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有些崎嶇不平，只有一米見方，車輪反復(fù)碾壓過的印痕，直且硬。幸好剛剛雨過天晴，沒有泥濘，也無塵土飛揚(yáng)。兩人牽手并行，路旁大片大片菜地，依稀可見一些青綠的碎影，四周偶爾靜寂，偶爾蟲鳴縈繞，不顯聒噪，反倒更覺溫蘊(yùn)如水。

椋然又笑道：“鳶兒，鳶兒，真想與你，一直這樣走到地老天荒！”

鳶兒想想，問道：“椋然，地要多老才是老，天要多荒才為荒？”

椋然微楞，看著她，認(rèn)真說道：“那么，就讓我陪著你，從這青春韶華一直走到白發(fā)蒼蒼！”

鳶兒的腳似乎踩著石子，一手撫在椋然的胸前，站穩(wěn)。椋然的另一只手立刻覆上，鳶兒雙眼凝視：“椋然，你的手真美！”

“牽了你，才美！”椋然在星光下笑的身影璀璨。

“椋然，椋然，你令這世界驟然華美，我們會(huì)不會(huì)瞬間滄桑？”鳶兒雙眼朦朦生輝。

“鳶兒，若有滄桑，定為你傷！”椋然嘆息。“若你傷，我寧愿滄桑！”

鳶兒微笑，恍若隔世：“椋然，與你行，愿這路，永無止盡！”

“這路還真不知有無盡頭，可我們已走了一個(gè)多小時(shí)，累嗎？”椋然看看手表。

鳶兒搖頭，抬起腳，微微搖晃。

“鳶兒，崴腳了嗎？我看看。”椋然蹲下。

鳶兒后躲：“唔，不要！”

“可是我們回行，必須快走才不會(huì)關(guān)門，你行嗎？”椋然擔(dān)憂。

鳶兒直起身，走路得姿勢奇奇怪怪。

椋然皺眉，看看不遠(yuǎn)處的燈光，沉吟片刻：“鳶兒，看見前面的燈光嗎？離那兒不遠(yuǎn)處，有一小木屋，要不，我們過去歇歇腳，只是簡陋。”

“椋然，扶我去吧。”鳶兒踮起腳尖，倚在椋然的臂膀。

椋然打開鐵鎖，推開門，燈光下，小屋干凈整潔，一層厚實(shí)的布簾從中間一分為二，一床、一桌。在兩只小木凳。

鳶兒站在門口，看了又看：“椋然，這是”

“我家長期借用的臨時(shí)小窩。后面的村民經(jīng)常去果園販買果子，熟了，就借給我父親歇腳的。”椋然解釋。“很簡陋，原是菜地守夜人的住所。”

鳶兒舒口氣，坐在小凳子上去解鞋帶。椋然捉住她的手：“我來！”

鳶兒害羞！椋然執(zhí)拗不放，鳶兒只好松手。

“還好，腳踝未腫。”椋然輕輕抬起她的右腳。

鳶兒微微笑道：“不是，是腳底有石子。”

椋然低頭再看，腳掌心的襪子已經(jīng)污穢，濕了一片，想是血泡已破，牢牢粘在皮膚上。忍不住心痛，問道：“都走成這樣，怎么不早說？該有多痛！”

鳶兒回道：“說話說忘了，也不覺著痛呢。”

椋然將棉襪退至潰爛處，嘗試數(shù)下，不敢硬扯，停住，看著鳶兒著急。

“椋然，我想靠著你。”鳶兒笑笑說道。

椋然松手，攬住鳶兒肩頭。鳶兒趁勢縮回腳，右手抓住襪子，閉了眼，用力一拉。椋然再看時(shí)，襪子上粘著一大塊表皮一起脫落，鳶兒痛得大叫一聲，抱著膝蓋，抖個(gè)不停。

“鳶兒，鳶兒，是我累你成這樣！若知如此，不如今夜不相見。”椋然的眼憂得像見不到底的深泉。

鳶兒強(qiáng)撐著搖頭說道：“扶我，去躺會(huì)兒就好！”

鳶兒躺下，右腳蜷縮著架在床外，害怕腳底沁出的血水弄臟床單。椋然趕緊找來干凈毛巾，用桌上剩余的半瓶白酒淋濕，小心擦拭傷口周圍。

“我的皮膚很糟，把傷處也淋些吧。”鳶兒閉著眼央求。

“很痛的！”椋然猶豫著，輕輕滴上一滴，鳶兒的腳不由往回一縮。椋然狠狠地扔掉毛巾。“明天我?guī)闳タ瘁t(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