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孩子。我是土生土長的奧拉夫格勒人。除了剛才的聊天內容我對龍族可以說一無所知，我也不知道龍族和地球人類有過什么過往，但我知道這或許是個扭轉戰局的契機。如果這是真的，那么不管龍族愿不愿意，他們都已經被卷入戰爭的洪流中了。而華倫蒂下士，她是個開始。”
------------卡拉德蒙，極東艦隊第三分艦隊提督，海軍準將
第3章
洪流
4049年，3月21日，17:11，奧拉夫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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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提督，關于你剛才派給我的人。”
“手續上有什么問題？”
“不是手續上的問題，手續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位下士。”
“她做了什么？需要你專門跑到我這里告狀。”
卡拉德蒙瞥了一眼辦公室的掛鐘，好像他還需要確認一下似的。
“我把她派給你還不到一個小時。”
“您真會說笑，提督，你我都知道我現在想問什么。”
我眨眨眼，平靜的回應著。
提督舔了舔嘴唇。如果你眼前的諾瓦人做了這個小動作，那么你就得小心了。
“繼續說，艦長。繼續。”
我將三張調令輕輕拍在桌面上。
“提督，您是老前輩，您在丁儀小行星帶向知識管理員的艦隊發射新星炮的時候，我還在地球上高中。我想您對當代太空航行技術的了解肯定在我之上。”
“說重點。”
“地球到奧拉夫格勒不是一段愉快的短途旅行，這是一萬多光年的距離，相當于銀河系直徑的十分之一，而華倫蒂下士跑完全程只用了大約三十六天。您對此沒什么想法嗎？”
“沒什么想法，艦長。”
他不耐煩的向正準備反駁的我擺了擺手。
“好吧，我承認上面為了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來肯定下了本錢。也許是連續報廢了十幾個蟲洞生成器，也許是調了數百艘MK5級巡洋艦，在太空里玩著接力跑。但這些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司令部要我們接收華倫蒂下士，而我們執行了命令。”
“就算這個，“下士”，的全套裝備就只是條白色連衣裙？”
我重重強調了“下士”兩個字。
“是。”
“就算這個“下士”的訓練水平連對接通道的氣密艙門都不知道怎么開？”
“是么？看來情況比我想的還夸張一些。”
卡拉德蒙露出一副不置不否的表情看著我，這讓我只得又深呼吸了一次，以便控制自己的情緒。
“提督，我來這不是和您吵架的，我只是想告訴你，華倫蒂下士只是個小女孩，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的離譜。”
“她不只是個小女孩，艦長，她是一只龍。”
他低頭拿起面前桌面上的文件，向著我揚了揚。
“隨她一起來的還有一份檔案，我十多分鐘前剛看完，這也是為什么我把她調給你的原因。”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和她沒什么關系。”
我不知道提督是否注意到了我生硬的語氣。
“然后我要說的是，哪怕她是亞瑟王轉世呢？你不能讓一個未成年人上戰場。”
提督聳了聳肩。
“她已經106歲了，換做是你的話你的曾孫應該也在地球上高中了，艦長，如果你10年內找得到女朋友的話。”
“你這是狡辯，提督。“
我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你不能用我們的標準去衡量她！”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艦長。龍和我們是不一樣的，龍的壽命非常長，因為他們的生長和衰老速度很慢，但這不影響他們的心智成熟。而且我們看到的龍的地球人類形態，讓我看看，是他們將自己對地球人類形象的了解和對自我的印象結合后用靈能變形成的，與他們真實的身軀完全不符。“
他點點頭，”這些在檔案上都寫的很詳細。你要看看嗎？”
我接過了提督遞過來的印刷精美的圖文小冊子，然后讓它在我的雙手間被搓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讓這份該死的檔案見鬼去吧，你對龍了解多少才能下這種結論？！”
紙團掉在地上，我直勾勾盯著座位上的卡拉德蒙，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我很久沒有過憤怒的感覺了，現在我看著卡拉德蒙的眼神一定和那張褪色海報上的張光北一樣，燃燒著兩團火焰。讓卡拉德蒙愣了好一會，然后對著我無奈的微微一笑。
“如果你要我認為你們之間沒有什么關系，那么你就不應該在這個場合對我發火。”
“......”
“另外，握著拳頭對你的直屬上級大吼大叫，我覺得這有點不合適，你覺得呢？”
“............”
我嘆了口氣，松開了雙手。
“是，提督，的確不合適。”
“我們先前把話題扯遠了，現在我把它再拉回來。“他攤了攤手。”孩子，你看，我只是個接包的，聯邦軍務部把這個女孩當成了一份加急快遞遞到了我的手上，而我連拒簽的機會都沒有，你是沒有看到華倫蒂下士走到我的辦公室向我報道時我是什么表情。我首先確定今天不是你們地球人的愚人節，諾瓦人都討厭這種無意義的愚蠢節日。然后我給星區司令部打了電話，我問他們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是不是又是某個欠打的熊孩子偷了家長的文件來試試自己的英雄氣概，結果他們告訴我，沒錯，卡拉德蒙，就是她。”
我點了點頭，等著他繼續講下去。
“然后他們向我交代了很多東西，口頭上的，文件里的，內容總結下來就一句話：她很強，好好照顧她，她也許是我們的希望。孩子，你是來自地球的地球人，至少在我認識的人里你是唯一一個能跟我解釋這件事的人。告訴我，龍很強大么？”
他誠懇的向我詢問。于是我陷入了沉思，然后緩緩說著：
“龍很強，是的，很強。他們的強大不只是力量，堅韌的身軀和速度，他們會使用一種被稱為靈能的力量，這是一種能扭曲宇宙法則的力量，能讓他們從口部噴吐冰霜或者火焰，能讓他們頭上的雙角形成一層無形的護盾去抵御攻擊，能讓他們的傷口迅速愈合，免疫疾病和毒物，能讓他們相隔及其遙遠的距離都能彼此感應到對方的位置，互相交流，能讓他們變化為人形，能讓他們笨重的身體在空氣中飛行，甚至是在太空中飛行。在地球文明過去的數千年里，我們將他們當做神的使者，甘心作為他們的仆從和臣民，這段歷史時期被稱為龍世紀。”
靜靜聽完了我的話，卡拉德蒙摸了摸下巴。
“我注意到了“靈能”這個詞，這就是導航員和精靈的那種能力？”
“是的，精靈暫且不提，導航員只是靈能者家族的四分之一，他們都是繼承了很少部分龍族血統的人，就已經如此強大。”
............
提督向我點頭示意。
“司令部說的要更夸張一些。我回頭會去查閱地球文明的歷史文獻的，你們勾起了我對那段時間的興趣。不過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那為什么仗打到現在，這些龍才派了個小孩過來？難道他們覺得先前打的還不夠慘烈？還不夠激烈？”
他的眼神突然帶上了老兵特有的冷酷和威嚴，就像他辦公室的儲物柜里那把授予提督的海軍佩刀一樣鋒利，讓我一時竟如鯁在喉。
“這正是我急匆匆過來找您的原因。因為自從龍世紀結束后，龍族就不再干預人類事物了，就算我們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威逼利誘，苦苦相求。如果龍族同意加入戰斗，那這肯定是個大新聞，就算是極東星區也會有消息的。然而這次地球方面悶不做聲的就用不正常的速度運來一只龍，送到離地球最遠的極東星區，這肯定不對頭！因為龍族是絕對遵守約定的，大可不用這么偷偷摸摸，也不會單單送條只穿著連衣裙，連開艙門都不會的幼龍！”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龍族并沒有改主意。上面做的這件事肯定有鬼，他們是在玩火。而且不光可能燒死他們自己，這個火苗也會遭殃。”
...........
卡拉德蒙不說話了。他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抬起那張嚴峻的臉。
“孩子，我必須承認，先前和司令部的電話把我這老頭子的心打動了。你知道我們現在是什么處境，哪怕只是根稻草我也會兩手兩腳的抱住它。電話里說這個小女孩是希望，她的身后會是龍族的大軍，我們將一掃頹勢，徹底讓那些該死的海盜，叛軍，鼠人，精靈從聯邦的地盤上消失，包括那些最該死的狗屁“知識管理員”！“
他看了我一眼。”不過聽你的話，我想，我是不是應該考慮幫忙讓華倫蒂下士回家了。”
我心里一陣輕松。
“但是，我還是決定讓她留下來。”
“提督......”
我張開嘴，但他伸手讓我不必多言。
“聽著，孩子。我是土生土長的奧拉夫格勒人。除了剛才的聊天內容我對龍族可以說一無所知，我也不知道龍族和地球人類有過什么過往，但我知道這或許是個扭轉戰局的契機。如果這是真的，那么不管龍族愿不愿意，他們都已經被卷入戰爭的洪流中了。而華倫蒂下士，她是個開始。”
他站了起來，看著窗外的群星，背對著我。
“你可以回去了，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