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就這樣在偌大的校園最偏遠的一個角落里,孤孤單單的坐著。她在逃避,如果有一個地方是心之外,那她也早就去了。只是世界雖大,角落再偏,總也是心能到的地方。只要心能到,還有什么不能到?所以逃避只是一個自欺欺人東西,就像現在的蒲英,望著遠處的教室,似乎遠不可及,又似乎近在咫尺。
遠處出現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他們正沿著棉花地,迤邐而來。
在這個校園里,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誰還會到這里來呢?但愿不是郝建軍。蒲英在心里這樣祈禱。
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正是郝建軍和潘美娟。潘美娟就那樣大方的挽著郝建軍的胳膊,她的輕聲笑語嚶嚀傳來。
但是郝建軍的腳步正越來越沉重。
如果他們走到自己跟前,自己怎么辦?蒲英想。
她下意識的看看自己身邊的兩個樹坑和自己坐的這個樹坑。眼前出現一個三個人一人一個樹坑坐著說話的情景,或者三個人圍著一個樹坑坐著做一些猜拳的游戲。蒲英的嘴角出現一個苦笑。她知道自己太愛想象了,這種情景是不可能出現的。有可能出現的是三個人面對面的尷尬。因為沒有人知道該說什么。
他們還是那樣走著,走著。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地幾乎可以觸到彼此的心跳。
郝建軍和潘美娟在離蒲英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蒲英不敢抬頭,因為她無法像對別人那樣平淡的招呼或者漠視他們的存在。所以,她也看不清郝建軍臉上的表情。只是聽見潘美娟說,我們回去吧。可能郝建軍沒有動,只聽潘美娟說:
“走吧,別忘了她是怎樣對你的。”然后潘美娟就擁推著郝建軍漸走漸遠。
“別忘了她是怎樣對你。”這是蒲英第二次聽到潘美娟說這句話,不得不讓她琢磨著話的意思。
“我怎樣對郝建軍了?”蒲英努力的想。
“如果說我有錯誤的話,那唯一的錯誤,也是讓郝建軍對自己大發雷霆的事,就是把那個香盒給了潘美娟。按說就這件事而言,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指責蒲英錯了,只有潘美娟應該感激。可為什么現在倒成了潘美娟口里最理直氣壯的理由?”蒲英想不明白。
這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良心。潘美娟為了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已經放棄了良心的底線。因為只從潘美娟的神情聲音判斷,蒲英就是個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人。蒲英究竟做錯了什么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把是非黑白徹底的顛倒過來。這樣的事是不狠心丟掉良心做不到的。
蒲英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對于潘美娟,她是越來越看不清了。這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啊,是什么樣的經歷,讓她在利益面前,可以痛下殺手?
而對于郝建軍,蒲英的心已痛不可擋了。她在心里一萬遍地說:“我錯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潘美娟推入郝建軍的生活。一個有這樣道德品質的潘美娟,就是能給郝建軍所有的感情,也是災害他。”
“一定要把郝建軍拉回來。”蒲英在心里暗暗的下了決心。
“只是現在的郝建軍,在潘美娟的蠱惑下,還能回來嗎?”蒲英的心里一片茫然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