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咯咯”、“咯咯”，東方的天際剛剛露出魚肚白，村子里的大公雞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叫了好幾聲了。

“板子橋”上——“嘣嘣嘣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后，整個橋身就“吱呦呦”地晃了起來。

微風拂過，河兩旁的小梧桐樹一上一下地點著頭，仿佛是在向路旁的行人表示致敬。

河地雜草湮沒了水跡，從淤泥中不時泛起一股股氣泡，圓圓的小小的。猶如一把把堅硬的錘子，敲擊著河底的小蘆葦，“咚咚咚”地作響。

蘆葦隨著水的流動而有節(jié)奏地前后擺動著，極負有彈性。河道盡頭幾條小魚被蘆葦攔住了去路，圍成一團竊竊私語。

太陽漸漸地爬了上來，遠遠望去，崎嶇的山路上走來了兩個人。前面的個頭高點，后面的矮了一點，兩個人的肩膀上都挑著一個擔子。

山路雖然崎嶇，但對于他們來說這并不算什么。這一點單從他們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出。

往前走了幾里路，山路也跟著轉(zhuǎn)了幾個彎。隱隱約約看到前面一個人，肩膀上也挑著一個擔子。一步一個踉蹌，艱難地往前行著！

只見那個人，右腿每往前邁一步，左腿就立刻緊跟著向前拖上一步。右腿一邁左腿又是一拖，肩膀上挑著的扁擔隨著山路的愈加崎嶇而晃動得愈加厲害。

忽然腳拌了一下，身體沉重地向前猛地傾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左手迅速地往后一翻，“嗖”地一下迅速地抓住了正往上翹的扁擔的一頭。膀子急忙往上一挺，右手就順勢穩(wěn)穩(wěn)地托平了扁擔。

這時仿佛挑在身上的早已不是一根扁擔了，而是一個天平，一個很大的天平。而這個天平的砝碼就在這個人的肩上，隨時有可能……

這時，這個人的額頭上早已冒出了層層冷汗。

猛然間，一陣涼風襲過。他慢慢地用左手輕輕地緊了緊衣服。耳邊呼呼的風聲掠過他的脖領(lǐng)，他下意識地縮了縮頭，想要躲過這蕭瑟秋風的凄涼。

“三楞，趕緊點兒!天兒起云了。”

走在前面的大個子看了看天，又扭頭朝后催促了一句。

“哦，知道了哥！”

后面的矮個子咬了咬牙緊走了幾步。

二狗慢慢地趕上了前面那個人，三楞也緊隨其后。

“是黃家兄弟啊，你倆兒走得不慢??！”

只見那人笑著往右扭著頭說。二狗挑著扁擔迅速地閃了過去，連頭扭也沒有扭。三楞瞥了他一眼就迅速地跟了上去。

這時那個人依舊張著嘴，瞪大了眼睛執(zhí)著地凝望著兩個遠去的背影。但他的步伐一點也沒有放慢，依舊如初。

這時候風又大了些，天上的云漸漸的聚了起來。

“哥，你看后面”。

三楞挑著扁擔邊走邊往后扭頭。

“看他干嘛？快點走，把豆腐賣了還當緊給咱爹買藥呢?！?

二狗狠狠地瞪了三楞一眼，步伐更緊湊了，不一會兒就同三楞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三楞又往后扭了一下頭，只見那個人慢慢騰騰的跟在后面，走路愈加地蹣跚。

風更加大了，三楞覺得身上有點發(fā)冷。

“哥，咱幫幫他吧！這段路特不好走！”

三楞停了下來，殷切地看著在前面匆匆走著的二狗。

“要幫，你幫他吧！我沒那閑心！”

二狗頭也沒會回，行匆如初。

只聽“嘭”的一聲，三楞聽到此話，突然丟下扁擔。猛地躥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二狗大聲地吼：“昨天咱爹在地里干活發(fā)起了羊角風，要不是他送咱爹回來，那就……”

“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他呢！”

三楞拽著二狗的脖領(lǐng)子朝二狗大吼，被氣得臉色發(fā)青。

“松開，松開，你給我松開！”

二狗依舊挑著扁擔，瞪大了眼睛朝三愣呵斥。

“你，你……”

三楞見二狗急了，無奈慢慢地松開了二狗的領(lǐng)子。

“他是什么人呀，你敢?guī)退?？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在咱村和他多說幾句話，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會在背后里戳你的脊梁骨。他是個“破陣子”，咱躲還躲不急呢！你還敢……”

二狗的眼睛瞪得比駝鈴還大，三楞剛想插嘴，二狗卻早已躍步遠走。三楞張開的嘴，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地合上。凝望著二狗漸已遠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了無奈……

片刻，三楞仿佛意識到什么似的。立刻跑了回去，撿起扁擔挑起來就向前跑，一路飛奔，頭再也沒有回。且始終都是低著頭……

風又大了些，只見后面老遠處的山路上有一個點兒，在慢慢地移動著。山路彎彎曲曲地轉(zhuǎn)著，那個點兒也跟著彎彎曲曲地轉(zhuǎn)著。

約莫走了一段時間，只望見老遠處一座青悠悠的城堡由遠及近越來越大。漸漸到了城下，北門熙熙攘攘的喧鬧聲早已迎入耳中。許多人或挑著東西或扛著行李在城門下進進出出，今天趕集的人實在不少。

“嚯”，進了城門人更多!

寬闊的街道兩側(cè)早已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賣衣服的，賣菜的，大聲吆喝著。這時的人群不停地挪動著.雜亂無章，一會兒集市上就上來了許多人。

“冰糖葫蘆！快來買啊！不甜不要錢！大家快來買?。〈笕顺粤瞬谎?，小孩吃了長得高！快來買啊，來了晚了買不著??！”一個身材瘦高的老漢扛著糖葫蘆靶子，靶子上插滿了冰糖葫蘆。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紅。紫紅的山楂被厚厚的糖皮包圍著，紅仆仆的，晶瑩剔透，極其耀眼，仿佛孩子的臉。

“奶奶，俺要一個！”

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姑娘左手拉著一個約莫六十來歲的老婦人，不住地圍著老夫人高興地蹦跳著。只見那個老婦人微胖身材，鶴發(fā)童顏。上衣黑色薄棉襖，零星地點綴著些小蘭花，氣質(zhì)優(yōu)雅大方顯然是個富家老太太。

“糖葫蘆怎賣？”

老夫人微笑著問高個老漢。

“太太，一文錢兩個，兩文錢五個，你先嘗嘗，不甜不要錢?！?

瘦高個老漢急忙笑著回答。

“那好，給俺拿十個?！?

老夫人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條紫色的手帕，慢慢地打開，從里面拿出了五文錢遞給了高個老漢。高個老漢高興地把早已包好的糖葫蘆遞給了她，趕忙接過了她手中的錢正準備找。

“不用找了，”老太太說：“咱們走吧，云兒?！睆闹刑袅艘淮畲蟮奶呛J遞給了云兒。

“哦，哦，奶奶真好！奶奶真好！給云兒買糖葫蘆了，給云兒買糖葫蘆……

小女孩高興的跑在老婦人前面。

“慢走您呢！”

高個老漢也笑得合不攏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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