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卷中的疑惑解開后,嬴過又請教了一些洗髓方面的問題,接著開始學習法墨兵以及各家脈術。
就在傍晚時分,公叔丞相府派人來洞香春尋找衛鞅,說是公叔夫人讓他快點回去,來人臉色很難看,事情似乎很緊急。
衛鞅講解法家正起興致,一時無法動身,便詢問家丁。
“何事如此著急?”
家丁面色難堪,悲戚地回答道。
“正午時分,老丞相天年盡,已卒。”
衛鞅手中的白子‘啪’的一聲響亮地掉落在棋盤上,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慌忙站起身來,在嬴過身前停滯片刻,默然叮囑道。
“千萬別再對外人提起,我是你老師,以免惹禍上身。”
說完,急匆匆地跟著家丁奔跑而去。
嬴過愣在棋室,半餉才回過神來,嘴里自言自語道。
“現在就等一個恰當的時機!”
他站起身來,也要準備離開,發現門口站著太子申,不禁嘴角露出莫名的笑,迎了上去。
“怎么?又有大生意?”
太子申盯著嬴過,警惕地詢問道。
“你怎么和公叔丞相府里中庶子衛鞅混在一起,會出大事的。”
嬴過一聽,故意放大聲音回答道。
“衛鞅是我老師,我這身本領都是他教的。”
太子申搖了搖頭,表情嚴肅起來。
“走吧,決斗場去,龐涓和公子卬有一場火拼,賭注可是魏國丞相之位。”
嬴過表情驚悚,盯著太子申:
“什么?公叔丞相才剛死,他們的動作還真快啊!就連丞相之位也可以拿來賭?”
“賭權,賭城,賭國那才叫過癮刺激,只賭錢多沒意思啊!你這回替公子卬門生出手,只許敗,不能勝,有人出天價要讓龐涓兼領魏國將相,所以公子卬此戰必須要輸。”
說完,太子申雄赳赳氣昂昂地領頭走去。
嬴過仔細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公子卬和龐涓用對賭爭奪丞相之位,公子卬門生眾多,居然還要通過太子申請打手,這實在說不過去,莫非是一場陰謀?
跟在太子申后面的嬴過越發覺得此事蹊蹺,他將各種情況都想了一遍,然后按照心中設好的局,自己也已經知道該如何應付。
讓公子卬坐上魏國丞相,便能壓制魏國滅秦的政黨,這是秦國尚未完成的計劃,所以他必須答應替公子卬門生出場,而且必須要勝出,就算太子申翻臉,這也正好入了他設下的局。
來到決斗場,果然看見上將軍龐涓和公子卬在上層高臺上,太子申和公子卬對視一眼,公子卬還以為太子申會幫他取得魏國丞相之位,嘴角掛著得意的微笑,而龐涓一臉漠然,儼然是一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貍。
這場魏國空前的對賭引來無數高官貴族,決斗場全場爆滿,知道內情的人都很安靜,而不知道內情的人熱烈鼓噪,相互競價。
三遍鐘聲響過,太子申反復叮嚀,讓嬴過一定要輸掉這場比賽,而且輸得不能太難看。
嬴過什么話都沒說,帶上皮質面具后沖太子申點了點頭,接著徑直入場,中央高臺上已經站著一個紫府境中期修為,身披紅衣鎧甲的軍中副將。
上層包間中,上將軍龐涓轉過頭看了公子卬一眼,神色詭譎地低聲說道說:
“此戰之后,可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公子卬嘴角上揚,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點了點頭后眼神狠戾地盯著場中替他出場的少年嬴過。
就在這一瞬間,嬴過似乎察覺到什么,上層包間中,公子卬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對,而他和龐涓對視的眼神更加不對,心中不免咯噔一下,難道他們還有更大的交易?
就在嬴過愣神的時候,對面紅衣副將已經打開七道幽藍色脈門,手持長槍,風馳電掣般地突進過來,一點寒芒先到,隨后槍出如龍。
嬴過此時來不及多想,“砰!砰!砰~~”迅速打開六道外脈門,緊接著將‘開門、杜門、景門’三重內脈門也直接打開,全身溢出絲絲鮮血。
只見高臺上兩人左右奔突,脈術斗狠,滾滾脈沖席卷全場,看得四座觀眾心驚動魄,熱血沸騰。
他們簡直無法想象,一個脈動境巔峰修為的少年怎么會擁有如此逆天的戰力,竟然能和一個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紫府境強者持久戰斗。
場中有人紛紛評頭論足起來:
“公子卬門下此人雖說是驚艷絕倫,但沒有能夠碾壓對手的實力,恐怕是打不贏擁有豐富戰斗經驗的紅衣副將。”
眾人聽見此話,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就在此時,紅衣副將發力,嬴過力不從心,拉開膠著之勢,立在高臺邊緣處。
嬴過試探著要打開體內第四道內脈門,嘴里輕聲念叨了一句“生門,開!”,剎那間體內脈力狂涌,身體上的脈附幽光閃閃,他沒能忍住壓抑在胸口的痛楚,仰天慘叫一聲。
“啊~~~~”
這一聲撕心裂肺,嚇得全場一陣哆嗦,就連對面的紅衣副將都不自覺地退后幾步,警惕著對面瘋狂的少年。
下層臺場邊緣,太子申臉色狂變,接二連三地咳出聲來,示意嬴過不要沖動,要按計劃進行。
上層包間之中,公子卬和龐涓對視一眼,嘴角紛紛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令人心寒。
嬴過全當什么都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心中已經拿定主意。
嬴過一瞬間擁有碾壓對手的實力,場面頃刻間再次沸騰起來,他此時只能將對面的紅衣副將當成是公子卬,用來發泄積壓在心中已久的仇恨。
一陣狂轟亂炸式的猛烈進攻,紅衣副將節節敗退,最終推到高臺邊緣處,正要出手還擊,卻被嬴過一劍刺進向左肩。
然后嬴過凌空一腳,直接踢向紅衣副將的腦袋,那人立馬倒地不起,嘴里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
裁判見勝負已定,立馬喊停。
嬴過卻絲毫沒有理會,抬腳踩在那人身上,劍鋒直指紅衣副將的喉頭。
裁判心中著急,生怕少年惹出什么禍來,連忙開口勸說。
“你已經勝出,不必再把事情鬧大,免得無法收拾。”
嬴過此刻異常冷靜,目光中閃出一道寒芒,面無表情地盯著裁判,冷冷地說道。
“我就要把事情鬧大,無法收場。”
說完,一劍滑向紅衣副將的喉頭,鮮血頃刻間股股流出,淌滿高臺。
此時,上層包間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狂笑聲,這種笑聲,恐怕只有他公子卬才會有。
“哈~哈~哈~哈~,勝局已定。”
上將軍龐涓雙手拍在包間圓形觀戰臺的護欄上,痛聲呵斥。
“既已勝出,為何痛下殺手?”
“你可就是上次替廷尉府楊琨出場的打手,使用的脈術非常奇特,一眼便能讓人認出。”
“拿掉你的面具,說說是誰指使你在這決斗場舞弊的。”
聽見此話后,全場一片震驚,在這赫赫王街之中,宮廷君王腳下,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徇私舞弊。
場下太子申更是氣得全身發抖,差一點沒能站住,身子軟綿綿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嬴過站立在決斗場中央高臺上,什么話都沒說,沒有狡辯,沒有逃脫,更沒有供出太子申,他緩緩地摘掉頭上的面具,一張俊逸無雙的少年臉龐高高地揚著,目光閃閃地盯著上層的龐涓和公子卬。
“你叫什么名字?誰指使你在決斗場舞弊?你的老師是誰?”
一連三個問題,嬴過心中回想起老師衛鞅今天在洞香春所叮囑的話:千萬別說我是你的老師。
沉思片刻后,嬴過高聲回答道。
“我叫公孫過,老師就是公叔丞相府中庶子衛鞅。”
“沒有人指使我這么做,是我自己想要掙錢,才甘愿替人出場。”
嬴過和盤托出了老師衛鞅,卻隱瞞包庇了朋友太子申,這是他心中想好的一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