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不出程鈺所料，七皇子程城及中都軍抵京。

程七進了趟宮，就聽說余小悅后腦勺被人砸了個大洞，氣得他當場操起家伙就想跟人拼命去。

好在他還是理智的，被蔣皇后勸下，又聽了半天親娘的囑咐，衣服都沒換，又馬不停蹄地前往蔣南侯府安慰“痛失愛孫”的外祖父蔣南侯去了。

這次安南攻防戰中，靳淮南跟著姚廣元，隨著大軍一起攻打由王石張束二人統領的姬家軍。

姬家軍大敗，張束隨后自刎于城墻之下，王石則茍且偷生被當場活捉，欲降于靖，程七并不喜歡王石的識實務者為俊杰，反而是寧死不愿屈從鐵骨錚錚的張束，反而讓他起了惋惜之心。

可惜了，這樣一名猛將。

倒是靳淮南，頗得姚廣元器重，對其大加贊揚。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的士兵。

所以此次靳淮南并沒有隨著程七的大軍回京，而是打算在姚廣元手下當一名小將，打算在軍中磨練個幾年，等幾場仗打下來，靳淮南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之前一心只想著建功立業的他，經過戰爭與鮮血的洗禮，看過了太多的生與死，更加明白，作為一個士兵的使命。

讓百姓得以在太平盛世下安居樂業才是他們身為一個士兵的責任，并且這是他們必須傾其一生為之奮戰的目標。

靳淮南雖然人沒有回來，可他的一封家書卻是隨著程七進了公主府。

余小悅受傷的事，整個京都都已經傳遍了。

就連在臨安打理味鮮樓的靳淮宗和戚娘子也意外從過路的商人口中得知了這一訊息。

程七匆匆給德寧公主見過禮之后，就去了小花園見余小悅。

蔣嬤嬤一路領著七皇子程城走在去往小花園的長廊上，許久沒有見到七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過幾場仗下來，七爺倒是歷練出來了，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也煥然一新，想起之前種種，真是令人感慨不已。

程七遠遠的就看見余小悅在涼亭里和殘荷、尺素二人有說有笑地在一起說話。

也不用蔣嬤嬤在前頭帶路了，直接越過蔣嬤嬤，大步流星地往涼亭而去。

也不知怎地，程七原本見到余小悅很是雀躍的心情在目光觸及她后腦勺圍繞著的止血透氣白繃帶時，突然消散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眼眸深處那越竄越高的怒火，回頭他就讓大哥好好審審那幫人，一定要讓他們吐出點東西來。

這么一個嬌弱的小姑娘，他們也能下得去手？

他們最好祈禱這輩子不會落在他程七手里，要不然，有他們好受的。

姑母也真是的。

出門也不多帶些人手，讓人鉆了空子。倒霉的卻是小五。

遭了這么大的罪。也不知道傷的怎么樣？

自己過來的時候，大哥也沒說什么，大概只是些許皮外傷吧！

“小五！小五！小爺回來啦！”程七興奮至極的聲音在余小悅那茫然無知的目光掃過來，又轉過頭去繼續和殘荷指著屋檐下那一串風一吹就鈴鈴作響的風鈴，好奇的聽殘荷說是如何做出來的。

程七頓時有種無力感。

他才多久沒出現，小五就不搭理他了？

“小五，我回來了。”

程七不氣餒的繼續在余小悅跟前刷存在感，而原本因為殘荷講風鈴制作時發生的趣事而聽得津津有味的余小悅卻是被程七那突然在眼前逐漸放大的一張臉給嚇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幕愣是把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最愛到處惹是生非的七皇子程城給嚇懵了。

他做了什么嗎？

剛剛他可是什么都沒做啊！

要不大靖民間流傳著一句俗語，怎么說來著，哦，姑娘都是土捏的。

不對，不對，不是這句。

是姑娘都是水做的，是這一句。

這眼淚就跟放了閘的河水，一個勁兒地往外流，完全不費勁。

“小五，你別哭啊，你這樣，姑姑會以為我欺負你的。”程七一個勁地求饒，“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您別哭，我走我走還不行嘛！”

余小悅目前的情況，沒有一個人告訴程七，因此程七這回算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被嫌棄。

沒辦法，七皇子程城只好往大皇子府那頭找程鈺打聽具體情況去了。

而那頭程七到了大皇子府，才猛然想起，對了，他還沒問小五，有關于常悅郡主的事，唉，他就是被小五的病和眼淚給嚇糊涂了。

不管這中間有什么緣故，他當初在臨安看到小五有那匹料子的時候，就應該找人去查證的。

害得小五平白在京都受了那么些苦。

還好徐紹庭和江世同早就死了，要不然等他動手，要他們好看。

眼下要緊的是二哥的事，還有大哥那邊也不知道查出些什么了？

想著人已經進了大皇子府。

幾天以后，靖康帝下旨，諸位皇子封王，大皇子程鈺，封靖王；二皇子程善，封驪王，七皇子程城，封祁王。五皇子程洌，先前早就被封了康王。

旨意一下，眾人紛紛議論起這各位皇子的稱號來，都像通過這些稱號來尋得一些蛛絲馬跡，看看靖康帝到底對哪位皇子更為偏愛？

當然，在這些人當中，也有人細心地發現，這道旨意中出現了兩個不容忽視的細節。

一個是死去的二皇子，程善，并沒有因為他的死去而被靖康帝遺忘，照樣封了王。這就意味著，靖康帝對這個早夭的孩子以及他的母親常女官，那份情誼仍在。

也就是說，還得繼續往德寧公主府送禮慰問，聽說郡主受了傷，等她修養好了，得宴請公主和郡主過府賞景。

另一個，十皇子程泓并沒有在這道封王旨意中被提及，當然，有人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

畢竟十皇子還小，離及冠還有好些年。就是大爺，大爺都快二十一了，才封了王。有得十爺等上些年頭了。

也有想的更深的人覺得，這是一個信號。

一個靖康帝對徐家產生了懷疑和嫌隙的信號。

徐家也許利用起來。

若是能利用他們的怒火和不忿，利用他們對靖康帝的不滿，為己所用，若是能一箭雙雕……

一場更大的陰謀將圍著徐家與程家子嗣而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