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乙趕緊將林源大師扶進了屋里。

劉韻秀也從墻頭跳了下來，見到林源大師脖子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秀眉一挑，從懷中掏出一枚瓷瓶遞到了張小乙的手邊。

張小乙接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上好的傷藥，來不及多問，立刻給林源大師給敷上，又取來干凈的麻布，一層層裹住傷口，總算是止住了血。

林源大師大口喘息著，他被踹的地方漸漸麻木，除了因為失血過多而一臉慘白外，基本上恢復了正常。

“那人是不是清羽的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一恢復過來，林源大師立刻一把揪住了張小乙的衣袖。

張小乙苦笑著點了點頭，朝著林源大師略微簡單的將李三一派勢力和姚五一派勢力的爭斗講解了一番，順便跟他說了說孫頭兒的事情，表示不需要他再發(fā)動清羽的人脈了。

“從文的事情解決就好，不過現(xiàn)在的清羽風雨欲來，簡直就是多事之秋……看來師弟是不能再在清羽待下去了……”林源大師聽到清羽不會再朝孫頭兒出手，頓時面容一緩，頗有些老懷大慰的樣子。

反倒是在清羽養(yǎng)老的師弟歐陽苦讓他提心吊膽起來。

“林源大師，您已經(jīng)去找過歐陽苦大師了嗎？”張小乙見狀倒是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道。

“找過了，你走后我立刻就去了，怎么了？”林源大師點點頭。

“沒什么，我就是隨口一問。”張小乙隨口打了個哈哈，把這個話題給遮掩了過去。

實際上，他把這件事情卻記在了心里。

因為當時在劉宅，姚五來的實在是太快了，幾乎和李三是前后腳到的，要知道李三是劉韻秀利用渠道直接通知的，那么姚五及其背后勢力是怎么如此快速知曉這件事的？

一開始張小乙以為是劉韻秀的消息通知渠道有問題，現(xiàn)在看來林源大師師弟歐陽苦那邊也未必沒有可能。

只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張小乙也只是留了留心。

現(xiàn)在清羽的兩派勢力相互妥協(xié)，就算是歐陽苦那邊出了問題，暫時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還是先把孫頭兒給弄出來再說！”張小乙心里如此決定……

半個時辰之后，張小乙將林源大師稍作安頓，便帶著劉韻秀趕往軍器監(jiān)。

現(xiàn)在孫頭兒的事兒最麻煩的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過去，剩下的就看郭子黔給不給力了。

要是郭子黔給力，弄出個不良人內(nèi)部審查，那么孫頭兒無罪基本上是板上釘釘；可要是郭子黔不給力，讓軍器監(jiān)亦或是大理寺等衙門插上一腳，來個協(xié)理會審，那孫頭兒的事恐怕還得再起波瀾。

當趕到軍器監(jiān)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淡了下來，軍器監(jiān)門口掛著大紅的氣死風燈，映照的守門兵卒恍如披上了一層紅漆，與黑暗糾葛下，軍器監(jiān)衙門口恍如是鬼門關一般。

劉韻秀養(yǎng)父的名字起了大作用，就算是出身豪族的徐懷玉也沒敢對劉韻秀一個無關人等進入軍器監(jiān)說三道四。

說到底還是侍御史的權利太大，監(jiān)察百官的職權豈是開玩笑的？

御史臺獨立于三司之外，自成體系，侍御史已經(jīng)是御史臺中的三把手。

別的部門想要上奏天聽，抨擊某大臣，還需要調查取證，但是御史卻可以聽聞奏事，不需要任何證據(jù)，便可以將任意大臣告到圣人面前。

唐初曾有開國武將得罪了御史臺，于是天天他的小報告就遞到圣人面前，縱然圣人有心庇護，卻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最后只能讓其和御史臺御史大夫賠禮道歉。

某開國武將負荊請罪才算是將這件事情遮掩了過去，不過某日酒后，隱隱從其府衙中傳出了一個關于御史的新綽號——瘋狗。

瘋狗什么特點？一口咬住你之后再也不松口，這和御史的行事作風何其相似，因此一下子這個綽號就傳遍了整個朝野。

當然，沒人敢當著御史的面用這個綽號，但也從中能夠看出御史的不好惹。

劉韻秀現(xiàn)在頂著御史臺侍御史養(yǎng)女的頭銜，只要不是什么原則上的問題，徐懷玉也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哪怕是他將此事告到軍器監(jiān)監(jiān)丞那也一樣！

無視徐懷玉陰沉的眼神，二人來到囚禁孫頭兒的柴房處，推開門，張小乙心中略安。

孫頭兒還在躺著裝昏迷，而常二狗依舊守在一旁，看到張小乙過來，頓時朝著張小乙點了點頭，示意并未出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

張小乙湊到孫頭兒的面前，輕聲道：“孫頭兒，你要是還醒著就動一下左眼皮。”

孫頭兒的左眼皮輕輕一跳，張小乙明白過來，直起身體，故意放大音量，朝著常二狗道：“二狗，郭帥有什么消息傳來沒有？”

上次張小乙和郭子黔見面還是深夜，后來郭子黔直接回去休息了，今天一整個白天張小乙跑東跑西，還不知道郭子黔下達了什么命令沒有。

常二狗一愣，撓撓頭道：“郭帥白天派人要將縱火案的所有證據(jù)全都取回萬年縣縣衙，不過軍器監(jiān)的人沒肯松手，然后郭帥派的人就回去了。”

張小乙心中嘆了口氣，知道郭子黔這是不愿意太過得罪軍器監(jiān)，要不然憑借那夜他給找好的理由，頂著圣人御旨查案的光環(huán)，軍器監(jiān)不敢不從！

可惜……這個郭子黔一門心思的想往上爬，就是一個官場老油子，半點不肯為了手下人擔責任。

看來還是不能寄希望于他，否則遲早有被他氣的吐血的時候。

張小乙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朝著常二狗使了個眼色：“二狗，辛苦你再守一段時間，我去看看軍器監(jiān)這幫人的證據(jù)，若是孫頭兒這段時間醒了，除了咱們不良人，誰也不準問話！”

“哎，好嘞！”常二狗見到眼神一愣，隨即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在柴房門口，是臉色發(fā)青的徐懷玉。

見狀，張小乙心中一笑，被氣得發(fā)青就對了，看你還不眼巴巴的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