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孫明色回家后不久,王春華夫妻,小英也相繼放學回來了。
小英一進門還沒放下背上的書包呢,就看到了被放在沙發旁邊的新衣服。立馬跑過去拿起來就嚷:“媽,媽,這是什么?是給哥哥買的新衣服嗎?”
翻了一會,沒看到有自己的,不由崛起了嘴巴。
“是梅姑娘要買的。”小和尚孫明色只是簡單解釋了一句,便垂手站在一旁不再言語了。
本來有話要問兒子小明,卻同樣被這些新衣服給吸引了注意力。王春華順手接過來,一件件看著商標,嘴里不住地說著:“怎么都是名牌,這得花多少錢。不行,一定要把這錢還給梅姑娘。”
嘴里說著,心里卻在不停地嘀咕:若真要一次還給人家小梅姑娘,這個月一家四口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不由自主抬頭看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孫吉才。見丈夫欲言又止的樣子,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話要問兒子。
“小明,小區門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剛才我們回來時,門衛告訴說都是來找你的。要不是門衛攔著,他們怕是要圍在我們家樓下了。”
“阿(e)……。是這樣,他們就是昨天晚上去酒店找我的葛天的手下。今天是來找我……,想隨我一起修行的。”
“啊?!”小英驚呼一聲,走過去抬手摸了一下哥哥小明的額頭,故意學著大人的樣子嘀咕道:“沒有發燒啊,怎么好端端說起了胡話呢?”
“小明不開玩笑哈,快告訴媽。要是那些人還不懷好意,媽現在就打電話報警。”
“是真的。要不你們跟我下去看看就明白了。”
說完小和尚孫明色轉身就朝樓下走。孫吉才一家三口緊緊跟在后面,唯恐兒子出去吃了什么虧的樣子。
果然,見兒子來到小區門前那些年輕人身邊時,六個人一起磕頭作揖,口口聲聲叫著:“大師請原諒我們一次吧,下次再不敢了。”
小和尚還沒說話呢,身邊的小英卻驚訝地說:“咦,剛才還是五個,我數得清清楚楚,怎么轉眼間又多了一個,成六個了呢?”
“一共七個,還差一個。”
“大師,大師,聾子他媽病了在醫院伺候病人呢,所以就沒來。”
“剛才不是告訴過你們,只需心不生惡念,而且日行一善就沒事了,你們還賴在這里做什么?”
“啊彌陀佛。大師,能不能把剛才吟誦的經文教給我們啊?”
其中一個小地痞,原本也想學著宣聲佛號,不過卻把“阿(e)”讀成了“啊”。
“阿彌陀佛!”
雖然這次小和尚大聲宣了一聲佛號,不過小英并沒有再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反而被地上六個在佛號聲中神情突然一松的地痞的表情給吸引了注意力。
“上乘佛法不是誰都可以褻瀆的。如若繼續在此糾纏,讓爾等苦痛轉增十倍。”淡淡說了一句,小和尚口中再次發出吟誦經文的聲音。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是,小和尚這次念出的經文聽到地上六個人耳朵里,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番身心舒泰的感覺,反而胸口,尤其是雙肋下的疼痛變得更加厲害起來。
于是急忙向小和尚磕頭求饒:“大師,別念了,別念了,我們改、改就是了。”
“還不速速離開這里?!”
“是。”
垂頭喪氣的六個人相互攙扶著,看似十分艱難地站起來,一一向小和尚合掌行禮后,終于規規矩矩轉身走了。
“阿彌陀佛。”
眼前一幕看的王春華都下意識念誦了一聲佛號,頓時引來女兒小英的抗議:“媽媽?!”
顧不上多說,一把拉住兒子小明的手,又拉了一把小英,扭頭對孫吉才說道:“先回家再說。”
對于那些圍在旁邊看熱鬧的鄰居和她打招呼,王春華也只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對方點點頭而已。
著急忙慌回到家里,砰一聲把房門關上,王春華拉著小和尚孫明色的手,哽咽地說道:“小明,兒子,爸媽什么都不缺。不缺和尚,不缺道士,爸媽就缺個兒子,你知道嗎?往后咱不再修行,也不再念經了,行嗎?”
這還是王春華第一次如此鄭重的央求自己,小和尚孫明色下意識點了點頭。不修行不念佛是做不到,不在他們面前修行念經是可以的。
見兒子點頭答應了,王春華急忙抬手擦干凈臉上流下的淚水,對小和尚說:“好兒子,媽媽就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等著,媽給你做好吃的去哈。”
孫吉才的話平時就少,不過,今天顯得格外少,所以很快便被王春華發現了。只是,直到飯后一家人圍坐在電視機前時,王春華才語氣隨意地問道:“怎么了,單位有事嗎?”
“嗯,是有點事。不過不是單位的事。”
“那是什么事?”
“是那個馬蹄金的事。”
“什么,爸爸,是不是不那么值錢?”
小英一看爸爸孫吉才的表情,馬上就猜到了結果。
“不是不值錢,是從來沒有見過。”
“什么意思?”
“那個馬蹄金是純金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純金,就是沒有一點點雜質的那種。”
“這很奇怪嗎?”
“不止是奇怪,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
“是的,老師還說了呢,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物質。任何物質里面都會摻雜著其他雜質,哪怕科學技術再先進,也無法解決這個問題。能夠做到的,只能是讓里面的雜質變得更少而已。”
“小英,你們才讀六年級就學到這些了?”
女兒的話不由引起了孫吉才的注意。
“爸爸,是自然課上老師講的。對了爸爸,既然世界上沒有純粹的物質,小明哥那個馬蹄金又是哪里來的呢?”
小英一句話頓時讓一家三口的目光都投向了默然低頭,正在想對策的小和尚孫明色身上。
這可怎么解釋?若是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結果,說什么也不會拿出來了。仙界的三昧真火煅燒什么東西,不會讓其變得十分純凈。只是,這個能說嗎?
“阿彌陀佛。”看了一眼臉上表情并沒有變化的小英,小和尚孫明色接著說:“我也實在不知是怎么回事,每個人外出游歷都會得到一點盤纏的。”
不是撒謊吧?說完在心里自問一聲,小和尚孫明色馬上給了自己一個十分肯定的答復:不是。
因為,的確沒有親眼所見豬爺爺是用體內的三昧真火練就的那個馬蹄金,而且也的確是佛爺爺臨行前給自己的盤纏。
“小明,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聽得出來,孫吉才的語氣十分猶豫,小明微微點了點頭。
“是這樣,爸爸單位的領導與科研機構的人想知道那個馬蹄金的來歷。”
“怎么了?難道他們懷疑小明……?”
“不是那個意思。單位領導的意思是,自然狀態下能夠存在這種純粹的金屬實在是太不可思議。若是國家能掌握這個技術,其帶來的前途和利益將是難以估量的。”
一句話讓王春華心中對于兒子前途的擔憂徹底消散一空,頓時用充滿祈冀的眼神望向小和尚孫明色。
“阿彌陀佛。佛曰說不得。”
“什么?哥哥,你傻呀?”
“小英。”王春華急忙阻止了女兒小英,用商量地口吻問道:“兒子,就不能與師門通融通融嗎?”
小和尚孫明色果斷地搖了搖頭。在這件事上是絕對不能給一家三口任何希望的,不然將來必定難以收場。
“你……!”
“小英!”再次喝止了女兒小英,王春華不由轉頭去看丈夫孫吉才。只見孫吉才也是流露出滿臉的失望說:“不去就不去吧,好在我沒說馬蹄金是小明的。”
“那你是說哪里來的?”
“偶爾撿到的。”
“你們單位領導會相信嗎?”
“相不相信是他們的事情。”
“阿彌陀佛。”
就連小英都聽出來,小和尚孫明色這聲佛號中流露出來的,是濃濃的感激之情。所以,她才沒有再用鄙視的目光去看他。
“馬蹄金呢?爸爸,你不會交給警察叔叔了吧?”
“暫時交給科研單位拿去做研究了。應該,”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兒子小明,又看看滿眼擔憂的女兒小英,用不是十分有底氣地語氣說:“會給小明一些補償的。”
一聽這話,即便是十歲的小英也知道希望不大了。不由噘著嘴,迅速洗漱之后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