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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君心似鐵

  • 西周玥
  • 云裳鳳翥
  • 1647字
  • 2011-11-10 16:45:10

宮草菲菲掩青苔,

宮闈寂寂鎖塵埃。

疏桐瘦蕉清竹影,

殘荷斷藕孤鶴映。

何處暗飛幽笛聲,

君心似鐵弦斷箏。

秋風蕭瑟,落英漫天,一派紅葉盡染的鎬京城。宮女楚葉兒正纖指撫琴,那古琴聲時而悠緩若溪時而急湍如瀑。她眉若青黛,眼若秋水,膚若凝脂,口若朱丹,一副清逸脫俗的風骨。遠處的回廊時而應著悠揚悅耳的笛聲,那是御前侍衛聶無牙正倚欄吹笛。聶無牙和楚葉兒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那琴笛相和分明傳遞著二人兩情相悅的柔情蜜意,又好似俞伯牙與鐘子期般的高山流水難覓知音,這是他們心有靈犀的交流方式。而此時兩人正相和甚歡時,忽地葉兒手中琴弦驟斷了一根,楚葉兒不禁心中唏噓一驚……

皇宮中繚繞著草藥的氣息。宣王姬靜自那日山中打獵被一巨大兇鷙所襲胸口,回宮后竟是一病不起。然只有宣王自己了然,他罹患的是心疾。宣王回到宮中便沉疴病榻,終日冤魂夢魘纏身,眾太醫忙了數日竟是江郎才盡、束手無策。又請來數多驅邪天師晝夜施法,王宮中掛滿了驅邪的符咒,可是宣王的病仍是每況愈下。龍塌上宣王斜著身子雙目微閉,宣王回味著自己坐擁江山的四十六載不禁萬千感慨。他也曾威武不群,震懾八方。幾十年來他東征西戰、馳騁沙場、佳人無數,雖然這一世權傾朝野、一手遮天,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心卻變得如此空落。

“想我姬靜十四歲登基,中興周室,力平邊患,戎馬一生、功名卓著……如今卻被夢魘纏身,難道天命該絕我姬靜?”

宣王的心中實在不甘。他變得更加暴戾殘酷。宮中的太醫、相師、宮女、太監被焦躁病痛的宣王殺了無數。一時間宮中人人自危、處處膽戰心驚。

宣王在龍塌上微微睡去,睡夢中他依稀看到那個素衣錦帶的女子款款而來,宣王飄忽中與她執手相看,竟是無語凝咽,淚眼迷離。這一生他唯一不曾得到的就是那個叫做若寒的女子的心。夢中他眼睜睜的看著那素衣女子從山崖上飄忽墜下,宣王想伸手去救,可是那身影卻變得愈來愈渺小,“若寒!”宣王不覺大叫,胸口忽地劇痛,一股熱血噴涌而出,周圍的侍女們登時惶恐之至,還是葉兒趕忙將宣王的頭偏向一側,謹防宣王會嗆咳,一面喚著宇太監:“快叫太醫!”。葉兒小心翼翼的用錦帕為宣王拭去唇邊的血跡,一邊理著血浸的已斑白的鬢發……

葉兒是從小在宮中長大的,她的父親是宮廷樂師,因而楚葉兒自幼對宮樂耳濡目染,從小盡熟宮、商、角、徵,羽之音律。古瑟、塤、金鐘、石磬、絲琴、竹簫是樣樣精通。葉兒原本是姜王后的侍女,因蕙質蘭心、靈氣有佳深得王后寵愛。自宣王龍體大恙,姜后體恤宣王,將寵愛宮女楚葉兒調到天子身邊。如今葉兒正值豆蔻,宮中佳人無數,但葉兒的氣質如蘭,聰慧絕頂,讓人有如驚鴻一瞥。當宣王看到一個金釵之年的葉兒長成這般出水芙蓉的少女,又能吹善奏,早早為之心儀,有意將她冊為嬪妃,然而宣王已經病得岌岌可危,這幾日更是大勢已去、懨懨欲絕。宣王微睜龍目,眼中露出一股懾人的寒氣,那眼神有著憐愛、占有、跋扈……種種錯綜復雜的情感:

“葉兒,你可知道?孤的心意?”宣王忽地執起葉兒的手,目光蕭殺。

“葉兒不知。”楚葉兒雙目輕垂。

“孤,甚是喜歡葉兒,不舍分開,今,生不能同榻望死能同眠。孤要賜葉兒陪葬!”

葉兒手中的錦帕陡地滑落,頭上的鈿釵慌亂地碰撞。她望了一眼旁邊肅立的御前侍衛聶無牙,只見他額頭上竟滲出了豆大的汗粒,眼神中同樣的驚詫,竟不自覺地把持了一下腰間的佩劍。楚葉兒眉心微蹙,她輕輕向聶無牙搖了搖頭。

“怎么,葉兒不愿?”宣王眉攢微慍,字字擲地有聲。

“葉兒,葉兒愿意,葉兒謝主隆恩。”楚葉兒簡直是口不擇言,心中慌亂驚錯的跪地行禮。

“我如今大勢已去,后宮嬪妃無子嗣者皆從朕殉葬。”宣王又咳血不止,他氣若游絲道:

“宣姜王后、太子宮涅,大臣尹吉甫、南仲、伯陽甫、趙叔帶速來覲見。”旁邊的侍詔速將宣王臨終之言擬為詔書。

“寡人登基四十六載,勵精圖治,嘔心瀝血,今兇疾若洪,不堪以擊,壽恐已終。太子宮湦,雖以年長,然動靜無常,切望王后和眾卿當嚴加教誨,以全力輔佐之,使祖業光大,當我周朝之幸,禎泰永安……”

宣王姬靜將太子姬宮湦托付于姜王后和朝中重臣之后,仰天長嘯,噴血而亡。

喪鐘驟起,宮中是哭聲震天,肅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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