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見水兒那番模樣,趕忙在無名耳邊小聲說道:“還不上去安慰開解她,她是你的了,去吧!”
無名點了點頭,看向水兒時,雙眼放光,那是難以掩飾的喜悅與興奮。
然而,水兒真的就是他的了嗎?誰知道呢,也許,真的向人們說的那般,女人失落傷心的時候,是男人趁虛而入的最佳機會,人們可見多了這種事了,愛情呵,是多么俗不可耐,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善變的情感了。
在現(xiàn)世,哪有那么多傳說中的祝英臺與梁山伯,那種愛情,不適合凡夫俗子,不是每個人都敢輕言生離死別的,就連想都不敢想了。
水兒,就算再美若天仙,也不是仙子,她不過也是個凡人。
所以,無名滿懷自信的走了過去,這樣悲傷的少女,這樣的荒山野嶺,這樣可遇不可求的機會,豈非是那老天專門為他制造的機會?
無名似乎忘記了,這機會是他與黑袍創(chuàng)造的。
無名走到水兒身旁,輕輕的伸出了他的手,放在水兒的肩膀上。
他的手是多么的溫柔,所以水兒緩緩的抬起頭,向他看了過來。
無名準(zhǔn)備好了最柔和的臉容,最好聽的措辭,只是那臉容還來不及展現(xiàn),措辭就已卡在了喉嚨,恐懼夾雜著不信的神情占據(jù)了他臉上的所有表情,他喉嚨吞了吞口水,驚得后退了幾步才停了下來。
水兒在看著他,可他知道水兒的眼中沒有他,只有眼淚,那眼淚是血淚,水兒流出了血淚!
那血淚嚇走了無名的所有溫柔,在短暫的驚懼后,回過神來的無名,心中充滿了妒忌之火,對的,他妒忌牧清風(fēng),妒忌牧清風(fēng)能得到水兒如此深的情意。
水兒站了起來,先是小聲的哽咽低泣,最后,再也忍不住,便放聲大哭了起來,那哭聲如杜鵑啼血,聲聲都是如海悲傷。
無名心中復(fù)雜萬千,這才懂得水兒愛那牧清風(fēng)是深入骨髓了,那種愛情,哪是他與黑袍三言兩語惡毒中傷就可以摧毀的,愛到最深時,是不問對錯的,更何況,愛情沒有對錯。
可是,此時此刻,他又何嘗不是對水兒這個愛得至情至性的少女情根深種,再難自拔。
無名是那么的深愛著水兒,迷戀著水兒,又怎忍心看著水兒如此發(fā)狂的悲傷,他不管不顧,沖上去就想抱住水兒,把她攬入懷中,就算他會恨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無名沖到水兒身前,伸手就想將水兒攬入懷中,不料,手還來不及觸碰到水兒,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大力竟將他整個人都撞得飛了起來,無名驚得大叫一聲,只覺四周景物在極速飛掠。
黑袍本轉(zhuǎn)身看向別處的,今日這兩年輕男女,讓黑袍想起了過去,心中悲傷難忍,又見遠(yuǎn)處群山若隱若現(xiàn),只感慨人生如夢如幻,明明好端端在眼前的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全是鏡花水月,黃粱美夢。
可是,就算只是夢一場,他也不介意,他也忘不了,忘不了心中的那個她。一想起她,黑袍心中就怒意大作,本來這可以是場美夢的,卻讓王元霸弄成了噩夢。
黑袍從來沒想過,這是不是那位小姐自身的問題,他自己的問題。人就是這樣,一旦出了問題,總是習(xí)慣性的將責(zé)任全推給別人,從來都沒想過要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無名那叫聲將黑袍從思緒萬千中拉了回來,黑袍轉(zhuǎn)過身來,見無名倒飛而去,趕忙躍了過去,險之又險的接住了無名。
可無名那倒飛時所攜帶的力量竟超出了黑袍的想象,黑袍倒退了整整十余步才停了下來。
如此可怖的力量,黑袍幾乎懷疑是牧清風(fēng)到來了,趕忙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可又見不像有敵人來襲的跡像,心中思量著無名倒飛時的軌跡,雙眼不由看向水兒,這一看之下,黑袍的臉上全是驚愕與不信。
只見水兒仰天長嘯,那滿頭青絲竟全成了白發(fā),古有傳言人類曾有人為愛情一夜白頭,黑袍向來認(rèn)為虛偽自私的人類不可能有這樣的愛情,今夜親眼所見,方覺得傳言未必是假。
溫?zé)岬囊后w滴落到黑袍的手上,黑袍才回過神了,見無名嘴角滿是鮮血,方知那股力量竟巨大到撞得無名噴出血來。無名見黑袍打量自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恙,可是蒼白的臉色卻出賣了他的傷勢,無名本就有舊傷在身,這時又加新傷,也不知會不會留下后患。
黑袍向來視無名為己出,不然他做事雖然陰狠毒辣,也不至于放下身份去哄騙一個少女,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無名而已。此時見無名這般模樣,怒火頓時中燒,便向水兒沖了過去,要好好教育這個少女,心想:“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又能強到哪里去,剛才得手不過是無名對你毫無防備,至于噴血,可能是無名牽扯到了舊傷。”
無名見黑袍放下自己,沖向了水兒,不由急得大喊:“義父你千萬不要傷害她。”
黑袍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無名,躍到水兒身前,一巴掌便向水兒臉頰拍了過去,終究還是顧慮無名感受,只想給這少女一巴掌,讓她好好反省。
水兒神情恍若毫不清醒,對黑袍的襲擊不聞不問,眼看黑袍一巴掌就要拍了下去了。
不料,黑袍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不動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竟阻擋了黑袍的手,黑袍暗中使出十二分力量,手還是難進半分,他心中大驚,正想抽回手來,不料,那股無形的巨大力量向他撞了過去,他整個人如無名般倒飛而去。
其實,水兒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根本不知道他對兩人造成的傷害,水兒以為她與牧清風(fēng)是親兄妹,心中頓時再無半分留戀,只恨不得死去了好。
她那日,本就將牧清風(fēng)母親所留下的神通天賦聰慧的修煉方法全數(shù)吸收,只是當(dāng)時水兒天真爛漫,根本無心修煉什么神通開啟什么天賦,于是便將這事擱置在了一邊,久而久之便就忘記了。
她今日如海悲傷,心神失守的情況下竟讓那本被遺忘的聰慧天賦鉆了空子,將她的心神拖入到識海里,從而控制了她的身體,強行開啟了她的聰慧天賦。
水兒本生無可戀,心神進入到識海后就再也不肯出來,這下子反而剛好觸碰到修煉聰慧天賦的真正要訣,那要訣就是傳說中的物我兩忘。
真正意義上的物我兩忘,不如人們想像的那般粗淺能輕易做到,就算是能輕易沉浸在自己喜歡事物中的牧清風(fēng)也做不到,只有水兒這種情況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物我兩忘,這需要機緣,絕非可以強行去進行的事。
而水兒在物我兩忘的情況下,竟領(lǐng)悟了這聰慧天賦的真正力量,她是第一個做到的,包括她的前世,那個桃夭夭的偉大主人都做不到,這聰慧天賦的修煉之法神秘至極,桃夭夭的主人也是無從下手修煉,而這聰慧天賦的修煉方法一旦正確,所掌握的力量竟然是那般的駭人聽聞。
只見水兒整個人都漂浮了起來,滿頭銀發(fā)都向后飄揚,在清冷的月光底下,美得驚心動魄,更詭異的駭人心弦。隨著她的漂浮,她身邊的一切都漂浮了起來,山花野草,泥沙土石,不斷的在她身邊旋轉(zhuǎn)。
水兒緩緩睜開眼睛,嬌喝一聲,只見她身后那足有房屋大小的石頭便飛了起來,然后極速的向遠(yuǎn)處飛去,只聽得“轟”的一聲,也不知砸壞了多少花花草草。
水兒落于地上,身邊漂浮著的一切便也掉落在地上了,水兒看了看黑袍與無名兩人一眼,卻仿若什么也沒看到一般,嘴上悲道:“為什么又要讓我出來。”
然后,轉(zhuǎn)身,失魂落魄的便緩緩離去。
無名見水兒離去,心中大急,顧不上身上傷勢,也追了上去,卻是始終保留著一段距離,不敢追得太近。
黑袍本心中驚駭萬千,見無名追了上去,本想阻止,又想起水兒方前那非人的神秘力量,心中琢磨著莫非那才是主人留下來的真正力量,于是便不再阻止,也跟了上去。
水兒根本不在意自己擁有多大的力量,她簡直連想都沒想過,毫無目的的,她像沒有思維的木偶般向前走去,不停的走。
水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不吃不喝,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這一日,她突然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牧清風(fēng)奔跑而過,神情又是著急又是瘋狂,雙眼已經(jīng)血紅。水兒知道他定是在找自己,心中頓時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本想上去攔住牧清風(fēng),可又想到兩人已是兄妹關(guān)系,自己見到他了又能如何,更何況牧清風(fēng)還不知道這件事,又何苦給他帶來痛苦。
于是,水兒就打消了相見的念頭,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牧清風(fēng),希望自己能看著他,保護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牧清風(fēng)終于跑不動了,暈了過去,水兒心中心疼萬分,本想前去,但又見有人將他救了去,就沒有現(xiàn)身了。
水兒忍著心中疼痛,任由淚水流淌,轉(zhuǎn)過身來,對遠(yuǎn)遠(yuǎn)跟著自己的無名說道:“你可有離開這個地方,這個星球的方法?”
無名怔了怔,然后無比歡喜的不停用力點頭。
也許,離開是逃避一件事的最好的方法,到新的地方去,忘記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