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荏青眾人出了刑部大牢,就遠遠看見了賀志斌和龍虎豹三兄弟。
賀志斌走向前對張荏青道:“青兒,我來接你回家。”吳宜珊走近賀志斌,問道:“聽說,你要當駙馬了?”賀志斌道:“圣命難違。”吳宜珊繼續問道:“那你還來做什么?”張東宇也走近道:“我知道你功夫很高,但是你要欺負我姐,我拼了命也不會坐視不管的。”瑞雪也道:“就是,別以為我們家好欺負。”賀志斌看著張荏青再次道:“青兒,跟我回去吧。”張荏青看了看王悅霞,王悅霞對著張荏青道:“青兒,你就跟著他回去吧。”張荏青道:“娘,我不想回去。”王悅霞繼續道:“聽話,跟他回去吧。”張荏青對賀志斌問道:“你要帶我去回哪?是北化街還是駙馬府?”賀志斌道:“肯定是北化街,我們的家啊。”張荏青看了一眼眾人,然后對王悅霞道:“娘,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多保重。”張東明也道:“你也多保重。”
張荏青跟著賀志斌向龍虎豹三兄弟走去,這時,張東宇一個翻身跳到賀志斌前面,道:“我再給你警告一次,不要欺負我姐,還有,我爹如果有事,我同樣不會放過你的。”賀志斌道:“你爹入獄之事,和我沒有什么關系吧。”張東宇道:“怎么和你沒關系,我姐不嫁給你,胡瑞剛怎么會記恨我爹,將他陷害入獄。”賀志斌道:“你意思,你姐非要嫁到胡府,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你們才能平安無事?才會高興?”張東宇怒道:“你強詞奪理,自從你來到我們家,看看我們家都成什么樣了,反正我就看你很不順眼。”張荏青道:“東宇,別說了,快送娘回去吧。”張東宇狠狠看了賀志斌一眼,然后悻悻離去。
賀志斌帶著張荏青走到馬車前,他扶著張荏青準備上車,這時,張荏青回頭看了一眼張府眾人,然后鉆進車內,賀志斌與周龍也進了車內,周虎與周豹則駕車回家。
路上,周龍看著張荏青滿臉憂愁,只道:“弟妹,你別難過了,四弟害怕你出事,和我們在門口等你兩個多時辰了。”張荏青道:“有勞眾位哥哥了。”周龍繼續道:“整個大明,皇上的話,就是圣旨,誰能違抗?但是我能看出來,四弟我了解,不是那種貪圖富貴,昧良心的人,他心中只有你一個。”賀志斌道:“大哥,別說了。”張荏青道:“我不想談這件事,此刻我只想救我爹出來。”賀志斌道:“你放心,青兒,你爹不會上刑場的,我也不會讓他不明不白走的。”張荏青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你一直想著報仇對嗎?”張荏青說著提高聲音,情緒有點失控道:“你就是想著,我爹帶著愧疚然后離開這個人世對嗎?”賀志斌被張荏青的高聲宣喝激怒,也大聲道:“自古,殺人償命,你爹以前做的事,你以為就算我不報仇,就算他能無罪出獄,他還能安然理得的活下去嗎?”張荏青道:“我爹不是已經給你說了嗎,當年這事都是胡瑞剛一手策劃的,和他沒有關系,你為什么不相信呢。”賀志斌也道:“胡瑞剛還說和他沒關系呢,你爹當年是華安的縣令,胡瑞剛做事能繞得開他嗎?”張荏青一連怒問道:“你去過大牢對嗎?見過我爹對嗎?你從來沒想過救我爹是嗎?你去大牢只是為了羞辱他,看他鋃鐺入獄的慘狀,已宣泄你的仇恨,是不是?”周龍解圍道:“弟妹,你誤會四弟了。”張荏青此刻悲憤不已,她全身顫抖,嚎啕大哭道:“當初一心想嫁給你,沒有聽我家人的話,沒想到你卻一直想要我爹的命,我真的不孝。”張荏青說著止住眼淚,大喊道:“停車。”周虎與周豹將車停下,周豹將腦袋探進來,問道:“怎么了弟妹?”張荏青什么話也不說,徑直從車廂里走出來,跳下馬車,向后面走去。周龍趕緊道:“四弟,還不去追。”賀志斌此刻也是異常憤怒,他坐著不說話,周豹也道:“弟妹現在情緒不穩,你還不快去追。”賀志斌長吸一口氣,道:“大哥,三哥,你們先回吧。”說罷他也跳下馬車,朝張荏青追去。
張荏青一路跌跌撞撞向家里走去,賀志斌在后面緊緊跟著,待張荏青走到人少之處時,賀志斌便一個空翻擋在張荏青的面前。張荏青看著賀志斌,怒道:“讓開。”賀志斌看著張荏青滿臉淚痕,此刻他也格外心疼,氣也消了大半,他拉起張荏青的手道:“青兒,不要生氣了,我們回家吧。”張荏青一把甩開賀志斌的手,質問道:“你怎么不裝了?你處心積慮來我們家,就是為了報仇,以前在我們家裝得那么像,我一直以為你沒有武功,你每次被打,我都很同情你,都過來攙你,原來你都是裝的。”賀志斌道:“確實,開始我到你們家是為了報仇,我也隱瞞了自己的武功,但是自始至終,我對你感情全部都是真的,沒有一點摻假……”張荏青憤怒的打斷道:“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別擋在我前面,走開。”張荏青說著便向前走去,賀志斌急忙抱住張荏青道:“青兒,你別這樣,你這樣我也很難受。”張荏青拼命想掙脫,不斷大喊道:“放開,放開我。”不斷有路人駐足觀看。賀志斌緊緊抱著張荏青,道:“青兒,你別這樣,有什么事,我們回家心平氣和的說好嗎?”張荏青更加憤怒問道:“你放不放開?”賀志斌道:“我不放開。”此時張荏青突然大喊道:“非禮,有人非禮啊。”圍觀人越來越多,賀志斌只能松開張荏青,張荏青立馬向前走去,賀志斌則緊隨其后,不斷說道:“青兒,你別氣了,你聽我說好嗎……”
這時,幾個男人走向前,對著張荏青問道:“怎么了,姑娘?”張荏青也不理會,賀志斌正想拉住張荏青,卻被這幾個男人攔住,領頭男子道:“人家姑娘說你非禮,你還想動手,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賀志斌也不想廢話,只是道:“這是我家娘子,閃開。”領頭男子對著張荏青問道:“他是你相公嗎?”張荏青正在氣頭上,于是道:“不是,我不認識他。”說罷,欲向前走去,卻也被領頭男子攔住,只見領頭男子道:“姑娘,你放心,有什么事就給我說,我會保護你的。”說著又來到賀志斌面前,直接道:“你聽見了嗎,人家都說不是娘子,趕緊走。”賀志斌直接無視此人,對著張荏青道:“青兒,你別這樣,有什么事回家說好嗎?”張荏青回頭道:“我什么都不想聽。”說著從人群中硬擠了出去,然后向前快步走去。賀志斌剛想追上去,卻被領頭男子等幾人攔住,領頭男子道:“等等,你想去哪?人家都說不認識你了,你還追什么。”賀志斌怒道:“你們少管閑事。”領頭男子笑道:“哈哈,怎么著,堂堂皇城之中,天子腳下,還想打人嗎?”賀志斌看著周圍圍滿了人,張荏青也已經安全走了,索性自己也先離開這里,于是他便轉頭離開了此地。
夜里,賀志斌獨自一人騎著馬兒來到了月兒胡同,他到了張府門口,看見大門緊閉,賀志斌跳下馬來,慢慢走到門口,此刻他想抬起手欲敲門,可是靠近門的一瞬間,他又將手放了下來。賀志斌在門口來回徘徊,此刻他多希望有個人從里面出來。賀志斌想著張荏青是否回家了,愈發擔心起來,思前想后,他又上前敲了敲門。少時,門便開了,開門的正是瑞雪,瑞雪看到賀志斌,問道:“你來做什么?”賀志斌回道:“我來接青兒回家。”瑞雪沒好氣道:“我家小姐不在。”賀志斌驚道:“什么?沒回來,怎么可能呢。”說著欲往里面走,瑞雪趕緊擋住道:“回來了,回來了,但是我家小姐說她今天不想回去。”賀志斌舒了一口氣道:“瑞雪,你讓我進去見見你家小姐吧。”瑞雪道:“不行,小姐心情不好,說不想見你,而且現在已經睡下了。”賀志斌想了想道:“那好吧,那就讓青兒在家住兩天吧,等她心情好點,我再來接她。”賀志斌說完,朝著門縫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上馬離開了。
次日,賀志奇早早回到兵部準備等會換崗。班房內,賀志奇剛準備出門,班頭便走了進來,對著賀志奇便道:“賀志奇,你從今開始不用站崗了。”賀志奇有點懵,問道:“那我現在?”班頭道:“你從今日開始,負責清掃兵部大院、收拾兵部大堂的桌椅板凳以及地板。”賀志奇怒問道:“頭兒,為什么啊?我怎么了?”班頭道:“不為什么,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是奉命來給你說下。”賀志奇問道:“上面?上面誰的意思?”班頭道:“胡侍郎下的令,我也沒辦法。”賀志奇愣住了,他氣憤異常直接道:“那我不干了。”說罷,便脫著官服,這時,兵部一主事走了進來,他進門后直接問道:“賀志奇,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干就干,想走就走的嗎?”賀志奇反問道:“大人,我不干還不行嗎?”主事笑道:“哈哈,這可由不得你。”說罷對著外面喊道:“來人。”瞬間就進來五六個差役將賀志奇圍了起來,賀志奇無奈道:“大人,我沒有任何過錯,也是憑真功夫進的衙門,整天看大門不說,現在居然又去打掃衛生。”主事道:“上面有令,你既然進了兵部,除了聽命還想做什么。”賀志奇道:“我要去找胡侍郎問問,我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么這樣對我。”主事笑道:“你小小的一差役,還想找胡侍郎?我勸你就安心做好份內之事,不要自討沒趣。”賀志奇激動道:“這不公平,我什么都沒做,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對我。”說話間,一差役走了進來,對主事道:“胡大人叫賀志奇過去一趟。”主事聽聞便對賀志奇道:“你運氣來了,胡大人請你過去一趟呢。”賀志奇二話不說,整理好衣服,向胡瑞剛廳房走去。
賀志奇到了廳房門口,見門緊閉,于是敲了敲門,只聽里面傳來一聲道:“進來。”賀志奇便推門入內,胡瑞剛坐在書案前道:“把門關上。”賀志奇回頭將門關住,然后來到胡瑞剛面前,跪下道:“參見侍郎大人。”胡瑞剛問道:“聽說你不愿意去打掃兵部?”賀志奇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道:“大人,小的……”胡瑞剛看著賀志奇,冷笑道:“據我調查,本官當日被劫持,就是你給賊人通風報信的,你可知罪?”賀志奇忙回道:“大人,不是小的通風報信的。”胡瑞剛怒道:“還敢不承認?此事我已知曉,劫持我的人是你的堂弟賀志斌,而你就是通風報信之人,按大明律綁架朝廷三品大員,罪不可赦,你要是在這里不承認,我就把你交到刑部,我想,刑部的各種酷刑會讓你說實話的。”賀志奇聽聞全身發抖、汗流浹背,他連忙求饒道:“大人,小的真的萬萬不敢啊。”胡瑞剛轉而又笑容再顯道:“呵呵,你也不必害怕,我要真想辦你,就不會把你單獨叫到這里了。”賀志奇抬頭不安看著胡瑞剛,胡瑞剛繼續道:“你起來吧。”賀志奇道:“小的不敢。”胡瑞剛笑道:“呵呵,起來吧。”賀志奇慢慢起身,站在原地。胡瑞剛問道:“聽聞賀志斌馬上要做駙馬了?”賀志奇點點頭,道:“正是。”胡瑞剛又威脅道:“要是他做了駙馬,我就拿他沒辦法了,但是我辦不了他,難道還辦不了你嗎?”賀志奇又是緊張看著胡瑞剛,胡瑞剛轉而又譏諷道:“你說你們同時進京趕考,賀志斌先娶的嬌妻,而后高中榜眼,現在又要成為駙馬了,你說你這個當哥哥的,呵呵,境遇大有不同啊。”賀志奇聽聞此言,如同鋼針刺胸,他也一直抱怨命運不公,文武皆不如,如今時運也相差如此懸殊,賀志奇深吸一口氣道:“唉,我命運不濟,真的有時也感覺活著毫無意義。”胡瑞剛起身走下來,拍了拍賀志奇的肩膀,然后道:“男人千萬不可將怨天尤人,應該有壯志凌云,應該有狂野雄心,只要有野心,別人有的,你終有一天也會得到,不然碌碌而為,被人踩在腳下,最終郁郁而終其一生。”賀志奇道:“大人說的不錯,可是我……”胡瑞剛道:“憑什么好事都是賀志斌一個人的?而你卻什么都不盡人意,你就是心太軟,膽太小,所謂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做人一定要心硬膽正,方可成事。”胡瑞剛繼續道:“張荏青你也見過,其容顏傾國傾城,公主殿下,也是閉月羞花。賀志斌先是榜眼及第,馬上又將成為駙馬都尉,你想過沒?同是兄弟,你可甘心?憑什么同樣是人,命運為何差距天上地下。”賀志奇想想張荏青、再想起朱軒苗,他激動道:“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憑什么,憑什么我什么都不如人。”胡瑞剛看賀志奇激動的情緒失控,他緊接著道:“我這人一向看不慣世間不公之事,你要想成為人上人,我可以幫你。”賀志奇聞言,趕緊跪下,道:“愿大人相助。”胡瑞剛道:“好,我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你從現在開始就不用每天在門口站崗了,更不用負責清掃衛生,我升你為頭役,負責兵部大門的站崗守衛。”胡瑞剛說完將賀志奇扶了起來,賀志奇起身后問道:“那以前的班頭怎么辦?”胡瑞剛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努力,以后還有更多的機會等著你。”賀志奇忙作揖道:“多謝大人。”
次日巳時,北化街來了一隊錦衣衛,領頭的正是陳玳,錦衣衛們下馬后,一名錦衣衛快步跑到陳玳馬旁跪了下來,還有一名錦衣衛跑到陳玳馬前牽住韁繩,陳玳踩著錦衣衛的脊背緩緩下了馬身,然后對左右問道:“是這兒嗎?”一錦衣衛忙回道:“正是這,大總管。”說著便帶兩個人上去將門推開,然后對著里面大喊道:“圣旨到。”話音剛落,其余錦衣衛便一股腦的沖了進去,分左右兩邊列隊站好,只剩兩人守著門口。
賀志斌及賀貴才夫婦還有龍虎豹兄弟三人聞聲趕緊都走了出來,領頭錦衣衛大聲道:“圣旨到,賀志斌等眾人下跪接旨。”賀志斌眾人都跪了下來,此時陳玳拿著圣旨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了,他看了眼眾人,然后打開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科榜眼賀志斌才能卓巨,溫良敦厚,人品貴重,今有軒苗公主正值芳華,朕將帝女嫁之,今封賀志斌為駙馬都尉,并賜府邸一座,三日后與公主完婚,欽賜。”陳玳念完拿著圣旨走到賀志斌跟前,道:“駙馬爺,還不謝恩接旨。”周龍用手戳了一下賀志斌,道:“四弟,謝恩接旨。”賀志斌看了一眼陳玳,無奈的伸出雙手接過圣旨,并叩首道:“謝皇上天恩。”陳玳笑著道:“諸位請起。”待眾人起身后,陳玳對著賀志斌道:“駙馬爺,借一步說話。”陳玳說著便向門口走去,賀志斌回頭看了一眼眾人,便跟著陳玳走了出去,陳玳出門后對著賀志斌問道:“怎么不見張荏青?”賀志斌回道:“陳總管,張荏青業已回到娘家了。”陳玳道:“我這還有一道密旨是給張荏青的。”賀志斌擔心的問道:“陳總管,密旨是不是要張荏青離開我?”陳玳看了眼賀志斌,笑道:“呵呵,你放心吧,你小子命是真好,公主為了你也真是煞費苦心了。”賀志斌忙作揖道:“還望陳總管從中周全。”陳玳說著拿出一個令牌遞給旁邊的一錦衣衛道:“去刑部大牢提出張從城,送回其家中。”錦衣衛跪下接過令牌,忙道:“是。”說罷起身帶著幾名錦衣衛上馬向刑部大牢趕去。賀志斌看到陳玳所拿的令牌和朱軒苗的如同一轍,此刻他真正感知這大內令牌的特權。陳玳問道:“駙馬爺,你可知道一般的傳旨,從來不用我親自出馬的,你能明白皇上對軒苗公主的疼愛之心嗎?”賀志斌點點頭,陳玳則對錦衣衛們道:“去張從城家。”說罷就朝著馬走去,一錦衣衛忙上前跪了下來,陳玳踩著錦衣衛的脊背緩緩上了馬,回頭對賀志斌道:“自此你的幸福全寄托在公主身上了,你可要對公主萬般的好。”說完便帶著眾錦衣衛騎馬離開了。
張從城府內,張從城夫婦帶著張東宇,張荏青和張達還有瑞雪以及張東明夫婦,跪作一團,陳玳道:“皇上有旨意,張從城即可釋放回家,張從城案,待公主大婚之后,再做定奪。”眾人都謝過天恩,陳玳道:“你們都起來吧。”張家眾人都站起身來,陳玳問道:“可有說話的地方。”張東明忙道:“有,有,陳總管可到客房說話。”陳玳道:“皇上有密旨,叫張荏青單獨說話。”說著又對張荏青道:“張小姐,請。”張荏青帶著陳玳走進客房,二人剛進去,幾名錦衣衛便將門關住,然后在門口警戒起來。
陳玳入內后道:“張小姐,接旨吧。”張荏青跪了下來,陳玳從身上拿出密旨念道:“朕自聞你天生麗質,與賀志斌情意連連。朕本不愿拆人姻緣,損爾等情誼,無奈公主對賀志斌也是一往情深,并生死相脅。朕故將張從城放出,以彌補對你虧欠。自此以后你可隨賀志斌共入公主府,公主大義,愿與你共侍一夫,但你自此后,府內為妾,府外為婢,唯此而不失皇家臉面,欽賜。”陳玳念完收起圣旨,問道:“張小姐,你聽明白了嗎?”張荏青滿眼含淚道:“民女明白。”陳玳則道:“那就領旨謝恩吧。”張荏青道:“民女謝過皇恩。”陳玳道:“密旨就不給你了,回去以后就銷毀了,上面的內容你要謹記于心。既然是密旨,你且不可透漏給任何人,不然便是禍及他人,明白嗎?”張荏青道:“明白。”陳玳道:“起來吧。”張荏青慢慢起身,陳玳道:“我大明開國到現在,還沒有人敢與公主爭風吃醋,你也算是開天辟地一個,公主為了維護你,可是不容易啊。”張荏青道:“民女謝過公主殿下。”陳玳道:“好了,我就不多呆了,回去復旨去了。”說罷便打開門,帶著眾多錦衣衛離開了張府。
陳玳走后,張從城帶著眾人便進入了正房,張從城坐下后,看著張荏青雙眼泛紅,于是道:“爹連累你了。”張荏青忙道:“爹爹,你不要這樣說,你平安無事對女兒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張從城對眾人道:“以后見了賀志斌,你們都不可無禮,畢竟人家現在已經是當朝駙馬了。”張東宇不服氣道:“哼,他這種無情無義之人,我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張從城道:“住嘴,說到底,還是我們家先對不起他們的,這次我能經過此劫,以后也不打算為官了,過些日子便帶著你娘回山西老家了。”張東明道:“爹,你走了,我們怎么辦。”張從城道:“我為官這么多年,現在早已厭倦了官場沉浮,你們今后在京城做事,都要多加小心。”王悅霞也道:“是啊,這些天,我天天晚上睡不著覺,你總算回來了,咱們就回山西老家。”王悅霞說著又回頭看著張荏青道:“青兒,娘真的放心不下你,賀志斌如今要做駙馬了,你再跟著他,娘害怕你受委屈。”張荏青道:“娘,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只要爹娘一切安好,我真的沒什么好牽掛的。”說話間,有人大門響起了敲門聲,張從城對張達道:“張達,你去看看是誰。”張達迎聲便走了出去。
張達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一看,正是賀志斌,賀志斌問道:“青兒在家嗎?”張達道:“在,進來吧。”張達領著賀志斌進入了正房,賀志斌看著張家眾人都在,于是楞在原地,也不知道說什么,此刻張從城道:“坐吧。”賀志斌回道:“不坐了。”說著徑直走到張荏青面前道:“青兒,跟我回家吧。”張荏青看了一眼張從城和王悅霞,張從城點點頭,張荏青便道:“走吧。”說罷回頭又對眾人道:“爹、娘,你們好好保重,我有空了就會回來看你們的。”瑞雪上前道:“小姐,我舍不得你走。”張荏青冷冷道:“既為人妾,長期待在家里也不是長久之計,我有空了回來看你們,公主府門檻高,我害怕你們進不來。”張荏青此話一出,賀志斌瞬間滿臉羞紅,他趕緊道:“青兒,走吧。”張荏青看了一眼賀志斌,二話不說,先向外面走去,賀志斌緊隨其后的跟著,此刻張東宇也是安耐不住追了上去,他擋到賀志斌面前道:“賀志斌,你最好給我小心點,我姐再受了委屈,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張荏青回頭道:“東宇,別說了。”張東宇憤憤的讓開后,賀志斌便跟著張荏青走出門去。
且說,賀志斌和張荏青出了門口,賀志斌便牽出馬來,對張荏青道:“青兒,上馬吧。”張荏青看了一眼賀志斌,沒有說話,賀志斌慢慢將張荏青抱上馬背,然后他也跳上馬背,向城外騎去。
路上張荏青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賀志斌道:“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會話。”張荏青道:“不想去。”賀志斌道:“沒事,一會就到了。”說著便加快速度,向城外奔去。
少時,賀志斌便帶著張荏青走到城外的一條小溪邊,賀志斌跳下馬來,將張荏青抱了下來,指著周圍道:“你看這里,小溪奔流,草木翠綠,讓人瞬間心曠神怡。”張荏青也不說話,走到一個大青石上坐下,賀志斌將馬拴在旁邊的一個樹上,然后也走了過來。
賀志斌坐到張荏青旁邊道:“青兒,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帶你到這無人處散散心。”張荏青并不說話,她撿了一塊碎石,扔進小溪里,呆呆看著水花四濺。賀志斌繼續道:“當駙馬這件事,我實屬沒有想到,也未曾料到會這樣,我本想與你攜手到老,可是如今皇命已下,我也是百口莫辯。”張荏青淡淡道:“沒事,你就做你高高在上的駙馬爺,而我以后會盡量服侍好你和公主的。”賀志斌拉住張荏青的手道:“雖然做駙馬的事,不是我能改變的。但是我心永恒,依然對你沒有變過,這個世上,我唯獨只愛你一個人。”張荏青道:“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我心雖伴你,奈何分兩半。”賀志斌道:“你不要這么說,事實雖然無法改變,但是我們只要心靈相通,以后的路很長,我真心不希望你心里帶著陰影和我生活,我希望你,像我初見你時,那么開心,看到你難道,我也非常懊惱,我也非常無奈,有時候,我恨不得放棄所有人,所有情仇,帶你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共度一生。”張荏青抬頭道:“志斌,你可以答應我,放下所有的仇恨嗎?別再記恨我爹,別再想著報仇,可以嗎?”賀志斌聞言松開張荏青的手,站起身來。張荏青也站了起來繼續道:“志斌,你就聽我一句勸,我嫁給你后,就時刻感覺到你眼里閃過一絲幽怨與恨意,尤其你看見我爹的時候,我看見你的眼神,我就很害怕,你和我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賀志斌突然笑道:“哈哈,青兒,我也想放下仇恨,可是怎么可能呢。”賀志斌說著臉上笑容盡失道:“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痛苦,你可知道我這些年都怎么過來的嗎,你可知道一個五歲的人,一時間全家人就剩下獨自一人的感受嗎?或許,我走的路,沒有人走過,沒有人會理解,放下仇恨,談何容易。說實話,要不是遇見你,我試著改變著,我見到你爹之后到現在,早已成魔了。”張荏青伸手握著賀志斌的手,道:“志斌,我真的不希望你被仇恨所包裹。”賀志斌看著張荏青,一把將張荏青抱在懷里道:“青兒,你記住,不論何時何地,你都占據我的內心,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這些天看到你難過,我比你還難過,我非常自責。至于做了駙馬,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卻無可奈何,人世在世,或許有很多苦楚和無奈,但是你是我銘心刻骨唯一愛的人。”張荏青也抱緊賀志斌,道:“相公。”二人說完了話,賀志斌就帶著張荏青回到了家里。
三日后,公主大婚,轟動京城,公主府內披紅掛彩,達官貴人盡顯此地,太子朱常洛騎著高頭大馬,帶著文武百官,將朱軒苗的大紅花轎送到公主府門口,賀志斌和賀志奇還有龍虎豹三兄弟以及顏風在府外迎接著眾人,隨著鑼鼓鞭炮響起,朱軒苗在銀杏的攙扶下頭頂蓋頭緩緩下了轎來,賀志斌手持紅綢走了過去,將一端遞到朱軒苗的手上,然后緩緩拉著另一端想里面走去。
正位上坐著朱常洛,朱常洛旁邊坐著葉文忠和呂品,賀志斌和朱軒苗站在紅毯上,朱常洛對著呂品看了一眼,呂品起身道:“大家肅靜,肅靜。”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停下聲音,靜靜的看著主位,這時朱常洛起身道:“天道皇皇,大明昭昭,萬歷三十七年,軒苗公主下嫁新科榜眼賀志斌,至此后,駙馬都尉務必常伴公主左右,同心同德,不負皇恩。喜宴開始。”說罷,就有很多宮女太監們陸續端上佳肴。
臺下賀貴才夫婦和張荏青、趙言、顏坤及兒女、還有龍虎豹三兄弟以及賀志奇坐在一桌,趙言喝了一杯酒后對眾人道:“我這世侄果然不同凡響,如今竟又做了駙馬。”顏風也道:“志斌哥太有人格魅力了,沒有女人不喜歡的,就連公主也不例外。”張荏青聽到這話,端起一杯酒飲了下去,賀志奇也端起酒猛飲一口,強壓著內心的嫉妒與不悅。這時,玉琴道:“這第一次結婚,我和他大伯還高坐主位接受新人的跪拜,今日卻把咱們安排到角落里,唉。”顏坤笑道:“哈哈,他大嬸,這次娶得可是當朝公主殿下,你看這滿院的文武百官,我們有個位置坐,已經不錯了。”賀貴才也道:“顏掌柜說的在理。”說著又回頭對玉琴道:“你也不看今日是什么場合,還想做主位?”這時,顏坤掃了院子一眼,對著賀貴才便道:“他大伯,你看那邊那個人是誰?”賀貴才朝那邊看去,驚道:“胡瑞剛,這個狗賊怎么來了?”顏坤忙道:“噓,小聲點,今日公主大婚,他是三品大員,怎么會缺席呢。”賀貴才喝了一杯酒,道:“這個狗賊,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說著端起酒壺,就站了起來,玉琴忙拉住賀貴才道:“你干什么。”趙言也勸道:“他大伯,今日人多,算了吧。”賀貴才怒道:“正是因為今日這個場合,我晾他沒什么能耐。”賀志奇也道:“爹,算了,不要過去。”賀貴才道:“你懂什么?你忘記了你叔父一家是怎么死得了嗎?”說著便不顧眾人的攔阻,徑直端著酒壺走到胡瑞剛那一桌去。
賀貴才走到胡瑞剛身后,大聲道:“胡縣丞,別來無恙啊。”胡瑞剛回頭看見是賀貴才,先是吃了一驚,而后鎮定自若道:“哦,原來是貴才兄啊,好久不見,來,坐。”賀貴才笑道:“哈哈,坐就不用坐了,想當初你在華安的時候,我當時就想著,憑借你的蛇蝎心腸,現在怎么著也應該坐在上面,怎么這會也坐在底下了呢?”胡瑞剛這一桌也都坐了些二三品的朝廷大官,他們聞言,都驚訝的看著胡瑞剛和賀貴才,胡瑞剛笑了笑道:“哈哈,貴才兄看來是喝大了,上面坐的乃是當朝太子殿下和首輔大人,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居于此位。”賀貴才收起笑容道:“那看來胡老弟雖然心黑如碳,但還是不夠格對嗎?還是沒有資格坐在上面?”胡瑞剛看著一桌的同僚,感覺十分難堪,于是他朝著遠處的賀志奇使了一個眼色,賀志奇忙跑過來,拉著賀貴才問道:“爹,你怎么又喝大了?”賀貴才道:“誰喝大了。”賀志奇使出力氣將賀貴才往回拉,還回頭對胡瑞剛一桌賠罪道:“我爹就這樣,喝一杯就大了,就容易說醉話。”賀志奇強行將賀貴才拽了回去,賀貴才坐下后大罵道:“你這個不孝的兔崽子,你拽我做什么。”這時玉琴對著賀貴才便罵道:“你說你怎么回事,志奇好歹現在在兵部,你這樣過去一鬧,以后讓志奇還怎么在兵部混。”趙言也道:“他嬸子說的對,貴才兄你就消消氣吧。”賀貴才仔細想想覺得玉琴說的也對,于是只能作罷。
宴席結束時,太子朱常洛便起身走到賀志斌面前道:“駙馬,我就先回宮了。”賀志斌道:“恭送太子殿下。”朱常洛說著又對朱軒苗道:“皇妹,我回去給父皇復命去,以后有空了常回宮看看父皇。”朱軒苗道:“皇兄慢走。”
朱常洛帶著葉文忠和呂品等向門外走去,賀志斌和朱軒苗還有張荏青等眾人出門相送,在百官簇擁下,朱常洛上馬之時,回頭看了一眼朱軒苗,無意間看到了朱軒苗旁邊的張荏青,頓時,朱常洛被張荏青美貌所深深吸引,他呆呆的看著張荏青,暗道:世間竟有如此美人。呂品對朱常洛道:“殿下,請上馬。”朱常洛恍然回神,道:“哦。”說罷便上了馬背,這一切被胡瑞剛暗中觀察著。待朱常洛率葉文忠和呂品等眾人離開后,其他官員也陸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