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春來就到了上學的年齡，也就是春花探親走后那年秋天?？h里沒有聾啞學校，春來只能跟著普通孩子一起上。

九梁洼村因為人口少，學校里只有兩個班，一個是一至三年級，一個四至五年級。就這樣，也只能有40來個學生。本村的以前族長田桂林的四孫子田慧高中后，就在村里當了老師，既教數學、又教語文。

因為春來是啞巴，其他的孩子很少與他玩，一下課人家們都到處瘋跑，或者玩游戲。而春來。也不愿意也他們玩，而是靜靜地從在那兒，尋找自己的樂趣。

后來，有人發現春來的折紙很漂亮，一些孩子們也纏著他，讓他教折一些東西玩。有段時間，班里紙飛機、紙輪船、千紙鶴滿天飛，扔得到處都是，田慧警告學生們不要到處亂扔東西，加上孩子們的三天新鮮勁已經過去，所以春來又是一個在那兒玩或者看大伙兒玩恢復，班里一下課也恢復了寧靜。

田力平家的五小子信林已經上了五年級，有時他也會抓一只螞蚱或者一只扁擔，主動過來找春來玩。他隱約聽說春來是他的親弟弟，可是家人曾經多次告訴過他——他和春來沒有一點關系，哥哥智林還因為這事挨過父親的揍。加上，他倆不是一個年級，年齡上有差距，關系很是一般。

春花回來的時候，給春來，帶回來了一些哈密瓜干和兩件東西，一個木頭“轉扭兒”（也叫陀螺）、一個帶吸鐵的文具盒，這兩件東西讓春來興奮了一段時間，每天睡覺時都將文具盒抱到懷里。后來，馬蘋告訴他，媽給抬（陽高話藏的意思）起來，看叫上學時候作爛啦！

上學后，春來把自己的書本和文具盒當寶貝兒一樣，每天的平平整整地放進書包里，還用手再往平按按。下課時，他都你也會把文具盒放到桌坑里。班里有一個孩子叫牛蛋，是吳寡婦他小叔子的兒子，腦袋瓜有點一根筋，雖然14歲啦但還在上第六個一年級，愣頭愣腦，卻膀大腰圓年上去有20歲的樣子。雖然他每年的上一年級，可是仍然連a、o、e三個聲母都不會念，問他時任何字母發間都一樣，所以孩子們喊他“牛哈哈”。

同學們對春來的文具盒都是羨慕不已，有的回家問父母要，卻被告知人家是他姐姐從XJ買回來的，想要你好好學習哇！

有一天，下學時，春來發現自己的文具盒不見了，他急得“啊啊”地直比劃，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有人告訴他，“牛哈哈”下午拿著一個文具盒在玩。

看到牛哈哈已經走出班外面，春來趕緊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牛哈哈的衣服。

“你……你想干啥！”牛哈哈表情有些不自在。

春來指手劃腳地表達著，不讓牛哈哈走。

“你放開，我要回家。你放開手！”牛哈哈輕輕一甩，便輕松的掙脫了春來的手，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走了。

春來又跑上前去，站在牛哈哈的面前，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前襟，“啊啊，啊！”牛哈哈根本不想聽春來在講啥，他用手開始掰春來的手，可是剛剛掰開，春來的手卻又緊緊抓住。實在沒有辦法，他使出牛勁，把春來狠狠地推倒在地……

這時，正好信林從班里出來，聽到聲音他也跑過了這邊，看到春來倒在地上，把春來扶起來，旁邊的孩子們告訴他——是牛哈哈打了春來，牛哈哈偷了春來的文具盒。

“牛哈哈，站?。　毙帕趾傲艘宦暎蟛脚苌先?，面對面地問道，“你憑啥打人？”

牛哈哈一看信林的個子比他低一點，但身體也十分壯實，所以不敢小瞧，“我沒打他，他拉我，我就推了他一下！”

“白平無故地他就拉你？”

“是的！”

“你是不是拿了春來的文具盒？”信林上前一把手抓住了牛哈哈的領子，因為他個子略低一點兒，所以他需要仰起脖子，手也舉過了頭頂。

“我沒拿，你放開手！”牛哈哈扭動了幾下，也沒有擺脫信林鐵鉗子一般的手。這時春來沖過來，要翻牛哈哈的書包。

牛哈哈用右手一揮，正好打在了春來的額頭。春來抱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啊”的一聲，牛哈哈的手上出現一排牙印，正留著血……

“好啊，小啞巴你敢咬我！”，牛哈哈忍著疼痛，掙脫了信林，朝著春來就是一拳，這下可要緊，春來踉踉蹌蹌地往往退了四五步，跌倒在地，可是牛哈哈并沒有解恨?！白屇阋遥“汀⑿“?！”，又在春來身上補了幾腳……

信林沒有估計到春來會咬人，牛哈哈會下手那么狠?？吹酱簛肀惶?，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牛哈哈的腦袋砸下去，

“媽啊，牛哈哈的頭爛啦！正在冒血！”學生們找來了老師田慧。田慧一看這陣勢頭，趕緊用自己的衣服，把牛哈哈的頭包住，送到了村衛生所。

而在大家七手八腳地扶牛哈哈去衛生所時，從他的褲腿里掉出一個文具盒。

牛哈哈的體質較好，加上就是頭上打開了一個孔，沒幾天傷就好。可憐的是春來，被送回家后，后背有好幾處黑青，胸脯前也有一個印子?？吹酱簛淼膫?，心痛馬蘋直哭，要找牛哈哈的家長理論，可是沒且得（陽高話等到的意思）馬蘋去，牛哈哈的父母專程上門來陪不是。

“你看看，我們那個愣嘎嘎，春來才這大大，他就把孩子打成這樣，我們可揍他啦！”牛哈哈的母親說道。

看到九爺和馬蘋都沒有言語，牛哈哈的父親趕緊又補充，“真是我們的不是，養了這個王八蛋，我回家就把他扔到窨里，不給他吃、不給喝，看他長記性不長。咱們領著春來去縣人民醫院看看！”

得禮不能不饒人，一看人家已經把說盡了。馬蘋只能順著臺階下，“行啦！孩子們打架，沒事，養養就好啦！”

“明天，讓我們當家的，去城里給春來買點云南白藥！”

“對，我明天給去！”

“不用啦！我們家還有治平用過‘跌打丸’跟藥酒！”

“春來想吃啥，我明天給做點！”

“不用我們家啥也有！”

說盡了好話后，牛哈哈的父母硬留下了10元錢和一籃子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