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匆忙的馬車踢踏聲和尖銳的嘶鳴在白羽的身后響了起來。
一輛有著八匹血統(tǒng)純正的小紅馬駕馭的華貴馬車,裹挾著一股子不容忽視的跋扈氣焰撕開密集的人群,在白羽身邊呼嘯而過,一路狂奔,駕車的馬夫神情倨傲,在人群擁擠的3號碼頭速度不慢,反快。
而后面同樣跟隨著一輛小巧精致,有著四匹白色駿馬的精致馬車,速度上絲毫不輸前者,駕車的馬夫一身戎裝,頭頂帶著三瓣雪白天鵝絨帽子的女人,神色冷峻,緊隨其后竟然還有5輛馬車。
估摸著又是西北大郡的貴族老爺,或者是顯赫家族青年梯隊中的佼佼者。
白羽從這群氣焰囂張的馬車身上收回眼神,想到剛才提洛的驚呼,張口道,“這難道又是你的惡趣味?提洛,我從出生開始身后的鎖鏈就已經(jīng)存在,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絲毫感應周圍元素的可能,不管是顯性元素還是隱形元素,更別提采集元素,聚集源泉,凝聚核把,能夠施予驅逐咒也不過是你送給我的手札。”
一個有點落入俗套的安慰。
提洛沉默,就目前來說,它沒有任何能夠佐證白羽的鮮血就是他的源泉,這樣建立在正常邏輯上的解釋,這僅僅是憑借它敏銳的第六感和親王級長生種獨有的直覺。
七輛華貴的馬車在一陣嘶鳴中停在維多利亞檢票處。
“唔,我并沒有安慰你的意思,大陸普遍的魔法師和奧術師凝聚源泉的方式古老單一,通過周圍采集元素,同時強化精神,幾百年以來不管是帝國的鷹牌還是鴿派的議員,或者是國立學院的古魔法研究教授,對于這樣直接而有效的凝聚源泉的方式都通過大量的書面文件和實驗加以佐證,但是,并沒有極端特殊的情況,例如,你的鮮血。”
白羽像周圍所有人一樣看著前面幾輛跋扈囂張的馬車,有點困難的咀嚼著提洛莫名其妙的話。
“你的意思是我的鮮血就是隱藏多年的源泉?”
“沒錯,那個系著紅色呢繩的黑暗驅逐咒,是個有著復雜銘文的大型咒語,所以我一直堅持讓你把它侵泡在血液里,保持一點的新鮮度,以防咒語松懈導致元素泄露,它和帝都老牌貴族薩魯曼老家伙在圣地哥亞的小型戰(zhàn)役中創(chuàng)造的固有‘黃金法則十條’的咒語頗有致敬之嫌,奇怪的是,該亞那家伙咬傷了圖蘭朵,為什么要讓你用驅逐咒,簡單來說那是個黑魔法,驅逐該亞的咬傷根據(jù)《魔法通用條例》,最起碼要用與黑魔法相生相克的白魔法,即為神圣魔法,他們屬性相克,應該效果更好才對,而且我給你的驅逐咒并不單純,它還有兼帶奴役的作用,它的價值在于能夠奴役最起碼300個大騎士,奇怪,那小混蛋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么?當然了,以黑魔法驅逐的先例并不是沒有,關于卷軸的分量我在清楚不過,它的特殊性在于它是需要部分源泉輸入的,否則無法運用,這也是和大多數(shù)不需要源泉的卷軸區(qū)別所在。”
所謂“黃金法則十條”是薩魯曼家族在魔法界最引以為傲的建樹之一,它的核心觀念即為【犧牲】,這和煉金的三大上帝準則之一的‘等價交換’異曲同工,通過【犧牲】的咒語來跨越自身級數(shù)和瓶頸獲取不符合自身的禁咒,通過默念自身根本無法施展的咒語,同時佐以通用魔法中【犧牲】的咒語,重新排列組合,并且選取所犧牲的事物,強制施展高出自身級數(shù)的魔法。
在“黃金法則十條”剛剛被提出的時候,遭到了所有國立教授的反對,認為這對魔法有竊取之嫌,視為不潔。
畢竟在老牌魔法師眼中,這是對他們精神世界的玷污和輕視,他們認為這是踩踏魔法師的尊嚴,他們不需要通過【犧牲】來拔高自身級數(shù),獲取對抗條件,身為高貴的魔法師不容許這樣低劣且下作的方式。
然而在圣地哥亞戰(zhàn)役中,死里逃生的卡西莫多·薩魯曼,嗤之以鼻,上呈御前會議的諫書中,洋洋灑灑全部在數(shù)落這些國立學院的老頭子們故步自封,甚至不惜說出“帝國因為有他們的存在才讓太陽在魔法上凌駕我們幾個世紀的恥辱,大部分是拜他們所賜。”從而得罪了國立學院所有在職或者離休的教授,學者。
小杜鵑的說辭也許并不準確,太陽帝國在魔法上的造詣領銜卡洛斯幾個世紀不是大部分拜他們所賜,而是全部。
白羽并沒有急著回答提洛,眼神停留在前面吸引了眾人不少目光的馬車隊。
那輛首當其沖的紅色小馬駕馭的馬車,在仆人攙扶下走出一位衣著雍容的金色頭發(fā)的中年女性,年齡估摸著在35-40歲之間,面容精致出彩,右手無名指上佩戴著一顆紅色法郎融塑而成的蝴蝶戒指,一身得體的紅白小禮服,在人群中醒目扎眼。
站在她身后的是個一臉木訥的瘸子,一張紅色面具,看不到任何表情。
緊隨其后從白色駿馬上下來的一男一女,男的一如既往也在意料之中的優(yōu)雅和從容,面容溫煦,看起來好像并沒有家族慣用的骯臟伎倆和滿肚子的猥褻臟水,一絲不茍的金發(fā)和黑色高筒靴,黑色禮服下得體的蕾絲襯衣,沒有絲毫褶皺,嘴角噙著一絲讓任何人看到都春暖花開的笑容。
旁邊一臉倦容的女孩顯然并不情愿,同樣十足精致艷麗的臉蛋上本是格外清純卻因為頭頂上一只大紅色玫瑰花的別簪,讓她貼上不符合這個年齡的俗麗標簽。
“我討厭帝都,我真的不能想象父親竟然為了那個臭男人讓我去學院,他玩全可以聘請到帝國排名前十的騎士來輔導我,他這樣只能是逼我再次離家出走。”一臉倦容的少女對于手段高壓的父親無可奈何。
而似乎除了離家出走這樣看似有效的抗議方式,她找不出更好的。
一排全服武裝,戒備森嚴的騎士一字排開護駕在馬車隊三英尺外,身穿格魯姆鎖甲的騎士嚴肅且冷酷,與周圍密集的人群形成一個眾人不得入內(nèi)的真空保護圈,如果是稍微對帝國軍隊感興趣的人會發(fā)現(xiàn)這些身高2英尺以上的騎士,身上所穿戴的是帝國圈子內(nèi)口碑極好,同時價格昂貴到咂舌的格魯姆盔甲升級版,同樣,這些全副武裝到只剩下兩只瞳孔的騎士,手上長達三米的金色長槍是經(jīng)過賢者祝福和光環(huán)加持的。
對于身邊少女滿腹的牢騷和哀怨,優(yōu)雅男性并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和看法,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警惕的搜索著周圍人群,只是這樣目光內(nèi)隱藏的冷冽被嘴角一抹讓任何人都感覺到溫暖的微笑恰到好處的掩蓋,不過多時收回眼神,整理了下因為走下馬車而凌亂起來的衣角,張口道,“我建議你應該再次離家出走,只是這次如若還像上次一樣被那頭眼神能殺人的‘黑山羊’給逮回來的話,我可不敢保證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愛你。”
“完全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仁慈,難道你忘了我另一個身份?”少女炫耀一般的示意旁邊的侍者,接過來一枚徽章,動作倨傲的把一枚古樸精致的刀劍盾勛章別在被刻意束縛起來的左胸上。
優(yōu)雅男人并沒有看,眼神直射向前方,自顧自的張口道,“你那枚被大帝授予的帝國神圣騎士勛章的含金量,似乎還沒有家族扈從騎士手中的金色長槍讓人敬畏。”有點刁蠻的女性突然皺起鼻子,有點滑稽的褶皺眉頭,突然毫無預兆的抬起旁邊優(yōu)雅男性的手臂,狠狠一口咬在裸露的肌膚上。
至于一臉溫煦的男性并沒有絲毫的排斥和異樣,任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肆無忌憚,自己卻如同一只伺機而動的貓頭鷹,毫不經(jīng)意的警惕著四周,并不理睬備受煎熬的左手手臂。
“貝蒂,你如果繼續(xù)咬在你哥哥馬修斯的手背上,我真的不介意讓你父親繼續(xù)關你的禁閉。”被稱之為貝蒂的嬌蠻少女不得不將馬修斯的手臂放開,然后一臉委屈的湊在身材豐腴的女性身邊,搖晃著手臂,作撒嬌狀。
被稱之為馬修斯的優(yōu)雅男性看著還留有一排牙印的手臂,苦笑不已。
他的疼愛溢于言表。
人群突然一陣騷動,馬車正前方的維多利亞檢票處嘈雜起來,一名滿臉胡渣,不修邊幅的中年胖男人繞過人群,小跑在馬車前方,被兩名手持金色長槍的騎士阻攔。
一身廉價皮革的邋遢男人,滿臉諂媚,張口道,“我是維多利亞檢票處的負責人,特地在次等候紅夫人。”說完,從左側衣兜中拿出手帕,顫抖著擦起額頭因為小跑而密布的汗珠。
男人聲音有著不加掩飾的顫抖,卑躬屈膝,面對著比他高出幾個級數(shù)的扈從騎士,讓一輩子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他沒來由的打心底害怕,小人物廉價的自尊在面對著騎士和魔法師面前,除了徹頭徹尾的膽怯,更別提一丁點的悱惻心思,何況是面對錢權彪炳的煊赫家族。
馬車前方的豐腴女性優(yōu)雅的轉過身子,有意無意看向站在后方眼神古井不波的馬修斯。
后者則踱著小步走向前方,依舊是招牌的和煦笑容,不急不緩的張口道,“請問,是帕金斯船長的指派么?”
一直在醞釀著緊張情緒的胖男人低著腦袋,揉亂的手帕已經(jīng)被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珠濕透,聲音顫顫巍巍,面對著兩尊如同神袛?shù)撵鑿尿T士,哆嗦著左手,吞了口唾沫,張口道,“不,不是,是副船長本杰明·克虜伯讓他兒子告訴我,紅夫人明日將會登船,讓我一定好好招待,如果您不想驗票也沒關系,船長說過,夫人的票可以不驗。”
馬修斯回頭看了一眼被稱作紅夫人的豐腴女性和挽著胳膊等著他一臉憤恨的貝蒂,在得到豐腴女性的點頭同意后,笑道,“不用緊張,夫人的票當然要驗。”
隨即神情變換,眼神銳利如隼,厲聲道,“放人驗票。”
兩名被盔甲全副武裝,手持金色長槍的騎士沒有絲毫猶豫的將交叉橫亙的長槍分離。
抬頭看了眼如同神袛?shù)膬勺饍瓷瘢帜腥瞬]有停止顫顫巍巍,因為過度攝取熱量而橫肉兜贅的圓臉擠出難看的笑容望向一臉和煦的馬修斯,步履急促走向紅夫人,本是齷蹉骯臟的腦袋里絲毫不敢生出對紅夫人豐腴身子和精致面容的褻瀆。
馬修斯依舊瞇著眼睛盯著中年男人的一舉一動。
旁邊走出一名扈從騎士,從紅夫人手中接過一張金色尊貴的卡遞交給中年胖男人。
而站在胖男人身后的馬修斯瞇縫起的眸子越加冷冽,驟然,毫無預兆的從懷中抽出一根修長,雕刻有細密文理的魔杖,怒吼一聲。
“索命咒!”
此時剛剛從扈從騎士接過船票的胖男人,面容扭曲,周身上下突然飛舞起晶瑩的粉末。
周圍三英尺內(nèi)的扈從騎士這時才注意回頭。
一聲巨響突然爆炸開來,就在馬修斯從魔杖上打出的一束閃電即將擊中馬上要爆炸的胖男人時,一柄金色的長槍如同破空而出的精靈箭矢直接貫穿胖男人的身子,力道渾厚,直接通透,馬修斯緊隨其后的閃電也如期而至。
中年胖男人的身子在人群中猛烈爆炸,血污四濺。
馬修斯有點驚訝的看著已經(jīng)從馬車上跳下來,頭上戴著三變雪白天鵝絨帽子的冷峻女人,而旁邊站著一個已經(jīng)缺了一只金色長槍的扈從騎士。
待馬修斯將實現(xiàn)轉移到紅夫人身上,才吐了口濁氣。
至于接過紅夫人手中船票的倒霉騎士,早已經(jīng)隨著胖男人的爆炸,血肉四濺。
而紅夫人和貝蒂則站在遠離爆炸中心的外圍,前面站著的是一個瘸著一條腿,戴著紅色面具的馬夫。
腳下的六芒星圖案,饒麗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