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蘇墨染指尖摩挲著祥云玉佩的紋路，冰涼的玉質卻擋不住掌心漸升的暖意。窗外忽然傳來夜露滴落芭蕉葉的輕響，他猛地回神，將玉佩塞進袖中，仿佛那溫潤的觸感會灼傷皮膚。

【宿主！謝臨淵的馬車停在侯府門外了！他說有要事相商！】

明月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興奮。

【檢測到他懷里揣著個精致木盒，難道是送你的禮物？】

蘇墨染心頭一跳，快步走到窗邊望去。

夜色中，靖安王的玄色馬車靜靜停在巷口，車簾縫隙透出暖黃的光暈，像一頭溫順蟄伏的巨獸。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衣襟：“讓他在書房等候。”

走進書房時，謝臨淵正站在窗前欣賞那盆墨蘭。

月光勾勒著他挺拔的側影，玄色錦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流動，轉身時鳳眸里盛著笑意。

“這墨蘭被你養得越發精神了。”

“王爺深夜到訪，不會只為賞花吧？”

蘇墨染故作鎮定地沏茶，指尖卻在茶杯邊緣微微發顫。

他能聞到謝臨淵身上清冽的冷香混著淡淡的墨香，像雪后松林的氣息，讓他莫名心慌。

謝臨淵從懷中取出木盒放在桌上，

“戶部尚書案牽連甚廣，有些賬冊需要你過目。”

打開的木盒里并非禮物，而是疊得整齊的卷宗。

“這些商戶曾給敵國提供糧草，侯府與他們有過往來，需盡快撇清關系。”

蘇墨染翻看卷宗的手指一頓，其中幾家商號確實在侯府采買名錄上。

他抬眼時正對上謝臨淵的目光，對方的視線落在他手背上的疤痕，那道半月形的傷疤早已淡成淺粉色，卻被他看得格外清晰。

“傷還疼嗎？”

謝臨淵忽然伸手，指尖在離傷疤寸許處停住，最終只是輕輕拂過他的袖口。

“那日送你的金瘡藥，為何不用？”

溫熱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蘇墨染猛地縮回手，茶水濺在衣袖上。

“王爺多慮了，早已無礙。”他垂下眼瞼，心跳如擂鼓。

前世謝臨淵從未有過這般溫柔的舉動，這突如其來的關切讓他措手不及。

謝臨淵看著他泛紅的耳根，眼底笑意漸深。

“卷宗里的商戶，明日我讓人陪你去處理。有些老狐貍狡猾得很，你一個人應付不來。”

“不必麻煩王爺……”

“就這么定了。”

謝臨淵打斷他的話，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又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明早巳時，我在府外等你。”

送走謝臨淵后，蘇墨染靠在門板上，指尖撫過被對方碰過的袖口。

燭火在他眼中跳躍，前世的仇恨與今生的悸動在心底反復拉扯，讓他分不清對謝臨淵究竟是戒備還是別的什么。

【宿主！謝臨淵對你的好感度悄悄漲到 70了！】

明月的聲音帶著八卦的興奮。

【他看你的眼神絕對不對勁！】

“閉嘴。”

蘇墨染呵斥道，卻無法抑制嘴角的微顫。

次日清晨，謝臨淵果然準時等候。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車廂里彌漫著微妙的沉默。

蘇墨染掀開窗簾看街景，余光卻總不經意瞥見謝臨淵翻卷宗的手指——骨節分明，指尖帶著薄繭，是常年握筆和習武的痕跡。

“在看什么？”

謝臨淵忽然轉頭，呼吸拂過他的耳廓。

蘇墨染猛地縮回脖子，耳尖發燙：“沒什么。”

他慌亂地翻著卷宗，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處理商戶事務時，謝臨淵始終站在他身側。

面對狡辯的掌柜，他只需一個眼神，對方就嚇得跪地求饒。蘇墨染看著他從容應對的模樣，忽然想起前世誅仙臺上那個冷酷的天尊，心頭泛起復雜的滋味。

正午在酒樓歇腳時，謝臨淵將剝好的蝦仁放進他碗里。

“嘗嘗這個，這家廚子的手藝不錯。”

蘇墨染握著筷子的手僵住，滿桌賓客的目光齊刷刷投來，帶著探究與曖昧。

他想反駁，卻對上謝臨淵含笑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變成：“多謝王爺。”

【宿主！周圍人的八卦值爆表了！】

明月在腦海里尖叫。

【他們肯定以為你們是那種關系！】

蘇墨染臉頰發燙，匆匆扒了幾口飯就借口透氣跑到二樓露臺。

春風拂過臉頰，卻吹不散心頭的燥熱。

身后傳來腳步聲，謝臨淵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肩上。

“小心著涼。”

對方的氣息近在咫尺。

“是不是覺得不自在？”

蘇墨染望著街上往來的馬車，輕聲道：“王爺身份尊貴，與我走得太近，不怕引人非議嗎？”

謝臨淵靠在欄桿上，月光般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本王做事，從不在乎旁人眼光。”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如大提琴。

“何況，與你同行，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四個字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蘇墨染心底漾開層層漣漪。

他猛地轉頭，撞進謝臨淵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著自己的影子。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喧嘩。

原來是戶部尚書的余黨尋仇來了，箭矢穿透窗戶射向謝臨淵！蘇墨染下意識撲過去擋在他身前，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反倒是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謝臨淵抱著他旋身躲開，箭矢深深釘進梁柱。

他收緊手臂，聲音帶著后怕的顫抖。

“你瘋了？！”

蘇墨染埋在他懷里，聞著熟悉的冷香，忽然笑了。

“我不想欠你太多。”

謝臨淵松開他，眼底翻涌著怒火與擔憂，最終只是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發。

“下次不準再這樣。”

夕陽西下時，馬車駛回侯府。

臨別前，謝臨淵將一枚玉佩放在他掌心，是枚與自己同款的祥云玉佩，只是尺寸稍小。

“戴著它，本王的人會護你周全。”

他的指尖與蘇墨染的掌心相觸，溫熱的觸感讓兩人同時一顫。

蘇墨染握緊玉佩，看著馬車消失在暮色中。春風卷起他的衣袂，帶著桃花的香氣，也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知道，自己與謝臨淵之間，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宿主！好感度 80了！曖昧值拉滿！】

明月興奮地嚷嚷。

蘇墨染低頭看著掌心的玉佩，在心底輕聲嘆息。這場跨越生死的糾纏，似乎正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而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對前世的死對頭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