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把利刃穿透八爪怪那低垂的觸須,直刺入那如泡沫般脆弱的眼眸。八爪怪物猛然掙扎,萬千觸須瞬間松開蘇墨,猶如逆流之水,匆匆收回。那只眼睛緊緊閉合,透明的漿液從閉合的縫隙間滲出,伴隨著嘶嘶的聲響。它旋轉著身軀,將整個龐大的身體蜷縮起來,宛如一朵灰色的郁金香。只聽一聲巨響,從那郁金香般的喇叭口中噴射出透明的漿液,八個觸角驟然伸展,垂落的觸須在巨吼中如小舌般顫動。
從那只眼中,一件物體帶著粘液直直地插入地面,那是絕命的刀。那水泡般的眼珠已被刺破,露出里面如鋼針般密布的牙齒,層層疊疊,細密無間。
提著頭顱的顧芳婷化身為絕命,出現在蘇墨面前。他拾起染血的刀,沖向桌面,欲救蘇墨于危難之中。卻不料被怪物巨大的觸角猛然一甩,將他拋向臺上的玫瑰墻。墻上的玫瑰化作利刺,直刺進絕命的身軀。
跌落的蘇墨被郭少化身的虎頭鮫用雙手穩穩接住,置于頭頂。那如章魚般的怪物緩緩伸出觸須,欲再次將蘇墨卷入懷抱。
暹羅貓如閃電般從暗中沖出,躍上桌子,化為人形一躍而上,奪過虎頭鮫手中的蘇墨,沖出怪物包圍。然而未跑幾步,便被閃爍的水母頭顱追上。那些水母尖笑著纏住暹羅貓的四肢,將尖利的觸須刺入它的體內,向四方拉扯,企圖將暹羅貓分尸。
暹羅貓感到每個神經都不再聽使喚,難以忍受的疼痛讓它嘶叫,不得不松開了懷中的蘇墨。
蘇墨落地后,迅速爬起身,看見被釘在墻上的絕命,便飛奔過去,欲助他解脫。
虎頭鮫見手中之物被奪,立即轉身追向蘇墨。此時,沙蟲和水蛭也不甘示弱,奪路而上,卻被緊隨其后的虎頭鮫擠開。虎頭鮫抓住它們細長的身子,甩向一邊。
就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射入虎頭鮫的眼睛,它捂著眼睛倒地嚎叫。
緊接著,又是一箭,將那幾只困住暹羅貓的水母射落,釘死在墻上。其余幾只見狀,立即抽身逃離。
暹羅貓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全身已無法動彈。
只見尤世凡舉弓,拉開無箭之弦,氣匯成箭,對準頂上的八爪怪射去,直刺其如眼般的嘴巴。卻被八爪怪用觸須攔下,緊緊纏住。那箭頓時化為烏有。
八爪怪抖著觸須笑道:“就憑這凝氣之箭,也想傷我蠱剎?”
絕命掙扎著從刺墻上掙脫,望著頂上的蠱剎,它已大變樣,與金門時的蠱剎截然不同。那時的它,只是個滿身蛆蟲的老者。絕命見蘇墨正向自己跑來,便上前抱住她。然而,整個大廳突然向一個方向傾斜,廳內所有事物都極端地向一方翻滾,接著又如蹺蹺板般傾向另一端。
八爪怪懸掛的尸體隨著搖晃紛紛掉落。它為了穩住身體,平附在頂部,垂掛的觸須也收縮回去。
蘇墨未站穩,隨著下沉的方向滾向一邊。
暹羅貓見蘇墨滑去,將爪子扎入地板,緊靠過去。卻不料水蛭見機一躍而上,纏住它,一口咬住暹羅貓的脛部。暹羅貓用爪子扯去水蛭,卻不想船身一反轉,它與水蛭一同滾向另一方。
絕命將刀插入地板,穩住身子。見蘇墨向另一端滑去,便抽出刀,順著下沉的方向滑去。但此時虎頭鮫已先行一步,見蘇墨滾來,便上前一把抓住她,縱身一躍將蘇墨擲向八爪怪。
這時,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響起,廳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玻璃破碎聲、鋼板折彎聲、木頭破裂聲如交響樂般一觸即發。
外面的海水如開瓶的啤酒般洶涌而入。
蘇墨感覺自己懸浮在空中,頭腦一片空白。她感到許多雜亂的東西鋪天蓋地地落下。當她稍有意識時,感覺自己被人攔腰抓住,聽到了絕命的呼喚聲。但那聲音越來越輕,周圍一直在搖晃,木板斷裂聲夾雜著鋼板變形聲充斥著蘇墨的耳朵。冰冷的海水迎面撲來,滲入她抿緊的嘴唇,那苦咸味讓她難以忍受。海水不小心吸入鼻腔,她嗆了幾下,想將水嗆出。又是一個浪頭,堵住了她的耳朵,鼻腔、嘴里頓時被灌滿海水。她難受地掙扎,想換口氣讓自己舒服一些,卻反而有更多的海水涌入嘴中。她聽到耳邊鼓鼓的聲音,卻又一下子被刺破。
四周死寂無聲,唯能聽到水滴落下的聲音。絕命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地面上散落著桌椅的殘片和尸體。暹羅貓、尤世凡、沈義、秦般義等人四肢似被分筋挫骨般慘死在地上。絕命倒退幾步,心中涌起一股難以面對的恐懼。
水波蕩漾,泛起斑斕水光,映在絕命的臉上。他透過水面看到頂上聚集著一束光,那束光像一只空洞的眼睛盯著自己,水中的自己也正望著那只眼睛。
“你是何方神圣?”絕命仰望上方的光源問道。
“佛本無影無像,佛光普照之處必有生靈顯象!”那束光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絕命聽后覺得甚是熟悉。
光照讓絕命睜不開眼睛,他側過頭去,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但他看不清她的模樣。
“芳婷!”絕命不確定地喊道。
只見顧芳婷在光束的簇擁下緩緩走向絕命。
絕命發現顧芳婷身后跟著一個高大的黑影,那黑影用鐵鎖般的手臂繞過顧芳婷的脖頸,死死夾住。身后的黑影也漸漸顯現。
絕命看去,發現那個高大的黑影竟是自己。
“你是誰?”絕命問道。
黑影笑道:“我就是你!絕命!”
“我不會挾持顧芳婷。”絕命否定道。
“我是你心中的惡。”另一個絕命詭笑道。
“我的心中沒有惡。”絕命再次否定。
“只要你是一個人,就會有善惡。陰陽分兩極,人有善惡面,這是常理。”另一個絕命靠近顧芳婷的頭發聞了聞說道,“只不過你掩蔽了你的惡而已。”
“你快放了她!”絕命厲聲喝道。
另一個絕命用刀在顧芳婷的腿上劃了一刀,顧芳婷疼痛地叫出聲來,腿上的鮮血瞬間浸透了衣服。
“你心痛吧!既然那么心痛,為何對她如此冷漠?”
“你快放了她!”絕命全身顫抖。
“你越生氣,我越強大。我是你心中的惡,靈魂的魔!”另一個絕命高聲笑道。
“絕命!”絕命身后傳來一個親切的聲音。他回過頭,只見蘇墨正站在自己身后。
“蘇墨快過來!”絕命趕緊喊道。
這時,虎頭鮫從后面沖上來,一口將蘇墨吞進嘴里,轉身隱入黑暗。
絕命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熱血涌遍全身。
“不!”他大吼一聲,接著顧不上被挾持的顧芳婷,像瘋了似的追向虎頭鮫退去的方向。他絕不能讓蘇墨在自己眼前出事。他淌著水走過黑暗的廊道,不斷呼喊著蘇墨的名字,但走廊里除了水聲還是水聲。“絕命!救我!”不遠處傳來蘇墨的聲音,絕命立即循聲而去,但那聲音最終讓他繞回了大廳。
顧芳婷依舊站在那里,她身后的自己詭異地笑著。接著,他將刀從顧芳婷背后捅入,鮮血順著刀尖噴濺而出。
絕命感覺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痛,他跑了過去,接住倒在地上的顧芳婷,用手按住還在淌血的傷口。
“絕命!你看看你一個個你所關注的人最終都會離你而去,你和我一樣都是如此的獨單,那是你的命!”另一個絕命走到絕命的背后說道。
絕命抱著顧芳婷,將頭緊緊地靠到了顧芳婷的額頭,默默地流下了眼淚,絕命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失去,他害怕歷史悲劇越會在自己身邊上演,他努力去避免和挽救,但現在的一切他無力去承受。他緊緊地抱著顧芳婷,不想放手,他想擁住顧芳婷的靈魂,不讓她離去。但是顧芳婷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停了呼吸。
“那是你的命,絕命,你注定永遠存活在你命運的枷鎖之中,逃脫不去。”另一個絕命說道。
絕命憤怒地舉起刀向著另一個自己砍去,但此時,絕命發現站在背后是盡然是蘇墨,他立即止住了砍下去的刀。
“絕命!你快下手呀!這是你的宿命,你這一生只能孤獨的活著。”蘇墨笑著對著絕命說道。
絕命縮回了刀,他開始后退。
蘇墨慢慢地走向絕命道:“你怕了!你無力去改變,現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這時蘇墨又幻化成絕命的侄女,她還在淌著血,她指著絕命說道:“你為什么不來救我,我是你唯一的親人!”
“對不起,珂兒!是叔叔沒用,沒能好好的保護好你!”絕命對侄女的歉疚讓他遠法自拔,他跪倒在地,用雙手去拂著珂兒的臉。
這時顧芳婷悄無聲息的起了身,將慘白的手搭在絕命的肩上,把那張干枯的臉湊到絕命的身后道:“你注定孤獨!那是你的宿命!”
“芳婷!”絕命看著顧芳婷道
“我是蔡敏君,絕命,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嗎?為什么不和我同去。”說道蔡敏君將刀刺進了絕命的背后。
“為什么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不過來幫我一把,不然我也許不會死!”那個背著籮筐的小姑娘走了過來。
“為什么我們都站死沙戰,而你卻好好的活著!”穿著軍裝的人也慢慢地走向了絕命。
絕命被人包圍了起來,讓他喘不過氣,他發現自己正在下沉,最后被沉入在了水中。
絕命看著水面上晃動著的人臉,他感到了無助和失落。
“蘇墨!我答應你,我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會在你身邊。”那份承諾一直回響在絕命的腦海里,他再次股起勁拼命的向上游去,當他浮出水面時,水滴不住地落在水面上,絕命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池塘之中,他游上了岸。雨噼噼啪啪的打在技葉上顯的有些惆悵,絕命行走在鵝卵石的小路上,雨水順著枝葉滴落下來,打在了絕命的臉上。周邊近蛙叫聲帶著悶熱的潮氣撲面而來。
絕命看前方西式的建筑里燈火通明,那是自己以前住過的地方。突然一聲慘叫聲刺破了讓人煩燥的悶熱。
絕命飛快的跑了過去,推開大門,只見屋里面空無一人,頂上的燈光照著人睜不開眼睛。這時從樓梯上急急忙忙走下來一個女人,她神色慌張著向絕命喊道:“不好了,大老爺,殺人了!”
絕命聽了后立即跑上了樓,好像事先已經知道了似的,他推開一間虛掩著的房門,只見一個女人正持著槍對著地上躺著的男人。絕命見狀立即推進了門叫道:“大哥!”
那個男人慢慢地起了身,將身子靠在床邊指著絕命道:“你是我王青同母異父的兄弟,我對你一向不薄,你為何你要和她聯手背判我!”
“敏君,求你放過我大哥吧!”絕命對著蔡敏君懇求道。
“如果你大哥不死,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你和我的身份永遠的將會變成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葵敏君看著絕命說道。
“但是他是我大哥。”
“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千萬同胞嗎?這任務不僅為了祖國同胞,更為了我們能永遠的在一起!”蔡敏君激動的說道。
絕命看著王青道:“大哥,我們重新開始,離開這里,行不行!”
“不行,他今天必須死,有他一天,我們不可能走在一起!”葵敏君說道。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沒錢,去街道要飯,沒有錢誰看的起我們,你讓我放棄眼前的一切,這絕對不可能,這些都是我和眾兄弟們拿命拼出來的。”
“但是你和侵略者狼狽為奸,殘害我們自己的同胞,今日不除你無法跟組織交代,更無法面對受苦受難的同胞們。”說道蔡敏君扣下了扳機,可是沒有聽到槍響。
這時,王青從背后掏出手槍,子彈無情的穿透著蔡敏君的身軀,絕命如剛驚醒般看著葵敏君倒在了血泊之中。絕命從地上爬到了蔡敏君的身邊,看著血已染紅了她的旗袍。
王青慢慢地支起身子,從前胸掏出一塊變了形的鋼板道:“你以為下嫁于我便可以有機可乘,你們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說著將鋼板丟在了地上,走了出去。
這時蔡敏君痛苦地抓住絕命的手,嘴里不斷溢出血來。她將指甲插入絕命的肉里:“是我看錯了你!你這個懦夫!”說道她張嘴一口咬住絕命的脖頸,鮮血不斷的從脖子上流淌下來。
二層的積水已經開始退去,水位只沒過膝蓋,尤世凡被一束光搖醒過來。秦般義帶著手電正在搖著暈迷中的尤世凡。
“剛才般怎么了?”尤世凡拍著昏乎乎的腦袋問道。
“可是能觸礁了,具體也不清楚。”秦般義答道。
“我怎么在這里,我記得剛才還在大廳里。”
“我發現你時,就躺在這里!”秦般義答道。
尤世凡摸了摸頭上的傷口,想起大廳暗下來的時候,他頭被東西撞了一下,便昏昏沉沉的摸黑走過一段路,估計是那時候走到這里來的。
尤世凡慢慢起了身,發現自己手上還拿著一個金屬弓字形的柄,他用力一抖,形成了一張完整的弓。尤世凡看著秦般義問道:“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秦般義搖了搖頭。
“我們先去尋一下!估計還有人被困在房間里!”說完便持著弓尋了過去。他們沒走多久,便聽到了有一個房間里發出一陣輕微的啼哭聲,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們順著聲音尋去,來到房間前,那人聲音停止了,尤世凡試著一腿將門踢開,但里面黑洞洞的,手電照在玻璃上反著光,將整個房間照的亮堂了起來。手電的光源落到了水面,在頂上泛起斑斑光波。尤世凡往水中看了一眼,忽見水中有無數根觸須般的東西正在蠕動著,尤世凡順著觸須的蠕動著的方向照去,只見一個觸須正悄悄地纏住秦般義的一條腿。正當尤世凡叫她小心腳下之時,秦般義已被一下子拖了出去,尤世凡快速的追了出去,拉弓放箭,射斷了纏著秦般義的觸須。
那些觸須似乎被震懾到似的,一下子都縮了回去。
尤世凡上前立即扶起秦般義,并向著彎曲的走廊照過去時,他看到了一張臉,一張巨大的海葵臉正慢慢地向他們移過來,只見海葵上的觸須開始變長,向著尤世凡伸了過來,尤世凡和秦般義快速的向后退,可是秦般義一個不小心被什么東西絆倒在地。尤世凡上前去扶,可是這時眾多的觸須將尤世凡的身子纏住,將其拖了過去,欲將他吞入口中。
尤世凡見勢用腳抵住海葵,舉弓拉箭,對著海葵張大的嘴,一連射了幾發,只見箭在它身體里如爆炸般,透著閃光,最終從尾端爆裂開去。那些纏著的觸須也從尤世凡身上松散了下來。
秦般義起身后上前問道:“怎么樣,你沒事吧?”
“放心,一切安好!”
這時,走廊里再次傳來了女子的驚叫聲,尤世凡與秦般義循聲匆匆趕去。當他們抵達那間房間時,只見數只水母在空中飄浮,觸須正深深鉆入黃毛綠鬼的體內。這些水母的冠上,竟映著幾張女子的臉龐,正是與海葵在一起的那幾位女子。她們正用觸須,一點一點地汲取著黃毛綠鬼的精氣。
“快帶杜玥走!我時間不多了!”黃毛綠鬼用微弱的聲音催促道。
蜷縮在角落的杜玥,驚恐地看著那些如水母般的人臉,它們的觸須交織成一個人形,每張臉都對著她詭異地笑著。
尤世凡拉弦連發,幾箭之下,將水母頭顱牢牢釘在了墻上。
“快出來!快點!”秦般義俯身伸手,去拉杜玥。驚恐萬分的杜玥看到秦般義的手,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猛地爬上去緊緊抓住。秦般義一把將杜玥從房間里拖了出來,逃離了那片恐怖之地。
黃毛綠鬼靜靜地站在水中,一動不動。他已被那幾只水母吸干了精氣,在杜玥撞過的那一刻,他化作一道光影,消逝無蹤。
杜玥在穿過黃毛綠鬼的鬼魂時,感覺思緒被一陣電流掠過,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她幾乎已遺忘的人。但這思緒很快又被恐懼所淹沒。
尤世凡望著黃毛綠鬼消失的地方,心中充滿了敬畏。黃毛綠鬼用他最后的一點力量,保護了他心中所愛之人。
“你有沒有見過顧芳婷?”秦般義扶著杜玥問道。
但杜玥仍驚魂未定,她半蜷縮著身子,沉默不語。
尤世凡等人在交錯的船艙通道中前行,這時,水面上漂來一張透著紫光的浮物,宛如一團膠質,但靠近一看,竟是水母狀的人臉,只剩下一層表皮還浮在水面上,那表皮上的臉已扭曲變形。杜玥看到這些,嚇得轉身就跑,被秦般義一把抓住:“它們已經死了,不會再傷害你了!”杜玥這才緩過神來,繞過那張浮著的臉皮,繼續前行。
這時,遠處傳來了淌水的聲音,尤世凡拉起弓,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聲音越來越近,只見一個身影從暗處顯現,看形姿像個女子,但那女子卻長著超長的利爪。
尤世凡不暇思索,先發制人,向她試射了一箭。
那箭未到跟前,便被那女子揮手擋開。
尤世凡再次搭箭問道:“究竟是誰?”
“絕命的朋友!”那女子立刻出聲道。
在秦般義電筒的映照下,她顯出了真身,原來是暹羅貓。它抓起還纏在腿上的水蛭殘體,甩入水中。
尤世凡一看是那救過蘇墨的貓妖,心中稍安。
“貓妖!你怎么會在這里?”尤世凡問道。
“我在找我的主人!”暹羅貓按著脖子上還在流血的傷口說道。
“那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還在四處尋找幸存者。”尤世凡說道。
他們淌著水,剛轉過一個彎道,暹羅貓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秦般義問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哭聲?”暹羅貓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尤世凡也仔細聽著,的確,走廊中傳來了一陣陣輕微的哭聲,像是小孩子的哭聲。他拿過秦般義的電筒,向哭聲的方向照去,突然,一個影子匆匆掠過。
“你看清那是什么了嗎?”尤世凡問道。
“是個人。”暹羅貓回答道,但它感覺那個人更像絕命,像鬼一樣飛快地穿了過去。
尤世凡加快步伐,快步走去,但走廊空空如也,只有泛起的水光映照在頂端。那孩子的哭聲也消失了。
此時,蘇墨被關在一間狹小的房間里。她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在水中露出的魚骨散發著銀光。借著銀光,蘇墨看到了那個鮫人,它那猙獰的面目嚇得蘇墨連連后退。她邊哭邊念叨著絕命的名字,恐懼已將她緊緊包圍。
鮫人見狀,立即上前捂住她的嘴,輕聲說道:“我不會傷害你,別哭,你的哭聲會引來其他危險的東西。”
外面傳來一陣呼嚕嚕的聲音,只聽一聲巨響,那東西開始拍打著木門。但一陣劇烈的拍打聲過后,又立刻陷入了死寂。蘇墨覺得外面的東西應該已經離開了,鮫人也慢慢松開了她。然而,一聲劇烈的碰撞聲突然響起,嚇得蘇墨頓時屏住了呼吸。她瞪大眼睛,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她感覺外面的怪物發怒了。它踩著水,一次又一次地向木門撞來。幾次劇烈的撞擊后,蘇墨聽到了門板被撞裂的聲響。
這樣過了許久,響聲才停了下來。蘇墨以為它放棄了,便摸索著木門移了移。誰知,一聲巨響突然響起,一雙帶著爪子的手擊破木板,一把抓住了蘇墨的手臂。蘇墨頓時嚇得尖叫起來,那尖銳的聲音讓鮫人用最后一口氣,上前去咬住那怪手。但那只手仿佛看到了鮫人,一下子又收了回去。接著,從那撞破的洞口中透出一束刺眼的強光,照得鮫人和蘇墨睜不開眼。
“蘇墨!”尤世凡在外面喊道。他立刻扒去門的殘余木頭,留出一個洞,讓蘇墨從里面鉆出來。
蘇墨慢慢地爬了出來,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絕命的身影。
“絕命呢?”蘇墨問道。
“我們還在找!”暹羅貓回答道。
蘇墨看到暹羅貓的樣子,害怕地退縮了幾步問道:“你是誰?”
“它是絕命的朋友,剛才就是它把你從虎頭鮫手中救下來的!”尤世凡立刻回答道。
蘇墨在大廳時因為太過害怕,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暹羅貓救她的情景。
暹羅貓用爪子將水中一條巨大的蛙魚挑了起來,看了看,發現它嘴里還溢出了幾根發著光亮的觸須,那是水母的。它又聞了聞道:“一股腐臭味!”說著便將它丟回水中。
鮫人這時也慢慢地從里面爬了出來,它吃力地靠在墻邊,喘著粗氣。
“它怎么辦?”暹羅貓問道。
“要不帶走吧!”尤世凡說道。
鮫人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帶著我只會增加你們的負擔,你們自己走吧!那些怪物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蘇墨一步三回頭地被暹羅貓帶了出去。
他們陸續打開了幾間房門,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積水正在慢慢退去,秦般義突然踢到了一樣東西,是一只高跟鞋。在這個凌亂的地方,踢到或踩到什么都不足為奇,但那只高跟鞋卻讓秦般義心中一震。她撿起那只高跟鞋,仔細端詳著,只見那雙高跟鞋的后跟還有點被蹭破的痕跡。
“怎么了?”尤世凡湊過來問道。
“這是芳婷的鞋子。”秦般義拿著鞋子說道。
“你確定?”尤世凡再次確認道。
“憑這蹭破的痕跡。”秦般義斬釘截鐵地說道。這雙鞋是顧芳婷上次生日時穿的,但因為那次不愉快的經歷,顧芳婷在下樓時失了足,雖然扶住了欄桿,但鞋后跟還是給蹭花了。這也讓顧芳婷心疼了好一會兒。
這時,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陣悠遠的鐘鳴聲,眾人矗立于水中,那鐘聲在四周回蕩,余音裊裊。
“這鐘聲?”秦般義疑惑地問道。
“似乎是從樓上傳來的!”暹羅貓耳朵輕動,敏銳地捕捉著聲音的來源。
“是禮堂!”尤世凡肯定地說。他雖看似閑散,但自登船以來,也如絕命一般四處探尋船內的構造,閑暇時早已將船內的每個角落都走遍。
他們一路向上,來到禮堂,只見郭少孤身一人站在雜亂的廢墟之上,一根根地點燃著蠟燭。而顧芳婷躺在地上,尚未醒來。郭少的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郭少:“跟我們回家吧!別再惹事了。”但郭少對此置若罔聞。他見眾人站在門口,便縱身跳下,笑道:“你們來了!”接著,他跳到鐘的下方,輕輕搖了搖。
杜玥看到郭少以及郭父、郭母跪在那里,急忙跑了過去。然而,當她看到郭少那如厲鬼般少了一只眼睛的臉龐,和那如鋸齒般的牙齒時,嚇得面色如土。她轉身欲逃,卻不料腿上的高跟鞋鞋跟卡在了裂開的鋼板縫中,一下子撲倒在地。
尤世凡察覺情況不妙,想要后退,但為時已晚。門已被關住,一條巨大的半透明沙蟲橫亙在門前,那尖尖的圓頭在空中揮舞,巨口緩緩張開,如同綻放的花朵,露出里面鋒利的牙齒。它猛地一頭扎向尤世凡,就在這時,暹羅貓踩上尤世凡的肩膀,騰空而起,一爪劃破了沙蟲柔軟的表皮。沙蟲吃痛,仰頭而起,俯身追向暹羅貓。
暹羅貓在大堂內飛速穿梭,不時給沙蟲來一爪。
尤世凡見無人守門,便打開門,讓秦般義帶著蘇墨等人先走,自己則拉弓上前,欲救顧芳婷。
郭少見門被打開,便朝著沙蟲喊道:“劉承業!你這個笨蛋,把食物都放跑了。”說著,他化身為一條巨大的虎頭鮫,朝著杜玥咬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尤世凡將箭射入了郭少的手臂、脖子和胸口。虎頭鮫受到重擊,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上的箭化作一縷紫色空氣消失,但傷口依舊鮮血直流。虎頭鮫看著沖上來的尤世凡,一躍而起。
郭母見狀,急忙上前查看兒子的情況。然而,暹羅貓剛好從她身邊掠過,沙蟲張著大嘴,順勢一口將郭母吞了下去。
郭父見愛人被吞,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哭喊著:“慧娟!慧娟!”沙蟲仰頭打了幾個嗝,將未能消化的衣物吐了出來。郭父看著地上的衣物,放聲大哭。
虎頭鮫發現劉承業無意間吞掉了自己的母親,悲痛欲絕,大吼起來。
此刻,虎頭鮫的眼中充滿了對暹羅貓的仇恨。若不是因為它,沙蟲或許就不會吃掉自己的母親。他抓起一把椅子,朝著暹羅貓扔了過去。
剛剛躍起的暹羅貓未及躲避,被椅子砸中,摔落在地。
虎頭鮫張開利爪,猛撲上去,直刺暹羅貓。
就在這時,從另一邊飛來幾支箭,直插入他的側腰。他痛得轉了個身。
尤世凡趁其不備,對著郭少的眼睛又是一箭。虎頭鮫狂亂中用手擋開,但箭氣依舊灼傷了它的眼睛。視線模糊的虎頭鮫更加瘋狂,張著利爪在空中亂舞。這時,他感到自己的利爪捅進了一個人的身體,一個男人的身軀。他以為是那個一直對自己射箭的人。然而,當他視線逐漸清晰時,卻發現眼前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他頓時愣住了。“不!不!”虎頭鮫抽出利爪,俯身抱住倒下的父親。
“回頭是岸……”郭父的手顫抖著抓住虎頭鮫的手臂。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對我的放縱和溺愛造成的!我已經回不去了!”虎頭鮫說著,眼中落下一顆淚水,那淚水化作一顆珠子滾落到地上。
郭父的喘氣聲開始急促起來,他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說,但都被急促的呼吸所掩蓋。最終,他在虎頭鮫的懷中呼出了最后一口氣。郭少看著自己父親的身體在自己懷中漸漸冷卻,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眼淚不斷地滾落而下。
沙蟲見暹羅貓落地,便張開大嘴咬去。尤世凡見狀,將弓拉至最大,放弦四箭齊發,射中了沙蟲。沙蟲嘯叫著調頭撲向尤世凡。
暹羅貓起身跳到沙蟲身上,又是一頓猛刺。沙蟲再次調頭撲向暹羅貓,但與此同時又受到了尤世凡的箭刺之苦。在雙方的夾擊下,沙蟲已是遍體鱗傷,疲憊不堪。
杜玥也趁機逃了出去。尤世凡背起昏迷中的顧芳婷向外跑去。
沙蟲看到郭少那鮫人的模樣,想起了鮫肉的功效,便猛地撲了上去,將郭少和懷中的父親一并吞入肚中。
沙蟲身上的傷口迅速開始愈合。它轉向準備再次沖向要逃出去的尤世凡。
就在這時,地上的鋼板突然拱起,天花板瞬間被撕裂開一條縫,蠱剎那柔軟的身體擠了進來。沙蟲剛好撞在蠱剎的八爪之上,結果被蠱剎撕裂,拋了出去。接著,蠱剎舞動著八爪竄了進來,直追尤世凡等人。
此時的絕命還沉浸在痛苦的幻境之中,葵敏君的尸體冰冷地躺在血泊中。絕命跪在地上,撫摸著她那發紫的臉龐。幾名拿著長槍的日本士兵闖了進來,將槍口對準絕命,用蹩腳的中國話命令他把手放到頭上,慢慢站起來。絕命從鏡子中看到了他們的動作,趁其不備,抽出刀向他們砍去。
絕命砍倒日本士兵后跑出門去,發現樓下的門已經被撞開,大批的日本兵涌了進來。絕命在各個角落和房間里躲閃著,一個個日本兵成了他的刀下之鬼。但士兵越來越多,絕命喘著氣躲進了一個角落。他隱約感到一個日本兵正悄悄地持槍靠近。從倒影中,絕命判斷那個人個子不高。見他進門之際,絕命俯身一刀捅進了日本兵的身體,鮮血濺灑在了絕命的臉上。那熾熱的血液讓絕命開始恍惚,他眼前的那個日本兵變成了蘇墨。絕命竟然將刀捅入了蘇墨的身體。
絕命抽出刀,刀“咣當”一聲落在地上,刀上的血已被吸盡。蘇墨一頭扎進了絕命的懷中。秦般義看到這個場景,嚇得魂飛魄散。她一把推開絕命,抱住倒下的蘇墨。只見蘇墨的胸口不斷地溢出血來。
絕命怎么也無法相信,他竟然親手將刀刺進了蘇墨的身體。
后面的暹羅貓和尤世凡背著顧芳婷,帶著杜玥跑了上來。蠱剎緊跟其后。
尤世凡見狀也顧不得那么多,拉住秦般義說道:“快走!蠱剎追上來了!再不走我們都會死在這兒!”秦般義看著地上的蘇墨,起了身。她被尤世凡拉起便走,看著絕命和暹羅貓的背影消失在轉彎口。
絕命抱起陷入昏迷的蘇墨,慢慢握緊蘇墨的小手。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多么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幻象。
暹羅貓已變回了貓形,它悄悄地走到蘇墨身邊,不斷地舔舐著蘇墨漸漸失去溫度的臉龐。
此時,蠱剎已經爬到了跟前。它張開嘴,想一并將絕命他們吞入肚中。然而,地上燃著的刀仿佛被注入了神靈一般,頓時飛起,刺入蠱剎的身軀。
蠱剎痛苦地扭成一團,整個身體開始變得干枯起來,最后變成了一只巨大的怪手,僵硬在那里。
刀從蠱剎的另一側飛出,化作一道光,鉆進了絕命的刀盒。
蠱剎那被石化般的身軀如失去支撐一般碎裂開去,散落在了地上。
絕命看到蠱剎,想起了鮫人。他抱起蘇墨,讓暹羅貓幫忙去找鮫人。
暹羅貓帶著絕命來到鮫人所在之處。只見鮫人已經萎縮在墻邊,奄奄一息。但它看到絕命來了,便微微睜開眼睛,看著絕命懷中的蘇墨。
“求求你!救救蘇墨!”絕命抱著幾乎已沒有呼吸的蘇墨,跪在鮫人面前乞求道。
“我這副布滿蠱毒之軀,已無法再挽救現在的一切。蘇墨就算食了我的肉,也會像那些怪物一樣,變得窮兇極惡。”說著,鮫人吃力地起身,用手摸了摸蘇墨的臉龐,默默地說道:“現在你看到我,應該不再害怕了吧!”說著,它將頭靠在了蘇墨的額頭上。
此時的蘇墨仿佛踏入了一個夢幻般的境界,周遭被粉藍色的極光所環繞,宛如置身于仙境之中。就在這時,一位鮫人順著極光的指引,優雅地游弋而來,在蘇墨的身邊輕輕環繞。
“是你嗎?”蘇墨輕聲問道,眼中閃爍著好奇與疑惑。
“是我,我的恩人!”鮫人游至蘇墨面前,聲音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恩人?”蘇墨喃喃自語,似乎對這稱呼感到有些陌生。
鮫人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是的,你對我有滴血之恩,這份恩情我永生難忘。”
“滴血之恩?”蘇墨眉頭微蹙,試圖在記憶中搜尋這段往事。
“那是前世的你,”鮫人緩緩道來,“那時我僅是一條剛出生的鮫魚,弱小無助,隨時可能被海中的生物吞食。那次我遭遇急流,被沖上了沙灘,奄奄一息。是你,蘇墨,是前世的你用自己的鮮血,滴入我的體內,讓我重獲新生。”
蘇墨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鮫人突然化作一條細長的小魚,在她身邊歡快地游蕩。她張開手掌,想要觸摸一下這變小后的鮫人。鮫人靈活地穿梭在她的指間,宛如一抹靈動的光影。
“那時候我也是這樣,在水中游走在你的五指之間,”鮫人的聲音在蘇墨的耳邊響起,“你那時是高高在上的妖皇后人,而我只是一條普通的鮫人。自從你救了我,我便深深地喜歡上了你。從此,我為你而活,為了能見你一面,我在鮫族的血腥廝殺中奮勇爭先,最終奪得了鮫皇的位置,成為八荒皇族之一。然而,當我終于得到這一切時,卻傳來了你遭遇劫難的噩耗。我活了上千年,只為再次與你相遇。如今,我終于見到了你,有機會報答你的恩情了!”
說罷,鮫人化作一滴晶瑩的血點,輕輕落在蘇墨的額頭上。隨后,它虛弱地離開蘇墨的額頭,躺倒在墻上,微笑著看著還未蘇醒的蘇墨,對絕命說道:“她過一會就會醒來。我已經注入了鮫皇的血力,她會很快恢復的!”說完,鮫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絕命見蘇墨額頭上顯現了一塊紅色的火焰斑,但又迅速褪去。蘇墨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絕命,一把將他抱住:“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絕命!”
絕命也緊緊地抱著蘇墨,聲音中帶著歉意:“對不起,蘇墨!”
一旁的鮫人含著微笑,吐出了它最后的一口氣,僵硬地靠在了墻邊。絕命抱起鮫人,與蘇墨一同走了出去。甲板上,尤世凡等人已經等在那里,他們看見絕命和蘇墨從里面走了出來,紛紛迎了上來。
秦般義見剛才還面臨死亡的蘇墨,現在竟然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禁上前仔細查看了她的傷口,摸了摸那已經愈合的地方,驚訝地問道:“這都發生了什么?”
“是鮫人救了蘇墨!”絕命簡短地回答道。
秦般義一把抱住蘇墨,激動地說道:“我真以為你要離我們而去了!”
尤世凡也上前問道:“那蠱剎呢?”
“被我的刀給消滅了!”絕命冷靜地回答道。
此時,顧芳婷也醒了過來。她只記得船身發生了劇烈的撞擊,然后自己便來到了大廳之中。她看著絕命在自言自語,似乎聽到了他叫著蘇墨的名字。接著,一張巨大的嘴將她吞入了口中,黑暗和窒息讓她感到無比恐懼,直到她失去知覺。待她從恐慌中驚醒過來時,發現眾人都圍在她的身邊。顧芳婷慢慢地起了身,看著從門里走出來的絕命,心中充滿了疑惑。她不知道在絕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便支著身子移到絕命身邊問道:“你怎么樣?”
“放心,我沒事!”絕命笑著對顧芳婷說道。
船上的燈依舊亮著,將甲板照得通明。絕命走到船沿邊,只見船頭已經撞在了一排露出海面的石礁之上。他輕輕將鮫人拋入了海中,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
蘇墨看著落下去的鮫人濺起了四散的水花,待水面平靜下來后,鮫人便消失不見了。天空也隨之落下了細細密密的雨點,蘇墨伸手去接,雨點穿過她的指縫,就像鮫人曾經穿梭在她的手指之間一樣。
這時,從船艙里慢慢爬出一個人,身上滿是污穢。眾人見了都紛紛后退了一步,他們不知道還有什么怪物留在艙內。只見那個人吃力地說道:“我是沈義!快拉我一把!”
“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秦般義說道。
“呸!我剛去了一下洗手間,感覺船晃了一下就昏過去了。等我醒來就變成這樣了!”沈義一臉懵逼地說道。
這時,暹羅貓從柁艙內叼來一把帶著皮套的槍——一只信號槍。秦般義取過槍,向著空中射了一發。信號彈的光亮照亮了他們的上空,然而他們看著信號彈慢慢隱落,遠處依舊是一片寂靜。他們對這第一發似乎感到有些失望,在這個海域,他們不確定是否有船會經過這里。秦般義看著皮套上還有兩顆信號彈,便試著再取出一顆裝了上去。她心里沒底,這一次發射后,是否會被人看到。她無力地將手高高舉起,遲疑著、彷徨著。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了船的氣笛聲。秦般義仿佛收到了不再遲疑、彷徨的信號,她果斷扣下扳機。信號彈如一顆閃亮的啟明星,點亮了整個夜空。
遠方的船只打亮了燈光,如一把利劍刺穿云霧,向著他們駛來。
在另一個不知名的海岸邊,虎頭鮫被海浪沖上了岸邊。一個身著黑西裝的人踱步走了過來。
“快救救我!”虎頭鮫虛弱地求救道。
“嘖嘖!我真是白疼你了!”那個人看了看虎頭鮫那殘存的身軀,冷笑道,“我把鮫皇給你,是讓你找機會干掉絕命。我派蠱剎和幻剎協助你,你不僅不按我的吩咐做,還讓我損失了蠱剎。你說,我怎么再救你?”
虎頭鮫喘著氣說道:“只要你能讓我重獲新生,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這時,一只長有多條腿的大蟲爬了過來,出聲道:“不如讓我吸了它的精氣,好讓我早點恢復!”
那個人瞪了那只大蟲一眼,喝道:“鬼蟲!上次的事情還沒找你算賬呢!滾!”
鬼蟲拖著尾巴退到了一邊。
“你讓我損失了蠱剎,那就由你來代替它的位置,變成新的剎,永生永世聽我的指令!愿意嗎?”那個人笑著說道。
“我愿意!”虎頭鮫像抓住了一絲生機般,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人起身笑著離開了。趴在地上的虎頭鮫頓時感到身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緊接著,它的身上燃燒起了熊熊烈火,火勢越燒越大。
“鳳凰涅槃!”那個人說道,隨即化作一道光消失在沙灘之上。
虎頭鮫在熊熊烈火中,發出了最后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