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說：“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以前我從來不會感到不舒服，反而常會有相反的感覺。就是說，以前我做這些事情或者看它們的時候，我的感覺簡直好極了。我弄不明白為什么——到底怎么——發生什么事了——”

“生命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布蘭挪姆博士用一種非常神圣的語氣說：“生命的過程，人體器官最終組合成的生命，誰能真正明白這其中的奧妙呢？布羅德斯基博士能夠明白，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現在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正是那些健康人的正常反映，他們認為暴力是邪惡的，是毀滅一切的源泉。你的思想已經越來越純凈了，你很快就會完全康復的。”

“我不會康復的，”我說：“我根本不明白，你們做的那些事情讓我感到病得很嚴重。”

“你現在還感覺不舒服嗎？”他說，臉上仍然帶著那種哥們般的笑容。“喝些茶，休息休息，和一個朋友靜心交談一會兒——很快你就不會有那些感覺，而是覺得好極了，是不是？”

我聽著，小心謹慎地感受著頭和身體里的那些疼痛和不適。是的，他說得不錯，兄弟們，我的感覺真的好多了，而且開始想吃晚飯了。“我不明白，”我說：“你們一定對我做了什么，讓我有這種生病的感覺。”對此，我皺起了眉頭，我在考慮該怎么辦。“今天下午你覺得很不舒服，”他說：“因為你正在慢慢好轉起來。健康人對那些恐怖場面的反映就是害怕和惡心。這說明你已經越來越健康了。明天這個時候，你會更加健康。”接著，他拍拍我的腿，走了出去。而我卻極力想把所有事情弄明白。看起來，好像是那些電線，還有放在我身體上的其它東西使我感到難受的，這些其實都是些鬼把戲。我在考慮明天是否應該拒絕被綁在椅子里，并同他們所有人展開一次搏斗，因為我有自己的權利。正當我苦思冥想的時候，另一個人走進來看望我。他是一個滿臉笑容的中年人，自稱是釋放官，手里拿著不少紙張。他說：

“你從這里出去后，將到哪里去呢？”說真的，我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些事情。這個問題使我又突然意識到很快我就是一個自由的年輕人了，并且明白只有扮演這里所有人都希望的那種角色，而不去做什么搏斗，或者拒絕或者尖叫什么的，這才能實現。我說：

“哦，我會回家，回到我的爸和媽那里去。”

“你的——”他不明白青少年的口語，于是我說：

“到我住的那套親愛的老公寓，我的父母那里去。”

“我明白了，”他說：“你的父母最近一次是什么時候來看你的？”

“一個月前，”我說：“由于一個罪犯通過鐵絲網從他女人那里弄進來了些白粉，監獄在一段時間內中止了探監日。這事簡直讓好人受累，懲罰的都是些好人。因此，離上次他們來探監已經快到一個月了。”

“我明白了，”這個人說：“你的父母知道你接受治療，并提前釋放嗎？”這句話里有一個詞真是非常動聽，就是那個“釋放”。我說：

“不。”但是我又說：“這將給他們一個驚喜，不是嗎？我走進家里的大門，然后說‘我回來了，現在，我又是一個自由的人了。’是的，這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