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寶凝在說女學的事呢！我最討厭讀書了，母后還要派一名侍讀女官給我，讓我好不郁悶！”沈儷大叫道，也不管沈佟聽不聽見了。

“原來是說這個，”沈疑淡淡道，“母后向皇上請旨開辦女學，一則為宮中選拔良才，二則也是為鼓勵培養優秀的女子，常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但相夫教子之事自古以來便落在女子肩上，空有賢德之名腹無詩書之實恐怕也難以勝任教兒養女之職，母后此舉實數為朝廷考慮，作為公主自然該率先垂范，皇妹又怎可抱怨？”

“道理我都懂，可是母后也管得太多了……”沈儷嘟著嘴不滿道。

“皇祖母也是為十七皇姑著想，”沈玨從容的將話題引開，“只是不知道十七皇姑打算學那些科目？”

“六藝當中也只有‘騎射’能讓儷兒感興趣了。”薛寶凝替沈儷答道，后者重重地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那寶凝你呢？”沈玨關心地問道。

“我和儷兒一樣，自然也是喜歡騎射多過學習那些枯燥的文章。”薛寶凝坦然道，眼睛對著沈疑歉然一笑，心里覺得自己這番回答辜負了沈疑那番話。

“那你準備好馬匹了嗎？”說話的是沈儷，“我一開始聽到女學有開騎射一科就求了父皇，把那匹‘飛盧’要了過來。”

“那是父皇疼惜你才舍得割愛，我要是再去要可不得把父皇給心疼死，我到時候讓人買幾匹就是。”薛寶凝回答這句話時不經意想到自己寫的小說開篇，正是不久后她的生日宴，那宴會上她會收到不少禮物……想到這她偷偷瞥了一眼獨自喝著悶酒的聶湛，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悶。

“你這話說得，難道你覺得在父皇心里你還比不上一匹馬嗎？到時候我幫你一塊去求父皇，保證要一匹好馬來！”沈儷拍著胸脯給她保證。

“那我在這里先謝過了。”薛寶凝笑著舉起酒杯要敬沈儷，李凌霄趕忙給她斟酒。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這時沈疑看著李凌霄突然說道，“寶凝你的丫鬟是不是換了一個？”

李凌霄聞言手一抖，酒都灑了出來。薛寶凝更是大窘，緊張得不知說什么好。

“咦？換了嗎？不還是凌霄嗎！”沈儷好奇的盯著李凌霄的臉，幾度確認后才道。

“此凌霄非彼凌霄也！王叔真是好眼力。”沈玨笑道。

“她分明和凌霄長得一模一樣啊！你們怎么看出來的？”沈儷求證地看向薛寶凝。

“我也有此一問，如果不是王弟說出來，我恐怕和儷兒一樣沒發現呢！”沈佟同時應和道。

“看眼神，還有氣質便知。”看聶湛一向冷淡，沒想到肚子里卻很是明白。

李凌霄大汗，不想自己意外成了焦點。

“王叔是怎么看出來的？”聽到聶湛的回答，他好奇起沈疑是怎么發現的。

“我嘛……”沈疑忍不住一笑，看到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李凌霄就知道他肯定沒好話。

“她看起來比原來那個年紀要老……”

果不其然！他居然說她老！李凌霄就差把酒壺砸他臉上了。

“不過聽你的口氣，你一早就知情了？”沈疑看到李凌霄眼中的怒氣，眼里閃過一絲精光，轉而卻是對沈玨說。

“是太孫將凌霄買來送與我，不想王兄眼力這么好，竟被你看出來了，寶凝佩服，寶凝敬王兄一杯。”不想話題一直圍繞在自己身上，李凌霄捅了捅薛寶凝，讓她趕緊轉移話題。

“原來如此，長得一模一樣是很稀奇，怪不得太孫會買來送給你，該不會是雙胞胎吧！”沈儷笑著道，“不過寶凝你還忘了，世子湛也看出來了呢！你是不是也得敬他一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薛寶凝臉一紅，才要舉杯敬聶湛，就聽他淡淡拒絕道，“只要細心觀察，自然就能看出不同來，微臣……當不得郡主如此。”

聞言薛寶凝粉紅的臉一下子變了色。

“這話在理，身為太孫的護衛，世子觀察入微，將太孫的安全交給世子足以令人放心，本王倒是要敬你一杯。”沈疑不動聲色地將話題接了過去，惹得薛寶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得，好人都讓沈疑做了。李凌霄為此很是氣悶。

直到月上中天，這幾人才散了席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由于昨晚薛寶凝喝醉，今天她沒敢多喝，路上還十分清醒，只是神色郁郁，看起來很是不高興。

李凌霄坐在她身旁，還是把席上不敢說的話問了出來。

“你覺得有幾分把握？”她問，心里有些忐忑。

見她問起，薛寶凝不免正了正神色說道，“父皇和母后一向疼愛我，何況侍讀女官品階并不高，宮中隨便拉個女史便能充任，大約……有七分把握。”

“這樣就好……”看她的樣子很有自信，李凌霄的心放下了一半。

“不過……”緊接著薛寶凝又猶豫起來，李凌霄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不過什么？”

“宮中規矩一向嚴格，就算母后答應了，恐怕還得在尚宮局走個過場。”

“什么意思？什么尚宮局？”李凌霄有些懵。

“宮女想要升任女官都得通過尚宮局考試，考試通過后才會在宮中備冊。”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凌霄不免有些擔憂地看向薛寶凝。

“如果是這樣也不用擔心，”薛寶凝忙安慰道，“最多走個過場，裝裝樣子……只不過宮規禮儀還是要學的，畢竟到時候有可能還會受到母后的召見。”

“行。”李凌霄點點頭給自己打了打氣，不過是學些規矩禮儀，相信還難不倒自己，最要緊的是能得到這一層身份，接下來要做什么也會輕松一些。

不知不覺就到了行宮，等洗漱好就寢，已經將近子時了。

薛寶凝拉著李凌霄一塊睡，彼此肉體相近，有種心與心也離得近的錯覺，想到席間種種，李凌霄有些忍不住想要把秘密吐露給她，正在猶豫不決時，卻聽薛寶凝突然說道，“你看……聶湛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李凌霄頓了頓，故意裝傻道，“他很好啊！”

黑暗里薛寶凝煩躁地翻了個身，面對李凌霄一雙明眸閃著憂愁的光，“你有沒有覺得他故意在躲我？”

“為什么這么覺得？”李凌霄眨了眨眼，不答反問。看來薛寶凝也不是一無所察，待自己套套話，看她怎么說。

“我記得你書里寫他并非在京城長大，這會也是回來不久，你們也認識不久，怎么就……”

她似乎在腹內醞釀了一會，才幽幽道，“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喜歡上一個人一秒的時間都嫌太久。”

你是小說看太多了！李凌霄在心里吐槽，只聽薛寶凝接著道，“今天我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我的眼神，裝作看不見我，昨天他主動替我擋酒我還很開心來著，可沒想到……是不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他根本沒那個意思，只不過是看在平日里的情面上才主動的……”

少女情懷總是春，腦袋里莫名就竄出這句話來。她現在就是個懷春的少女，意中人的一顰一笑一個眼神時時刻刻牽動自己的心情。

唉！好累！談什么戀愛！李凌霄暗暗撇了撇嘴。看來她真的是很中意聶湛，這比什么都重要。

她也翻了身，側躺著面對薛寶凝，認真道，“你想聽真話？”

“當然是真話。”

“在我看來，一切還未有定數。”什么都會改變的。感情會變，人也會變，這一刻薛寶凝這么在乎聶湛，可是不久的將來還不是投入了沈疑的懷抱。

想到那個人時李凌霄腦袋里清晰地浮現出他冷淡又輕蔑不羈的臉，還有淵渟岳峙的身影……比起聶湛和沈玨，他對女人的殺傷力要大的多。下一瞬她又想到了不久后薛寶凝的生日宴，只是思緒立刻被薛寶凝的話給打斷了。

“別和我打啞謎，你快直說了。”薛寶凝急道。

李凌霄輕輕嘆了口氣，“雖說你設計了這本小說，但是你應該感覺到了，整個故事和人物都有各自的改變……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你兩鐵定沒戲，除非皇帝賜婚。”

像這樣慢慢讓她接受現實，省的以后她告訴她結局她接受不了。

薛寶凝心頭像被人砸了個釘子，的確……她是感受到了，這里面的人物一個個都是她不能掌握的，也有些事超過了她的預知，就像沈疑……她一把抓住了李凌霄的手，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了她的心頭。

“理由呢？”但是她還有些不死心，不愿就這樣承認了。

“聶湛對你有意無意還不能肯定，但是沈玨對你有意你是知道的吧？”算了，索性一股腦說出來，也不用藏著掖著了，“他兩是君臣又是朋友，換做你你敢和未來皇帝搶女人嗎？何況他身為定國公世子，肩負整個家族的未來，他即使不要命也不能不管他的家人。”

“雖說感情沒有先來后到，但是身處這個社會，人，是分三六九等的，沈玨在身份上便能將聶湛壓死，在道德上他更有理由，你們青梅竹馬，我估計沈玨早對聶湛吐露對你的情誼，先下手為強，聶湛怎么著也不能對朋友的意中人下手，否則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了。”

一席話說得薛寶凝久久不能言語，李凌霄等了一會，就聽她悶悶道，“你不是說沒有定數嗎？是不是還有辦法？”

“有啊！”李凌霄干脆道，“你主動和他表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