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聞言道：“若說就是一個丫頭跟人跑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各府里都有過。不過確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連娣兒點頭，徐徐道來：“王爺下令府中眾人皆不得談論外傳，只是寶華寺里的情形很多人都看見了，想來京中其他人家難免暗地笑話。這種事阮良娣如何肯依，貼身的陪嫁丫頭就這么去了，還攤上這么個腌臜事兒。即使大家不往她的婦德閨訓上想，以后各王府有位份的夫人們見了面，話里話外帶上一兩句的，她也受不了。

湛露笑道：“她的脾氣，自然是忍不了的。”

“所以阮良娣同堇夫人當場鬧了起來。咬定堇夫人是血口噴人，擄了人不說，還給人安上這種罪名。可堇夫人言之鑿鑿。鬧了好一陣，惹得王爺發了脾氣才停住。現下王爺已經遣人送兩位夫人各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我頷首道：“阮良娣一向自視甚高，這種事兒她若不想方設法的撇干凈了也就不是她了。蔻兒，幫你連姐姐把雨水擦擦，換身衣服。回頭著涼了也不是好玩的。這樣大的雨，難為你跑這一趟。”

連娣兒忽地跪了下來，“莞夫人這樣客氣，真是折煞我們做下人的了。夫人一聽說婢子的娘親有咳嗽宿疾，便打發人送了銀子來。夫人待婢子的這份好，連娣兒不敢或忘。”

“多大點事兒呢，便行這樣大禮數。”我柔聲道：“我孤身入府，只有赤芙相伴，更無娘家倚靠，難得你們對我都是盡心盡力。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愿意盡的心意。實在不用掛在心上。下去歇著吧，我也乏了。”

湛露帶連娣兒和蔻兒退出房去了。

我垂眼思量，看來昌若哥哥不曾傷了驚鴻的性命。這樣才好，何必多造殺孽。

無端牽連了堇夫人被阮良娣怨懟，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也不知道昌若哥哥是怎樣讓驚鴻做了與人私奔的樣子出來；更無從得知他是如何布局，竟堪堪讓堇夫人撞見。

先前只知他溫文擅書，原來也極具機變之才，將一場禍事消弭于無形。還連消帶打了阮良娣和菫夫人——在他以為，那兩位應是與我爭寵的吧。

窗外的雨連成一線，打在芭蕉葉上唦唦作響。“是誰無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

我半躺在窗前的涼榻上，微闔了眼。恍惚中感覺有人走近，一條軟毯搭在了我身上。

我閉目軟語道：“赤芙，你也去歇會子，早上起得早。”

“本王來得可真是時候，正趕上賞玩這海棠秋雨圖！”

蕭王！我驚覺起身，軟毯滑落下來。本就著家常衣服，如今更是釵橫環滑。“殿下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也不叫人通報一聲，妾這個樣子如何見人呢。”一邊說著一邊拿腳去探榻邊的鞋子，不想卻被蕭王一把握住。

我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卻再掙脫不得。頓時緋紅滿面，臉上直如開水一般燙了。只好側轉了身子不看他，雙手緊緊扭著軟毯。

蕭王見我如此，不由笑道：“才說海棠斜臥，襯著軒窗外的雨景讓人賞心悅目。現下又添了小女兒情狀，倒更是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