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看著劉徹流血不止的傷口，我一時語塞，朱唇輕啟，卻只喚出兩個字。

劉徹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眼神淡漠的仿佛受傷的不是他自己。“這點傷不礙事，你剛才多次救我，這次換我救你。”

劉徹說完，頭也不回的掉轉身，向其他匈奴兵沖去，獨留我一人愣在原地。

沒了統帥的匈奴兵頓時沒了先前的氣焰，紛紛逃跑，衛青率軍乘勝追擊，大破敵軍，收獲頗豐。

待我和連洛回到營中與衛青等人會合時，烈火已經自行回來了。它的后腿被偷襲我的匈奴兵狠狠的砍了一刀，烈火一時吃疼，這才甩下我自行跑走了。

“真是抱歉，”我查看烈火時，衛青走到我身后。“最初讓你騎它便是因為烈火不容易受驚，想讓它護你周全，卻不想它居然把你甩下去了。”衛青的臉上是難得的歉意，此刻好看的劍眉都擰在了一起。明明他騎的是一匹受傷的戰馬，可衛青卻依然來去自如，馬術跟我相比果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不怪將軍，是屬下無能，無法讓烈火馴服。”我對衛青微微一笑。“對啦，將軍的劍。”突然想起衛青的劍還在我這里，我慌忙從腰間解下，雙手奉還。

“無妨，雖然是首戰告捷，但誰都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是否會橫生變數，這把劍你還是先拿著吧。”衛青的唇角一揚，并未接劍。“你先收拾一下自己吧，晚上的慶功宴你可是重要角色。”

衛青凝眸一笑，拍拍我的肩轉身走遠了。

正如衛青說的那樣，晚上的慶功宴著實熱鬧。衛青率領的主力部隊大勝歸來，李廣率領的支隊雖然未曾遇敵，但兩軍能夠在傍晚時分平安的相聚在玉門關前，已是最好的結局。

慶功宴設在玉門關內，一入了關，眾將士多日來緊繃的神經便松懈了下來，紛紛在慶功宴上把酒言歡，喜樂之氣隨處可見。

和其他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將士相比，我和連洛就安靜多了，我們雖與衛青一起坐在前排，卻只是彼此淺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仿佛這盛大的宴席與我們無關。

所幸的是，我的身上雖然有幾處小傷，卻并不礙事，連洛則更為厲害，明明他也沖在前面，身上居然僅有幾處流箭的擦傷。

“賀蘭和連洛可在？”我杯中的酒快見底時，劉徹的聲音突然響起。

天子一開口，原本熱鬧的宴席霎時安靜下來，無數的目光集聚在我和連洛身上。

“屬下在。”我和連洛對視了一下，同時出列，恭敬的半跪在劉徹面前。

因為身先士卒，一騎當先，劉徹身上負傷不少，一些傷口還很深，尤其是他替我擋的那一刀，按理說是不宜飲酒的。但是今夜劉徹明顯心情大好，一杯接著一杯，酒杯都不曾空過。

“你們的事衛愛卿已經跟朕提過，朕方才也親眼目睹了，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后生可畏呀。”劉徹臉上笑意昭彰。“來人，賜酒！讓朕敬你們一杯！”

很快，兩杯酒便端到了我們面前，劉徹對我們略一頷首，率先一飲而盡。

“謝陛下。”連洛面無表情的接過酒杯，也是一干而盡。

“謝陛下。”我學著連洛的樣子，拿起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那酒非常之烈，所到之處，均留下火辣辣的燒灼感。

“你們兩人也算是此次大捷的功臣，說吧，想要什么賞賜？”劉徹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眉間似有笑意。

“陛下謬贊了，屬下只是奉命行事，匈奴的情報也是賀蘭提供的，屬下不敢居功，陛下只問賀蘭便是。”連洛把話引到了我這邊。

一痕笑意浮上劉徹的臉龐。“賀蘭你呢？你可有想要的賞賜？”

劉徹的笑讓我有一瞬的恍惚，我仿佛又看到了兩年前桃花雨里，那個對我溫柔淺笑的翩翩少年。

“陛下，屬下有罪在身，豈敢居功。”我幽幽的說道。

“哦？賀蘭你何罪之有？”劉徹的眼中興味十足，桃花眼灼灼的看著我。

“屬下箭術不精，未能保護陛下不說，還讓陛下受傷，屬下實在于心難安。”我緩緩抬頭，對上劉徹的目光。“屬下沒有上官姑娘百步穿楊的箭術，沒能保護好陛下，這便是屬下的罪過。”

所有人都知道我指的是誰。

我的話一出口，原本熱鬧的宴席瞬間變得死寂，一時間眾人均倒吸一口冷氣，卻無人敢開口打破這僵局，只有我和劉徹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