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的心情比路邊的荒草更荒蕪,比墻角的薄冰更冷清。凜冽的北風壓低了灰沉沉的天空,也壓沉了蒲英的心。
這個嚴冬臘月的正午,沒有陽光,也沒有陰霾,只是一片茫茫的灰白。
因為冬天沒有什么事情,大多學生都會選擇早早的上學,尤其是中午,學校是一個很好的玩的去處。
蒲英也早早的來到學校,她想找個機會,和郝建軍好好的做一番溝通。
班里的人寥寥無幾,但很熱鬧。郝建軍正坐在潘美娟的位子上,潘美娟正坐在蒲英的位子上,兩個人正有說有笑的的嗑瓜子。
潘美娟看見蒲英來了,笑著說蒲英,你先找個別的地方坐坐。
郝建軍抬眼看看蒲英,把面前的瓜子一推,低頭沉默。
蒲英愣愣的看著這兩個人,許久,許久。她只好在前面的地方找個位子坐下,雙手托著臉頰愣愣的想心事。
“吃啊。”潘美娟笑語盈盈的聲音。
“不吃了,膩膩的。”郝建軍低沉的聲音。
“來,張嘴,看我能不能把這個瓜子仁投進你嘴里。”潘美娟的笑語。
“不喜歡這種游戲。”郝建軍的聲音。
“張開嘛!我校的時候常和我爹玩這種游戲。”潘美娟撒嬌。
......
蒲英聽不下去,她重新走到自己的作為邊,對潘美娟說:“潘美娟,你先起來,我找本書就出去。”
潘美娟很友好的讓開半邊身體,蒲英從抽屜洞里找出一本語文書,抱在胸前,郁郁的離開。
郝建軍欲起身,被潘美娟制止:“坐下!你忘了別人怎么對你!”
學校操場的東邊是看大門的大爺種的一小片棉花地。地頭的院墻邊是幾棵小柳樹,還有去年刨去舊樹的幾個樹坑。蒲英坐在樹坑邊,把腿擔在樹坑上,有前面的土堆和棉花地擋著,蒲英渺小成一個小黑點,遠遠的望著那一排紅色的教室。
她想起不久前自己和潘美娟的對話。
“潘美娟,能告訴我為什么想和我打架嗎?”蒲英問。
“沒有啊,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打架。”潘美娟義正詞嚴。
“哦,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郝建軍,我們也沒有矛盾,我們還是好朋友。”蒲英說。
潘美娟沉默。
“有時候我挺佩服你的勇氣的,你可以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有時候,我又很看不起你,因為你敢做,卻不敢承認。”蒲英說。
“蒲英,你什么意思?”潘美娟把杏眼圓睜。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以為你有一顆火熱的心,可以為別人做一切事情,比如說郝建軍。”蒲英擺手說。
“嗤,為他,不可能!”潘美娟說。
蒲英搖頭,想要離開。潘美娟又叫住了她。
“蒲英,別走,你說這話到底什么意思?”潘美娟說。
蒲英還欲走。潘美娟上前,挽住了蒲英的胳膊,笑臉盈盈。蒲英被纏不過,只好實話實說:“你也知道的,我和郝建軍是朋友,這在我們班,我們學校幾乎都是一個先例,我很感激他,因為在我不幸的時候,他給了我溫暖。可我非常清楚,郝建軍想談一場戀愛,而我不能。因為接連的不幸,讓我沒有勇氣去面對。我以為你能行。”蒲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潘美娟打斷了,
“你怎么知道我能行的,其實蒲英,我真的能行的。”潘美娟的臉上出現一抹俏麗的紅。
“可你不能反對我們是朋友。”蒲英望著潘美娟的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說出的話。
“當然了。我以后也要好好關心你。其實,我看上郝建軍就是因為他對你那種真情,我羨慕你們,你們是傳說中的那種真正的紅顏知已,我當然應該支持了。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我們都會先想到你,關心你,讓著你。”潘美娟的話有些興奮,有些失去條理。
“你也承認你看上郝建軍了?”蒲英問。
“也不是了。只是我和你不同。你學習好,將來能考上個高等學府什么,我沒什么指望,將來一定要嫁人。既然嫁人為什么不找一個好的。就沖郝建軍對你,我非常認可他的人品。我雖然學習比不上你,但至少家庭,還能比你好一點點......”潘美娟說。可能她也感覺自己的失口,忙轉移話題,
“哎,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為什么不和郝建軍發展成那種關系?”潘美娟被自己的問難題震驚,定定的看著蒲英。
“為他好。”蒲英淡淡地說。
“明天我們去碣石山,你來吧,我會告訴他你對他的好感和你的‘優點’。”
“明天?我去嗎?”潘美娟猶豫。
“明天早晨八點,在學校門口集合,你要是愿意就來,不愿意就算了。”蒲英冷冷的轉身離去。
而現在的蒲英,冷冷的坐在偌大一個學校的角落里,冷冷的只剩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