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午飯的時候，奶奶才拖著步子進了家門。

小天從椅子上站起來。

“奶奶，我錯了。”

“坐那兒。”奶奶顯得有氣無力。“你沒有錯。是你們老師不分青紅皂白。”

這實在出乎小天的意料。這時他才敢慢慢抬起頭，看著奶奶把午飯擺在桌上。那竟是一頓豐盛的午餐，是他第一次看到奶奶從外面買飯回來。

奶奶的心中也充滿了愧疚。畢竟，小天還是個孩子，還需要大人的保護，他的幼小的心靈怎應該承受這么多傷痛的折磨？不得不說，奶奶再以對一個成年人的要求來對待小天，而忽略了他懵懂的事實。

“老師，老師怎么說？”小天看著奶奶問。

“不管你們老師怎么說罷。小天沒做錯，小天是個乖孩子。”奶奶安慰到。她不能把學校里老師的惡語告訴小天，因為她知道小天需要一個安穩的依賴。“吃飯吧。下午還得去上學。”

“老師說不讓我去了。”

“胡鬧！他憑什么不讓你去！下午我送你去學校。”

奶奶的陪伴固然是種安慰，可小天卻忽而想到那群孩子看到奶奶陪著自己不知又會怎么說。算了，由它去吧……

“奶奶，你上午碰到我一個同學的爸媽沒？”小天忽而想到阿井，變得有些惶急。

“那個幫你打架男生？叫阿井是吧？”奶奶有些感激地說。“上午他媽媽領著他來的學校，去給人家道歉的。”

“是他們先欺負的我！”小天抗議道。

“是，是他們不好。但你也不能上去就打人家啊。那個男孩的媽媽找到學校里來，為他兒子討個說法。”

“阿井沒事吧？”言語里流露著擔心。小天恨不得現在就去看看阿井到底怎么樣了。

“應該沒事吧，都是小孩子，吵吵鬧鬧也沒什么。上午他一直跟著媽媽，除了道歉一句話也沒說。雖然打架很不好，但你也應該去謝謝阿井。”奶奶說。現在還不是批評小天的時候。

“嗯。”

……

下午剛到學校，小天就慌忙在人群中尋找阿井。但阿井坐在座位上，似乎并沒有看到。

“阿井，你，你沒事吧？”小天關切地問，絲毫不顧周圍同學異樣的眼光。

阿井沒有說話，甚至連頭沒抬。

小天忽而靜默地站住了，不再說話。他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在那里，流著不知道由什么組成的淚水。

這一下午，小天度日如年。他沒法平靜下來，他想要找阿井問個究竟。阿井的冷漠比呵斥甚至打罵更使他難過。終于放學的鈴聲也打響了，而小天并不記得下午曾學了什么。他機械地整理著書包，面無表情地出門，回家。

當小天剛走出校門的時候，忽而覺得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不耐煩地轉過頭去，卻驚喜地發現居然是阿井。他仔細望著阿井，驚喜忽而轉為傷悲。

“你，你怎么……”小天竟變得有些口吃。

“別提了，爸打的。”阿井卻并不在乎。

小天卻忽而抱住阿井，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下午上課前沒給你說話，是怕他們又去我爸那兒告狀。可不是不理你啊。”但這生硬的笑聲卻無法驅散此刻的凄清。

“沒事，我知道，我知道。”其實小天明白，他什么也不知道。

“明天早上早來會，我在旁邊的那個花園等你。”阿井扶著小天的兩臂，笑著說。