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著到時候讓妹妹還住在瀟湘館,寶姐姐住在蘅蕪苑,自己則住在怡紅院,春花秋月,冬雪夏荷,吟詩作畫,該是多好。正想著,只聽外面一陣喧囂,一個聲音道:“讓我進去,快讓我進去,我有事情要告訴老太太。”寶玉是個耳朵尖的,道:“聽來像是春纖的聲音,想必是林妹妹有什么事情?”
賈母也是有些不放心,就道:“讓她進來吧。”隨著賈母話音的落地,只見春纖踉蹌的跑了進來,也顧不得行禮,急急道:“老太太,老太太,快去看看,我們姑娘,我們姑娘要絞了頭發當姑子去呢。”一聽這話,大家都嚇了一跳,寶玉就是一個踉蹌。賈母道:“這是怎么說?”春纖道:“老太太,快去看看吧,雪雁姐姐和王嬤嬤正死命的攔著呢。”
一聽春纖這話,賈母等人嚇了一跳。就是王夫人也是愣在那里。賈政道:“這是怎么說的,外甥女兒怎么這樣的任性。”賈母道:“哼,都是你的好夫人好太太鬧的,你還在這里說嘴,我的玉兒有個三長兩短,看我饒得了你們誰?”賈母說完,扶著鴛鴦的手,往瀟湘館走去。賈赦賈政等人,也不敢怠慢,也顧不得回避,急急忙忙的往瀟湘館走去。
一會功夫也就到了瀟湘館,一進瀟湘館的大門,就見院子里跪了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屋子里還傳出了哭聲。賈母等人急忙走了進去,只見王嬤嬤雪雁跪在地上,王嬤嬤手里還拿著一把剪刀。地上有幾縷烏黑的發絲。黛玉嬌喘吁吁的坐在日常坐的椅子上,只見黛玉青絲散亂。滿面淚痕,眼睛也是紅紅的,宛如梨花帶雨般。想是剛剛的哭過,正在氣呼呼的坐在那里。
看到黛玉這個樣子,賈母哪里還忍得住,一下子抱住黛玉,心肝肉的哭了起來。邢夫人王夫人也不好說什么。賈赦賈政也顧不得回避,都站在那里。還是王嬤嬤反應得快,急忙和雪雁站起來,給賈赦賈政邢夫人王夫人安排好了座位。
這時候鳳姐探春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到屋里這個情形,愣了一下。急忙忙的走上前去,扶著黛玉的香肩,勸道:“林妹妹,你這是做什么,你看惹得老太太都哭了。你本就是通情達理的,怎能這樣做事情呢。你也不想想,姑姑姑父就你這樣一個女兒,就只有你這一點子骨血,還指望你以后瓜瓞綿綿,延續林家香火呢,你這樣去做,豈不是太不顧念姑父姑母的苦心了嗎?”
聽到鳳姐這樣說,淡然坐在床邊的黛玉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一時之間哭的肝腸寸斷,賈母摟抱著黛玉更是哭個不住。這時候寶玉過來道:“林妹妹,你為什么要這個樣子為什么竟要出家當尼姑呢?林妹妹,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嗎?我心里只有妹妹呀。好容易盼到了今天,我們終于能呆在一起了,以后永遠永遠的都呆在一起,還能和寶姐姐在一起,我們每天風花雪月,吟詩作畫不好嗎?你為什么這個樣子呢?”
聽到黛玉這樣說話,黛玉不理他,不過倒是不哭了。王夫人一邊道:“大姑娘,你這是做什么,一個大家閨秀,鬧成這個樣子,也不怕壞了名聲。寶玉哪一點配不上你,我們榮國府哪一點配不上你,娘娘下旨賜婚,多大的榮耀,你竟然尋死覓活的,成什么體統。怪不得下人們都說你尖酸刻薄,小性不能容人,今天看來那些話真是對的。大姑娘,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再過幾日,就和寶丫頭一起坐著小轎進那怡紅院。到時候你就是榮國府的媳婦了,雖然上不得臺盤,可也要守規矩,不能壞了我們府里的名聲。”
聽到王夫人這話,賈母喝罵道:“住口,一切事情都壞在你的身上,讓我的外孫女兒這樣的委屈,哼,告訴你,林丫頭過了門,哪一個若是委屈了她,我可是決不輕饒的。玉兒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呢。”賈政一邊道:“外甥女,你這樣可是不行的,竟然違抗娘娘的旨意,豈不是欺君之罪,外甥女,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是再不能反悔的,快不要鬧了,讓外人知道豈不笑話。”
這時候的黛玉已經冷靜了下來,站起身來,略整了整妝容。雪雁急忙上來,簡單的將黛玉的頭發梳起來。黛玉整理一下衣裙,來到地中央,輕輕地跪下,叫了一聲:“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大舅母二舅母……”賈母急忙道:“玉兒,有什么話盡管說,地上涼,別凍到了,你放心,一切都有外祖母做主。鳳丫頭,快扶起你林妹妹來。”鳳姐答應一聲,和探春互相看了一眼,就上前要扶起黛玉。
黛玉道:“這倒是不用,黛玉有話要說,外祖母若是依從了黛玉,自然的黛玉就起來了,外祖母若是不依黛玉,黛玉就是跪死在這里也不會起來的。”賈母道:“好好,你說說看,你要做什么?”
黛玉沒有說話,已經是梨花帶雨了。黛玉道:“外祖母,舅父舅母,今日黛玉放肆了。自從黛玉進了榮國府,依附于外祖母舅父舅母的膝下,對黛玉也是疼愛有加的,撫養黛玉長大。每日里煎湯熬藥的,讓府里的人忙的人仰馬翻,黛玉心存感激,在這里給外祖母舅父舅母磕頭了。現在黛玉有一事相求,還請外祖母舅父舅母恩準。”
黛玉跪在地上,看了看賈府眾人,道:“外祖母,舅舅舅母,黛玉今兒就放肆了。本來爹娘只有我一個女兒,就像鳳姐姐說的,本不該有別的心思,只是林家祖訓,不管什么情形,林家女兒都要有自己的尊嚴,只能為正妻,決不能做妾。黛玉今年已經十四歲,按道理是應該成為秀女的,之所以沒有內務府的旨意,是因為當年先祖功高,先帝爺本要封王,先祖執意推卻,最后只接受侯的爵位,卻換得一份旨意,林家女兒永不入宮,除非身居后位。而且任何一家大臣都不得納林家女兒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