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三上巳.悟空老弟(三)
- 游夢初唐.流云落櫻(原游夢盛唐穿越)
- 飛天兔俠
- 3363字
- 2009-06-05 15:33:20
三個月,卻像三年甚至三十年一樣折磨著我,要是他就這樣消失,也許會變成三百年三千年,我內心將永遠得不到寬慰,而如今,這個消失的家伙就站在我面前,被我牢牢擁住,再也不能讓他從我身邊溜走,因為這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
似乎周圍人的倒抽氣和驚呼并沒影響到我,被我擁住的人也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問一句。
“……姐?”還是帶著疑惑的語氣。
之前準備好的一肚子話卻半句都倒不出來,從元宵前夕到現在,我強行為自己套上的精神枷鎖轟然崩潰,淚水止不住往外涌,什么芙蓉坊,什么江夏王府,什么唐朝,都他媽見鬼去吧!這一刻我只要有個親人在身邊就足夠,不去想其他,什么三月三,什么花燈,最好都煙消云散!最好能得知這一切都是幻覺,這三個月不過是我想象出來的世界,沒有玉兒,沒有裴云澈,沒有整個貞觀,只有我和元慶,還在北京舅舅家,看著舅舅為我們帶去的禮物而高興……
多么想時間就這樣停止,可是走錯一步便只能接著走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秒鐘,也許幾小時?一個有力的胳膊將我們輕推著出了人群的視線,來到樹叢能被燈光稍微照到的暗處。
我看清已經轉過身的人。比起整日嬉笑打鬧的那只小蜜蜂,現在的他可瘦多了,只有眼睛還是那樣明媚的忽閃,里面卻布滿血絲和淚水,我才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元慶哭泣的樣子。
“姐……”拖著哭腔叫出一聲來,卻將我已經酸楚到極點的心再次打碎,以前的元慶即使是小時被人欺負也絕無半點委屈樣,現在的他滿臉說不出的揪心,畢竟還只是十五的孩子,一個人漂泊那么三個月……不愿再細想,只想牢牢把他禁錮在自己這里,再也不放手。
“你這個死小子!這么久到哪兒去了!沒看見找你的告示嗎……”我哭著在他肩膀上喊出來,卻沒注意一個不小心鼻涕都跟著眼淚一塊下來
“……姐……我是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一個身高一百八幾的男孩兒哭得跟幼兒園孩子似的,這也是種新鮮景啊,難怪后來裴云澈老把他當小孩兒看。
忽然兩三個青年人圍了上來。
“怎么回事?”一個個見狀都看似摸不著頭腦。
“……我、我找到我姐了……”元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要不是我也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會發現他現在表情甚是精彩。
瘦了,又好像高了那么點兒,這是我冷靜下來后觀察元慶的第一感覺,現在卻好笑的是云澈看元慶的眼神,看來他是沒想到元慶有如此的海拔,估摸著他想象元慶應該和尉遲道洪差不多,是個能哄能騙的小鬼,可站在面前的這個,卻分明看著比他還成熟的樣子。
“……你是不知道,我被沖到那個村兒時完全凍得不知道姓啥了……”還是沒變,雖然分別那么久,一說話還是那個小蜜蜂元慶,我靜靜地看著講的唾沫橫飛的他,漸漸了解了這幾個月來都發生了什么。
“……我都覺得半死不活了,那幫人硬是把我從凍冰的河岸拽上去——后來他們說,我救上去時腰上還凍著一圈浮冰——我估摸著就跟那芭蕾舞裙兒似的……后來我在村兒里養了會兒,聽說只發現我一個,我就算計著你肯定在上游被救上去,離開那兒朝上游找你——再后來,遇上一堆事情,又在路上碰上我現在的師父——”
“師父?”我驚訝于這家伙還真把這兒當金庸武俠劇了。
“——別那種眼神兒,我師父可不會降龍十八掌——就是你來之前去的那廣善堂,他可是那兒大夫——見我一個人,就收下我了。”似乎已經陳詞完結。
“這么說你當了醫館的學徒?”我再次驚訝,怎么看怎么不能把那個在籃球場上風馳電掣的元慶,和古代醫館安安靜靜扎針把脈的學徒相聯系,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你想當大夫?!”
“哎,哎!太小看我了吧!”他皺皺眉頭,嚴加臉頰上的淚痕還沒干,“——這幾個月,連師父都說我進步神速呢,幾千種草藥我可是沒一種認錯的!”那得意洋洋的小樣兒,惹得我忍不住上去揪一下他的臉頰,他疼的大叫:“姐!我的門面精貴著,揪壞了你賠啊——”
“……你倒是過的挺開心的……”沒來由我又掉淚,“……我在長安還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我這話一出,我們倆頓時都沒聲,這幾個月是怎樣過來的,我想我和他都差不多,整日的提心吊膽,出現個淹死的人在已經肯定不是對方的前提下,還是怕的渾身發抖,獨生子女的脆弱在這個時候表現的完完全全。
正在傷感時,一個溫暖的手掌輕撫上我的肩頭,又放了下去。光顧著元慶,卻把云澈晾旁邊很久。
“……這是裴云澈,是——”我琢磨著還是等哪天空閑時再細說這個復雜的關系網,“——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好。”元慶很莊重地向他伸出雙手,在裴云澈愣神不知這是干嘛時,他一把拽住云澈的手,上下搖起來,“——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姐弟估計就沒見面的這天——我姐這人太瓜噪,給你填了不少麻煩吧——辛苦你了……”前面聽得挺感激,后面我直接又想踹他幾腳。
云澈傻乎乎瞅向我,看他想向元慶解釋我不是他救上來的卻又不知怎么開口,抽了半天終于把手抽了出來。
“……放手——”沒想到云澈和元慶見面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的,“……你們老家流行這樣感謝恩人?”
“沒錯。”我沒有絲毫猶豫,沒錯啊,這是現代社會人類的基本禮儀——握手,卻見元慶還想撲上去來個表達感激之情的熊抱,從后面強行扯住此人,剛見面時的酸楚傷感正在已光速消散著。
“……恩……很像……”抽出手后云澈凝視了元慶半天。
“什么?”元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我知道云澈在說什么。
“你姐給你畫的肖像,太像了……”
“啥?”元慶卻怔怔看向我,大聲嚷著,“我又沒死,你給我畫啥像——哎喲!”被我狠狠捶了一掌。
“——找你都快找瘋了,告示貼了滿京城——等會兒,你沒見過那些告示?”
“姐姐,我今兒才到長安——還被那守城給圍觀了半天——”
“他們都說什么了?”問話的是云澈。
“我還納悶兒呢,一幫人進城,就單把我揪一邊,盯著臉瞅了半天,我還以為被通緝了呢——”
“那就對了——”我說,“——前幾月滿城貼著您老人家的尋人告示,要是他們沒問你我還覺得奇了呢——”
“他們就這么放你走了?”云澈面露驚訝。
“沒,登記了一堆東西,名字,住址——我還以為惹上啥事兒了,怎么就我一人這樣……”元慶叨叨著。
“哦,那他們還算盡職,要真放你走,我非找侯成算賬不可——”
“侯成也管明德門?”我看向云澈,一個監門衛中郎將的職權好像還沒那么大。
“哪是他,他老爹下屬,不過也得算他頭上——”
“——請問,”元慶插話,“恩人大人你是——”
“什么大人不大人,我看元櫻,你這個弟弟也太見外了——”云澈瞥了眼元慶。
我好笑元慶的話語,悄悄捅了他一下,用現代的措辭法云澈怎么能聽得懂呢。
“你別在意,他說話就那樣,見誰都抬身價,叫我沒準兒后面還綴個‘大人’……”
等過會兒元慶知道云澈的職位后,那個話匣拉開擋不住。
“……哎喲,你是不知道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軍人!你說這國家要是沒有軍人的維護還像什么樣子——上至逐鹿之戰下至斯大林格勒保衛戰,軍人可是支撐國家屋脊的棟梁呢——看恩人你年紀輕輕升至總領,過人之處自不必說,就你這身板兒,穿上制服——哦,不,甲胄——穿上甲胄那肯定是英姿颯爽風采別樣,絕對把那幫制服控們震得一愣一愣的……”
“行行行,你可以閉嘴了——”我越聽越不對勁兒,即使捂住他那唾沫橫飛的嘴,看云澈暈乎乎還在琢磨什么叫“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和“制服控”。
我尋思著叫元慶今晚暫時以就別回廣善堂,一起去裴府,我還有好多話得告訴他,最重要的便是身份那攤子事兒,還好這兩天裴老爹出差洛陽。元慶當然是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要不是在古代,沒準兒還想像小時候一樣跟我擠被窩。他給之前問話那三青年交代了下就和我們往回走。
“那三個也是你師——父的徒弟?”我著實很別扭他認了個師父這個事實。“對你好像還挺好的。”
“是啊!”他回答到挺開心,“——他們都是師父的入室弟子,我只是個外來的,不跟他們搶繼承,自然他們對我好。”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心思倒還慎密。”云澈牽著馬,我們已經慢慢踱步經過朱雀門了。
“我小?你能看出我多小來?”元慶也最煩被人說他小,青春期小孩兒的通病。
“你?還不到十五嘛——”云澈看他驚訝的眼光又加了一句,“你姐說的。”
“……我當你真能看出呢——”元慶索性和他并著一站,斜眼打量著云澈,但立馬焉掉,因為云澈的確比他高了那么點點,“——你倒是我來古代——咳咳——我到長安后見過少見個高的。”
“那是,不看人家老爹是誰……”我也順帶打量面前兩個堪稱女媧杰作的男孩兒。
“是誰?”元慶亮眼閃現出看《隋唐英雄傳》才會散發的光芒。
“如今你得叫他老爹姑父了……”
“姑父?”
“一會兒再給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