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動作很快，把我壓在身下的同時迅速奪下我手中的匕首，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嘴。

我想要掙扎，無奈那人卻先一步桎梏了我的雙手，我的手被用力壓在頭頂上方，一時間動彈不得。

“噤聲。”衛青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衛青？！我心中大驚，死死的瞪著眼前的男人。今夜無月，這荒野本就黑暗，繁茂的草叢中光線更是微弱的可憐，但我還是無比清楚的認出了身上的人。那猶如斧闊刀削的面部線條，精致卻清冷的五官，永遠都讓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眸，確實是那玉面修羅。

我知道刺殺劉徹絕對不會輕易得手，哪怕是在這看似毫無防備的荒郊野外。我也想過自己可能會被人阻止，所以當我被人壓倒在草叢中時，我第一反應便是連云楓，就算真不是連云楓，也一定是趙成或小六子，甚至可能是容靖，反正是誰都不可能是衛青！

“唔！”衛青的出現讓我始料未及，我下意識的一口咬住了衛青捂著我的手，沒被完全控制的腿也開始反擊。

我下口很重，口中瞬間盈滿了腥甜的血腥。

衛青吃疼的皺起了劍眉，嘴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衛青同樣瞪著我，臉色一沉。他不僅沒有抽回手，反而將自己被咬傷的手又往我嘴巴里送了送，隨即在我耳邊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有本事你就繼續咬！信不信我現在就咬破你的嘴！”

衛青說完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我，黑色的眼眸中不見一絲漣漪，呼吸中卻滿含了危險的味道，彷如一只豹子正在靜靜的打量自己的戰利品，不緊不慢的思索應該從何下口。

這話要是換連云楓說，我一點都不在意，因為那小子絕對不敢。可是這話一經衛青說出，那便如字面所示，是赤(*)裸(*)裸的威脅。

知道衛青不是逗我玩的，我再不敢亂動，只得在衛青身下維持著這個尷尬至極的姿勢。

“誰！”我們這兒的響動到底引起了劉徹的注意，只是奇怪的是我聽到的卻不是劉徹的聲音。

我循著衛青的視線，從斑駁的草叢縫隙中看到，不知何時劉徹身邊竟然多了一個手持短刀的黑衣侍衛。

見我們不應聲，黑衣人的眼中寒光一閃，他舉起手中的短刀，開始向我們躲藏的草叢靠近。

“嗚嗚。”衛青的喉中突然發出低低的，類似野獸示威的聲音，隨即還輕輕撥動身側的草叢，讓草葉發出“簌簌”的響聲。

“不用看了，不過是小獸罷了。”劉徹嘆了口氣，幽幽的開口。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我竟覺得劉徹的嘆息中帶著淡淡的失望，似乎他很期待躲在草叢中的是人而不是“野獸”。

“無痕，你回去吧，朕沒事。”良久，劉徹緩緩轉身，重新拿起酒壺自酌自飲。

“陛下，您已經喝了一晚上了，喝酒傷人。”那個喚作無痕的黑衣侍衛身形一頓，并沒有離去。

“什么時候連你也這么多話了？”劉徹苦笑了一聲，脖子一揚，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陛下，您這樣可是為了???”

“夠了！”“嘭”的一聲，劉徹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做工精致的酒杯頃刻間變成了一地碎片。

“陛下恕罪！”無痕的身形顫了一下，迅速跪在了地上。

劉徹也是一頓，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望著那一地的碎片出神，那背影在這濃濃夜色中顯得格外寂寞。

“你回去吧，朕要一個人待會兒。”劉徹的聲音有些暗啞。

“保護陛下是無痕的責任，無痕不走。”都說伴君如伴虎，常人若是遇到這情景，大概早就一路小跑的退下了，可無痕卻意外的倔強。他仍是跪在原地，不肯起身。“陛下若是嫌無痕煩，無痕躲起來便是。回去之后陛下想怎樣都可以，但是現在陛下喝多了，無痕不能將您一個人丟在這兒。”

無痕的話很是真誠，但是劉徹卻好像沒聽見一般，依舊是定定的望著碎成殘片的酒杯。“罷了，回去吧。”許久之后，劉徹終于長嘆一聲。“只是可惜了這杯子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簡直出乎我的意料，劉徹竟然伸出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將滿地的酒杯碎片一片一片的撿起，小心的置于手心之中，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殷紅的鮮血流了下來，沾染了他的袖口，乍看之下，仿佛紅袖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