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談文化理解社會 各分飛情深緣淺
- 亂世名媛
- 折梅寄江北
- 2870字
- 2012-10-18 17:24:31
陸正安經常來王家,婉卿老覺他哪里不對勁,還是因為他臉太白嗎?頭上總要抹一些頭油。好像還有什么,自己也也說不清。有時邀婉卿游玩,但都被拒絕。婉卿卻還得讓他治病,她的頭還是每日要暈,胸口和背也還是疼。經他治后便覺好多了,竟漸漸產生依賴心理。王謙夫婦見他可以為女兒減輕病痛,感激不盡。婉卿不免抱怨:“你們要這樣,他更是要來了,誰知他安的什么心?”
父母卻不同意她的疑心:“他能安什么害人的心?”
“我也說不來。”婉卿只是著急,因為沒有證據,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樣便只好做罷。
胡適也來得更多些。這天,胡適說:“我陪你去散散心吧!”胡適覺既是朋友,不必每回悶在家里。
婉卿也聽說,先前,胡適與妻子的遠房表妹愛得死去活來,覺他也是個可憐的人,他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他的妻子,嚴格地遵守著舊道德。他真是最矛盾的人,既是新思想最堅定的倡導者,又是舊道德的固守者,他寫的一些文章,說妻子區別于朋友,完全不需有什么知識。這可能是無奈的做法,卻讓所有的人崇拜不已。婉卿想愛他的人也是白費心思。她同情他們這些人。也更敬佩胡適的為人。這樣隨他玩也更放心。便一口答應:“好呀!”她覺和他一起聊天散步如坐春風。像山一樣安全。
他們在路旁信步,也有人能認出他們來。幾個人相跟著走過來,“那不是王謙家的小姐?”
“是呀,她相跟的是誰?”
“是胡適!”
“天呀,竟是他?”不由得生起驚喜和敬佩之情。
也有人好奇,過后要暗自罵的。“這成什么體統?不定是什么勾當?”
他們只當沒聽見。
“先生,我有一件事弄不明白。”婉卿問胡適。
“什么事?”胡適說。
“你相信夢境,靈魂之類嗎?”
“相信,但解釋不清。”
“是呀,我老做一些有預見性的夢。”
“我是相信科學的,但或許對任何事,絕對的信賴都成了迷信。這個答案,如果用科學的方法去尋求,恐怕沒有找到的一天!”
“先生,道家的東西好神奇,真如同庖丁解牛的故事,有了這把利刃,什么都游刃有余了。”
“是呀,這些人都是對社會有把握的人,具有至高的智慧,社會的運行也是有它的規律的。我們的先人早就掌握了這些規律。所以要好好地繼承。”
“問題是先生,這些在現實面前成了自言自語,沒人理會的。”
“莊子,老子他們當時也是自言自語的,這也是社會的規律。”
“所以,我們可能無法擔當社會的重任。”婉卿認為,凡成事必離不開群眾,她可能是不被群眾所容的。
“社會要進步,需要慢慢來”。婉卿面對社會會感到力不從心,胡適和她有不同之處,他承認問題,又充滿信心,畢竟他有很多優勢。
婉卿因紹偉離開的事,傷害很深,但凡好的事情,就害怕失去。與胡適這樣聊天,也是平靜幸福的事,而且對成長有幫助。太重要了,但她總怕失去。他們很少這樣散步,是難得的事,婉卿很高興。胡適也很高興,像放下了一切負擔,只長舒一口氣。只見婉卿穿一件白色的長裙,長發披肩,多了許多笑聲。
是的,婉卿也感受得到這種越來越深重的悲傷和擔憂,是對過去生活逝去的悲傷,和未來命運的擔憂,他不愿意把命運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但是他卻自然而然地,完全依賴于程遠,她從來也沒有想過,沒有他自己該怎么辦,盡管她一直都心存憂慮。總覺兩人之間不知有什么隔閡著,或許這種隔閡是強大的命運,強大的世俗!可是,她知道兩個人都是極珍惜家庭的穩定的,不可能把婚姻帶入風雨飄搖之中,而為了追求愛情的自由。但他們又不可能改變自己去適應世俗。莫非只能舍棄掉愛情嗎?她仿佛能預感到些什么。她是不愿把自己處于危險之境的,盡管她往往事與愿違,她總愛對未來的風險做好防范,但是這回她卻一點準備都沒有,任憑什么把自己擊得粉碎。
這天,郵差送到一封信,門衛交給婉卿:“小姐,你的信。”
婉卿見是程遠的趕忙拆開,見程遠寫到:
婉兒:
我們從小就是同學,情同手足。我認識你時﹐你只有六歲,我們第一天見面就打鬧,你還記得嗎?這真是有緣哪。了解日深﹐感情也日益深厚,你的想法我是知道的,我也堅定地愛著你,這并不是因為十幾年我的身邊只有一個你,而是因我崇拜你與別的女孩的不同之處,敬佩你比我優越的地方。這個世界上你是獨一無二的。可是我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你每日有多少悲傷。愛得越深傷得越重,我不敢加一個砝碼﹐而使你陷入更深重的悲哀之中。我希望有什么,我一個人承擔就行了。我知道這使你不安,但有更讓我們擔憂的事。這一點﹐你從來就是知道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秘密,對方在想什么都知道。這種矛盾也一直在折磨著我,我要躲避了,我一直看了一些共﹡主義的讀物,漸漸地成為一種信仰,我此去與其說是為追求理想﹐不如說是為擺脫愛的絕望。你要相信我,我不是為拋下你不管。我把我的心事告訴你﹐希望你不要痛苦。你有沉重的負擔﹐使你不能坦然地面對未來。我的愛會一直給你力量,永遠不會變!
我此去可能回來﹐也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對斗爭的艱苦我是有充分認識的,共﹡黨人已是血流成河,有一天,我也可能會倒在血泊中,只要你能忘記所有的痛苦,幸福地生活。……
婉卿已經看不下去了,如五雷轟頂,支著頭,只覺四體無力。無奈,躺在床上,蒙著頭哭起來。她希望休息幾天,沒有人打擾。早上起來﹐不愿起床,一會兒又接著睡過去,終日茶飯不思。曼楨來安慰,為不讓他們擔心,她勉強吃幾口,教他們不要打擾。曼楨無奈只是著急,不敢吭聲,離開。幾天后,婉卿漸漸醒過來,只覺心如刀絞,漸漸怨恨他,覺他若不管自己了,還能有誰。即使有,自己也沒心了。
這件事又像一場傾盆大雨澆了下來,她的心徹底地死去了。縱使外面有再多的風景,那是大家公共的,與自己無關。她沒有心思洗漱,只覺頭更沉,渾身酸痛。她只想一直睡著,不用面對未來的一切,程遠說讓她忘記一切,去面對未來,那是更殘忍的事了,如果記得,還可以憶起一個舊影,忘記就什么也沒有了。心理學上講這些不愉快的經歷都會造成包袱,但可能沒有人可以完全擺脫過去。程遠說是愛自己的,但她更習慣于看到實際的所作所為,現在卻看不到。
再過幾日,能坐起來,只盯著窗戶看,盼著誰突然出現在面前,但是卻沒有,過去美好的,珍貴的東西從此消失了。自己面前是更加冷酷的現實。莫非過去的都是不真實的,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夢嗎?莫非只有冰冷才是真實的嗎?是不是男人與女人之間本就不應有愛情?愛情倒底有什么罪?她都想不清楚了。
郁達夫評價這件事﹕“若說才華品德﹐怎么不是一段好緣分?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該是天長地久的吧。可惜天有不遂人愿之時呀!他們倆真是理智得像一對苦行僧!”
“或許他們有更多的愛和責任!”
王映霞也來勸慰婉卿,而她與郁達夫已訂婚,只是老覺不踏實,遲遲推遲婚期。眼看著憔悴絕望的婉卿,她不由心生憐惜。照她的想法,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小美人該怎么辦。趙婕也來勸,只覺婉卿命苦﹐自己也流下淚來。
“這可怎么是好?”她抱著婉卿放聲哭起來。“你好好哭一場吧!”
隨后,婉卿問趙婕﹕“我每天裝得像個鐵娘子,太不可愛了對嗎?怎么到最后誰都是袖手旁觀?”
“不是﹐不是!”趙婕勸慰,“你很好的。”
“我們以前學過一位喬治?桑,她就是只有人愛,有歸宿的。她怎么了?”
“她太聰明了,太不愿屈服了。但你不是,你沒有做錯什么。會好起來的,我們會支持你!大家都喜歡你。你可以自由地去選擇。我會來陪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