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候街上早已車水馬龍，只見那個瘸子扛著扁擔進了一家店鋪，“福來客棧”鎦金的大字赫然在門口立著。

“牛二你怎么才來啊！”

店里迎出門的一個伙計皺著眉頭大聲地說。

“你看這天！都快晌午了。老板娘早生氣了，快把豆腐抬進去吧！

牛二趕忙上去賠笑說：“是！”

只見牛二慢慢將扁擔放下，從其中的一個盒子里取出一個锃亮的鐮刀片，迅速地切下了兩大塊豆腐，放到一個黑色的木框子里慢慢地向后屋走去。

隱隱約約,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你怎么才來啊，二子。我這里可等了快一個時辰了！這可不比從前啊！客人要要，我沒你這豆腐，你說我這買賣咋做……。”

女人的聲音說得很響，話語里帶有極大的埋怨之意。

“真對不住您！老伴娘！你看今兒這天！路上還頂風，我這腿一陰天就疼，所以今天來晚了！”

從里面傳出牛二解釋的聲音，聲音很小，笑著急忙地解釋著。

“好了，好了，下次可不許這了！要不是看在你這豆腐的份上……，把它擱那好了。”

老板娘看到新鮮青嫩的豆腐之后，剛才生氣拉長的臉突然舒展了許多，立刻指揮站在灶爐旁邊正在切菜的一個伙計。。

“三兒，快點！快把“河北豆腐”做一下，客人還等著呢！”

只一會兒功夫，牛二就從后屋里提著空籃框走了出來，笑著走到柜臺邊說：

“老規矩，十五斤！

店小二瞪了牛二一眼，下意識地往柜臺上輕輕丟了幾個銅板。牛二左手將籃框高高抬起，慢慢地移向柜臺的邊緣。右手伸出，順勢這么一劃，剎那間“唰”的一聲，“咚咚……”六個銅板被劃在了盒子里，撞在薄薄的梧桐木板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牛二挑起扁擔，跺門而去。

剛跨出店門檻，只聽店小二一聲尖叫。

“豆腐十五斤已付。”

這時候街上早已圍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豆腐啊！豆腐啊！梧桐村的豆腐。”

對面攤上的一個人伸著脖子奮力急呼，他旁邊的那人也在不停地吆喝著。牛二老遠就看見他們，是二狗和三楞。牛二向他們望了一眼，緊接著就擠向了人群。

這時的太陽在半空中躲著，時有時無。不時陣陣風吹過街旁的小攤，蕩起層層的土。小商小販們仍不停地吆喝著，生怕顧客走了似的。

“滾開！滾開！都他媽的給老子滾!”

突然聽到一陣噪亂地大喊聲，只見幾個衣衫襤褸的士兵向路上正趕路的人大聲呵斥。其中一個歪帶著帽，右肩后面跨著一桿長長的大槍。左手吊著繃帶，可見是掛了彩。后面的幾個兵緊緊地跟著，個個一幅垂頭喪氣的樣子。前面的人聽到了不約而同地迅速散開，兩旁的人也不時紛紛扭過頭，向后邊張望起來。

“這梨熟嗎？老頭。”

只見他走到一個攤子前，左手順勢從攤子上挑了一個最大的梨拿起來在袖子上擦了兩下就啃，邊啃邊走。正在這時，買梨的老頭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抓住了那個當兵的后背。那個當兵的嚇了一跳，連忙扭頭，一看是個老頭，大叫：

“哎呀！他媽的，你想干什么！”

后面的幾個士兵急快地走了上來，圍住了老頭。見那老頭剛才還凝重的神情霎時間消失了。老頭趕忙賠笑到道：

“老總，您吃梨，您還沒給錢呢？”

老頭努力地向上望著那個早已噔大眼睛的士兵，手似乎有些發抖。

“啥玩意，要錢！吃你一個梨就給老子要錢？我看你是活夠了是吧！”

那個人見老頭向他要錢，一下子發起火來，朝老頭破口大罵，邊罵邊挽起胳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