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鳶兒開始上初中，早晨上學(xué)的時(shí)間提前，和琴姨同時(shí)出門。

琴姨像往常一樣，俯身把恪為抱起，放進(jìn)自行車后座的小車椅中。恪為扭頭看看步行的鳶兒，琴姨也看看，說：“鳶兒，去做爸爸的車。”

鳶兒低頭沉默地繞開。

姜明之也沉默，瞟一眼女兒的側(cè)影，徑自騎上慢慢先行。琴姨腿一抬，使勁踩踩自己的踏板，后面緊緊跟隨。

恪為不依，口中大嚷：“我要和姐姐一起走。”雙手亂抓媽媽的衣服，胖胖的身子晃來晃去瞎動(dòng)，自行車在馬路上跳起搖擺舞，琴姨趕緊停下，勉強(qiáng)笑著哄他：“恪為乖，姐姐放學(xué)去接你。”

“我要姐姐，就要姐姐。”恪為小蠻牛般從車椅上站起來，扒著后座往下爬，腳險(xiǎn)些被車輪夾住。

琴姨氣急敗壞，拎起恪為，對(duì)準(zhǔn)這個(gè)淘神的小胖墩就是兩巴掌。

“琴姨，你壞！琴姨，你壞！”恪為嚎啕大哭，掙脫，捂著屁股向后跑。

鳶兒聽見哭聲，紅了眼圈，急急地往前沖，兩個(gè)孩子緊緊摟在一起。

姜明之迂回來，淡淡說道：“由他去吧，要遲到了。”

琴姨一整天無精打采。晚上切菜走神，想到兒子已經(jīng)近兩年，都沒稱呼自己媽媽了，心中無名怒火，狠狠一刀剁下去，幾乎削掉食指的半個(gè)手指甲，疼的高聲慘叫，眼淚汪汪。姜明之忙送了妻子去急診室，敷藥打針后，倆人都沒心思做飯，便奢侈一次，叫了外賣，買了烤仔雞，匆匆回家。

姜恪為那胖小子，早餓得受不了，捧著一小碗蛋糊糊，吃的滿臉都是。

琴姨詫異：“恪為，誰給的糊糊？”

“姐姐。”胖小子頭也不抬。

姜明之拿出烤雞：“恪為，香不香？”

恪為口里含著蛋糊，眼睛盯著烤雞，冒出饞光：“我要吃！我要吃！”

“誰買的？”姜明之循循善誘。

“爸爸。”

“不對(duì)，再猜。”

“琴姨。”

姜明之拿走烤雞：“叫媽媽。”

姜恪為放下蛋糊，走到母親面前，笑瞇瞇：“琴姨———媽。”

琴姨舉著受傷的手指跑進(jìn)臥室。姜明之丟下烤雞，跟進(jìn)去。

“明之，恪為不認(rèn)識(shí)我了。”琴姨哽咽。

“小孩子，沒腦子，得哄。稍大些就明白的。”姜明之安慰。

琴姨依計(jì)而行，經(jīng)常抽空買來零食去哄兒子。恪為食欲好，心情更好，非常禮貌，每次學(xué)了姐姐道謝：“謝謝琴姨。”

琴姨耐心誘導(dǎo)：“我是媽媽，叫媽媽。”

姜恪為的語言表述功能欠缺，討好地親一下琴姨的臉，看見琴姨樂開花，依舊笑瞇瞇喊道：“琴姨————媽。”

琴姨哭笑不得，想起偉人的論持久戰(zhàn)，決心抗掙到底。

恪為食量很大，琴姨心疼錢，買回的零食數(shù)量有限，鳶兒絕不染指，聽見食物在恪為口中吧唧吧唧的響，臉上卻露出進(jìn)入自己胃中的滿足感。

琴姨有些愧疚。有天，看見菜市場(chǎng)又大又紅的蘋果，咬咬牙，買了一大兜，拎回家，拿去給鳶兒。

鳶兒拿起一個(gè)，放在鼻子下聞聞，陶醉地吸口氣。恪為一把搶走，鬼鬼祟祟地關(guān)上房門。琴姨好奇，假裝走開，又躡手躡腳回來，躲在門后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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