總共就有20多個，隔壁班的那個成績比你好都沒被選，更何況你。”時小果的暴脾氣也上來了，態度直接強硬。因為好好說的不聽，只好來硬的了。

“時小果，我一直以為你善解人意，刀子嘴豆腐心，從前你說我怎么樣怎么樣不如別人，說我別太驕傲，我都當作是你的玩笑話，但是，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別人都在為我取得年級前十而高興的時候，你總是在旁邊冷嘲熱諷，我沒說什么，因為我懂你的刀子嘴豆腐心。我承認我的成績確實不如隔壁班的那個女生，可是，哪怕希望渺茫，你都不該先叫我試一試嗎？然后再說這些打擊我的話嗎？”李瑯壓抑著又沖上來的怒氣，聲音微微顫抖。

“你別這樣。”時小果一下子懵在原地，沒想到事態會這樣發展。聲音也軟了下來。

秋天的風沙沙的吹著。干枯的柳葉從枝丫上脫落，隨風而飄。突然像極了我們心懷夢想，卻沒有捷徑去實現，最后只得在隨波逐流中保持自我等待時機成熟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